埋了吧

    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从来清楚。

    无所谓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无论个人感知如何,在历史的长河里,个人总是不重要的,我是被淹没的尘埃,不是坠落的星子。风起时,不一定会吹起我,光落下时,也不一定会照耀我。

    我收拾好心情站起身,这里不是我和虞子眠的林中小屋,但我知道这里是修真界。

    山图,海图,故事里重要的情节只剩下山图。

    但是虞子眠叛离缥缈宗,他不需要山图。

    我揉了揉浑噩的脑袋,我期待的真实,我向来分得清,于是我向前走去。

    如果这里真的是山图幻境,我只能说,它小子是会搞人心态的。

    虞子眠很好找,我甚至没怎么费心思,好像他期待被我找到所以处处是线索,鸟类绕开不祥的府宅,只要细心观察,总能看见那座院子。

    很眼熟的小院,我甚至能凭记忆知道它的布局,它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这是我在蓬瀛的家。原本两只鹤住的园林里放满了画,画被挂起,我能看见画上的每一幅无脸人像,我可以靠动作看到她的情绪,虽然没有五官,我认出这是我。

    虞子眠,你果然是变态。

    通过画像上头的朝向,我知道虞子眠在哪。

    季清河炼丹的地方。

    他被囚在地上,因为疼痛,头低垂着,两只手被锁铐挂起,铁链精准地穿过他的肩胛骨。虞子眠浑身是血,看起来像被挑断了手脚筋弃在这里。

    “虞子眠……”我试探性叫他。

    他缓缓扬起头微笑,像突然有了生气的破败娃娃,明明头发因为血与污渍结成一缕一缕,他居然还在冲我笑。

    “你来了。”

    呜。

    我很容易哭,虽然哭没有用,但我需要发泄情绪,于是在虞子眠面前,我半是委屈,半是心疼地哭起来。

    即使我喜欢他,我的心也必然有一半属于自己,我眼泪还是会有一半因为自己而流。

    “没事的,

    我没事,虽然你那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没事了。

    抱歉,我这样没法去找你。”

    呜,他是觉得我哭的还不够狠吗!可恶啊!如果之前在他面前,我还算要一点形象,现在就是五官乱飞,可恶!我的形象,本来就不是梨花带雨。

    “我是不是哭的很丑。”

    ……我知道在这个情况下关注点不应该是哭得丑不丑的问题,但我管不住我的嘴,好像我想到什么就会脱口而出。

    “是有点。”

    “……”

    我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这里只有真言咒,没有危险。”

    他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虞子眠,我安慰自己。

    “好像为了对付你这种小骗子专门布置的一样。”

    “……确实是目的一种。”

    “其他目的呢?”

    “比如没办法用言语伪装自己,企图击溃我的神识。”

    “所以不说谎对你来说,真的就像裸奔一样?”

    虞子眠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用嘴角慢慢流下,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更加糟糕,我错了,不该贫嘴的。

    “我该怎么把你救出来?”

    “不知道。”

    阿巴阿巴阿巴。

    我陷入了悠久的沉默,席地坐在他面前:“好吧,你去开门后发生了什么?我好像都不记得。”

    “苏蕊月来了,不过是假的,应该是本体被岱渊秘境困住,神识被岱渊秘境刻意引导,将她认识的人也牵入秘境。”

    “很像伥鬼,秘境好有攻击性。”

    “它以修士的神识为食,最先陷入秘境的应该是傅云门,是我的错。”

    “你在意傅云门吗,就像我讨厌苏蕊月。”

    “是有点讨厌,或者说羡慕,但我将虞桓的神识放入他的身体,我不应该害他。”

    “不知道说什么……

    倒也不必连这种话都直接说,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如果我告诉你没关系的,我不是傅云门,我没办法替他原谅你,而且对于我来说,这件事是虞桓让你做的,你不做,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总有人做,所以我不想你有很大的心理负担。

    我不太会安慰人,如果我安慰你的话,不是你想听的,也不要讨厌我,觉得我没法办法理解你。

    虽然我觉得我们相似,但我们应该还是有一些区别。

    为什么这个真言咒无差别攻击啊。”

    我听见了虞子眠虚弱又爽朗的笑声:“谁知道呢。”

    “我们确实有一些像,你期待我来找你就像我期待你来找我,不过你这次来找我了。”

    一种植物,我脱口而出:“你不会这时候想和我算账吧。”

    “有点想,因为你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我是很烂的人对吧,我伤害过很多人,我怕伤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因为是不够干净吗,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我只是和你一样,不想被伤害而已。

    当期待从别人身上得到喜欢的时候,就等于把伤害自己的可能交给了别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呢,虞子眠,或许你比你想象的好一点,因为你会自责,会内疚,不会把错处都丢给别人。”

    “我和很多人上过,我自己也记不清,”

    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记清吧,我暗自咬住舌头,以堵住我不合时宜的吐槽。

    “男人,或者女人,反正都一样,都死了……我想走捷径,总比被别人卖掉来的好,我只是为自己牟利而已。

    我……这样想不就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有遇见过很好的东西……季星衡,你在干什么?”

    我的嘴角在渗血,我并没有将舌头咬破,只是违反真言咒被惩罚而已,为什么真言咒不能不说话啊。

    “我……我没干什么,虞子眠,你别说了,真的很让人难过。说这些让自己难过的话,你真的好受吗?将自己血淋淋地剥开,我根本没法救你,你能不能等我们出去,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而不是被迫。”

    “你不会相信的,你不会想听的。

    你不会想听的……

    你不可以不要我,你已经娶我了……”

    啊???龙傲天被退婚都莫欺少年穷,你都被迫穿女子嫁衣,为什么这么不在乎啊!我默默吐槽,却又认真听他继续说。

    “你那么好……可是如果不这样,有些话我根本说不出口,我讨厌自己,但这样的我,还是忍不住……

    会爱你。”

    我陷入沉默,很可耻地心动了。我不知道虞子眠是出于真心还是被幻境影响:“我怕你以后会后悔,毕竟我的选择题二选一总会做错,于是我总是后悔。”

    虞子眠似乎想说什么,又沉默了。

    真言咒坏了?太好了。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和季清河不愧是父女,在虞子眠疑惑的眼神中,我拿出了装有铜钱的竹筒。

    “求卜问卦?”

    “虞子眠能不能脱离幻境。”

    ……铜钱很不给面子,告诉我不行,但是无所谓,我会继续发挥主观能动性,我翻。

    “你要不再试一下自己挣脱锁链?”

    “我试过,不行的。”

    “你知道象吗?训象人在象年幼时就用铁链将象关起来,象用力挣脱,但一直失败,于是它成年后,有了挣脱铁链的能力,也不会再尝试了。”

    “这和你问卦有关系吗?”

    “没有,这不是想给你一点信心,虞子眠,再试试吧,就算你觉得自己没有改变的力气了,再试试吧,你已经有我了,已经改变了。”

    虞子眠用灵力弄断了铁链,失去铁链的支撑,他倒在地上,果然正好倒在女主角怀里都是骗人的。我让虞子眠靠在我身上,然后扯穿进他肩胛骨的两根铁索。

    “太慢了。”

    “会疼的。”

    “是很疼。”

    “……”我认真且小心翼翼的抽出铁索,不知道花了很久,应该是很久,因为长时间低头,我的头有一点晕。

    “另一只手我自己来吧。”

    “……你恢复地好快。”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似乎他身体修复的速度,比我抽离铁链的速度还快。在我的震惊中,虞子眠随意的扯出另一条铁索,上面待着不少他的血肉,但伤口的恢复速度又奇快。

    “你还记得在渊白阁的时候,你对着我念了很多咒,还有很多丹药,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某种奇才,之前我的黑暗料理也接受过这种目光。

    “啊?”

    “你或许有药修的天赋。”

    “我又不准备变得很厉害。”

    “所以你还是金丹。”

    “金丹已经能活很久了。”

    “……”

    我不太想和虞子眠聊寿命问题,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的浆糊脑子,转移话题居然是对虞子眠说:“出去后,我们圆房好不好。”

    我想埋了自己,社死也是死,等我埋好我自己,请把我挖出来。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