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会喜欢你，但永远也不会爱你。”
云炽的话仍历历在目。
感情的事情从来就是无法解释，选择的人和被选择的人都痛苦。
没心没肺的人和精打细算的人向来活得最好，这两者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云炽深谙此理，只不过她越想做没心没肺的人，就越被过去困在迷宫里。
靳泽屹到音乐厅时，云炽正在台上打鼓，一首《极恶都市》响彻在音乐厅里，虽还未到夜晚，但大家都热情高涨。
“是谁隐藏春秋，谁在大雨之后，把旗帜插在最高的楼.......”
云炽打鼓时自信飞扬，完全沉浸在音乐中，乖张的女生，此刻又多了一面。
靳泽屹叫了杯酒，坐在一旁视线始终盯着云炽。
短发很考验长相，云炽生得五官精致，她的眼型偏圆，没什么表情时看起来天真烂漫，是一个乖巧甜妹，可她抬眼瞬间，瞳孔却异常笃定，仿佛自带光芒。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身型娇小，眼神似小鹿懵懂的女生，内心有多么的强大。
在游戏场上闪闪发光的神秘boss，也是在舞台上不羁张狂的鼓手。
云炽热爱这两个身份，她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这上面，对其他事情却很懒。
云炽拥有强烈的反差萌属性。
靳泽屹记得他第一次看她打鼓是他索求情人节的礼物。
云炽小手拿着鼓棒，有节奏敲打着鼓，而靳泽屹斜靠在一旁，望着她。
她的鼓有力，节奏感强。
一曲而过，靳泽屹大步流星走到云炽身边，她还未放下手中鼓棒，就被他抱起放在鼓上。
“情人节礼物，我很喜欢。”
靳泽屹轻垂眼皮瞧着她的眸子，笑意浓烈。
云炽手中的鼓棒未放下，手搭在他肩膀，盯着他的薄唇：“演出费结一下。”
靳泽屹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戳了下她右脸的酒窝，嗓音低磁：“肉偿可以吗？”
“你再说一遍，”云炽轻咬下唇，挑眉道，“你刚刚那个低音好苏啊。”
有求必应的靳泽屹：“炽炽，肉偿可以吗？”
“可以。抱我回去。”
“就在这里，”靳泽屹指腹摩挲她的唇角，嗓音蛊惑：“这样，你以后每次打鼓都会想起我。”
“心机......”
云炽话未说完，便被堵住了嘴，被亲着神色迷离，等喘气时，已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
音乐停下，靳泽屹的回忆也戛然而止，舞台上休息的云炽往台下扫，与他炙热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靳泽屹双唇翘起细微弧度，无声动了下唇。
云炽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问她：“有想我吗？”
云炽来到这座城市，是喜欢这个音乐厅，其次才是来看严燃的。
这两年，她走了很多地方，在三峡修过几个月的水利，去过草原养过几个月的羊，也在人群拥挤中毫无目的的走动。
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自在轻松。
专业乐队成员叫云炽准备新的一曲表演，她才敛回眼神，接过矿泉水喝了口，握紧鼓棒凝神。
新的歌曲开始，云炽沉浸在音乐中，不知是靳泽屹的问题，还是这首歌她曾经给他演绎过，这一次，云炽的脑海里漂浮着两人的过往。
靳泽屹越对她好，她就越觉得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只得到爱和除了爱什么都得到，这两种情况，云炽都很厌恶。同样的，她不喜欢两人的关系有任何进一步的变化。
云炽记忆犹深，在她的社交账号上，还躺着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我是真的讨厌爱情，也是真的喜欢你。
*
打鼓是云炽的业余爱好，玩游戏是靳泽屹的业余爱好。
她在业余中，释放了自己。
他在业余中，找到了自己。
云炽帮忙打了几曲鼓，她将鼓棒放下时，靳泽屹朝她走了过去。
“云炽。”
他的声音穿过了嘈杂的声音传入她脑海里，很清晰。
云炽进后台前，停住了脚步，第一次回头看了他一眼。
仅一眼。
在里面和工作人员寒暄了会儿，云炽出来时，靳泽屹正在等她。
帅哥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他单单斜靠在一旁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画作，令人赏心悦目，不少人都偷瞄他。
靳泽屹站直，修长手指三两下将塑料包装撕开，将糖递近：“张嘴。”
云炽微张嘴，甜而不腻的糖充斥口腔，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你怎么还随身带糖？”
“习惯，改不掉。”
两人坐在相对安静的一角，舞台上乐队还在表演，云炽叫服务员上了一瓶酒。
她将酒杯放在两人面前，从刚刚在后台要来的牌拿出来，摊在桌上，对靳泽屹说：“我们来玩牌，赢的人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可以选择不回答，喝酒。”
云炽之前喜欢和他玩骰子，她的观察能力极强，心理素质优越，而他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那时候，叶姿色还吐槽他们两个根本不像是情侣。
别人情侣玩游戏都是找情趣，而云炽和靳泽屹是真的在用心玩游戏。
谁也不让谁，像是战场上的两个元帅，气势汹汹。
靳泽屹拿过酒瓶，边往酒杯倒酒边问：“怎么玩？”
“一人拿七张牌，出两张，留五张。不看是散牌还是合牌，只比大小。要比大还是比小，由随机抽出的一张牌决定，7前面的比小，7后面的比大，如果是7就重新抽一张。”
“好。”
靳泽屹颇有兴致看着云炽洗牌，发牌。
先出牌，再抽决定比大还是比小的牌才能让游戏更刺激。
第一轮抽到了6，比小。
云炽赢。
靳泽屹翘首以盼望着她，“想知道什么，不用游戏，我也都告诉你。”
“玩游戏认真点，这局不算。”
他的牌本来可以赢得，故意放水就是瞧不起她。
靳泽屹见她是认真的，后面才专心玩。
第二轮，还是云炽赢。
见云炽眸光深深盯着自己，靳泽屹笑着说：“轮到你瞧不起我了。”
“沙盒生存RPG游戏里，你如何发现赏金猎人的？”
赏金猎人npc不怕boss且有着变幻莫测的形态，云炽上次做任务就是折在了这里许久。
“赏金猎人的演技远比不过你，”靳泽屹说，“他们形态变了多种，本性却不会变，在碰到猎物时，喜欢一股脑往前冲。你的心思放在恐怖情节，从而容易忽视最简单的细节。”
云炽抿了抿唇：“就当你夸我了。”
她重新洗牌，发牌。
第三轮是靳泽屹赢。
靳泽屹不急着问问题，他将面前酒杯的酒饮尽，视线从酒杯慢慢移到云炽脸上，“和我分手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不是为了别的男人，她不会无缘无故提出分手。
云炽搭在桌上的手移动，刚触碰到玻璃面，便被一双手夺走。
她抬眼，掉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云炽，回答我。”
云炽面前的酒落入靳泽屹手中，她收了收指骨，将问题抛给他：“你觉得呢？”
“不想和我结婚，可以不结。”
前一晚他向她提出结婚，后一晚她就向他提出分手。
靳泽屹怎么不知道个中原因呢。
云炽将他面前空的酒杯拿过，倒了酒进去，完全不介意是他用过的酒杯，直接喝了进去。
她说：“差不多。”
“差在哪里？”
“就一个问题，不能多问。”
第四轮，很明显云炽输了。
靳泽屹继续追问，云炽才认真说：“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做伴，是为了消遣情绪，而要和你结婚就意味着我要给你提供价值。”
第五轮，靳泽屹输。
就在靳泽屹以为她又问任务上的问题时，却听到了她的声音：“继续做伴，或彻底分手，你选哪个？”
继续做伴意味着两人只有身体关系，动肾不动心。
彻底分手意味着两人沦为陌生人。
靳泽屹饮了三杯酒，他选择不回答。
云炽也知道了，他想要的是她的爱。
见他低垂模样，云炽没再玩，她将牌洗好，准备塞回包里，却被靳泽屹握住了手腕。
他说：“再玩一局。”
云炽自然不会反对，她喜欢游戏的不确定性和刺激感。
这轮是靳泽屹赢。
“你选哪个？”
云炽知道他问的是前面她问他的问题。
“我选择分手。”
靳泽屹早就知道答案了，可还是忍不住问她。
云炽将牌收好，对他说：“世界那么大，总有人相遇又分开，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云炽走到音乐厅后台，留下靳泽屹一人黯然，他捏着酒杯，烈酒入肚，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是我们……”
*
云炽靠在后台椅子上，打开了自己社交账号，编辑，连发了两条动态。
“我原以为我不喜欢月亮。
后来，夜幕下，幽蓝的海水宛如深邃神秘的梦境，在望不到尽头的虚幻里，我瞧见了荡漾光芒的水中月。
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讨厌的是池塘边熙熙攘攘的声音，而非月亮。”
“工具本身没有善恶之分，而利用工具的人有。爱情也是。”
爱情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以爱之名绑架的人。
但究竟什么是爱呢？
云炽看见的爱情大多数是卑微、软弱的，虽然不少人说爱可以给人带来力量，但她目前并没有看到过那是什么力量。
靳泽屹就是一个例子，他变得卑微了。
“云炽，刚刚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长得真帅啊！”
乐队中途休场，成员们走进后台，看见云炽在便开始八卦。
“什么时候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了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我看他还在外面，可以把他硬拉进来。”
“云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云炽嘴角隐隐翘起，转移了个话题，“特地过来参加聚餐的，今晚有还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啊，可多了！”
“云炽叫上男朋友一块来呗，正好介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对啊，对啊，介绍一下嘛，我们也想认识认识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