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斯内普差点没把手中的高级白瓷摔了。开玩笑?!今儿个才刚认识的男人,过了半天就可以请来家中居住啦?!这家里可就住了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能如此随便愚蠢!“你是没长脑袋的巨怪吗?还是下午茶让你吃掉了智商?你怎么能——”斯内普一时又惊又气,恶意的话语脱口而出,却被素水惊讶的咂嘴声打断。“教授!”她的声音很大,“你这样说太令人伤心了!”素水把茶杯端起又放下,回想起是自己有些唐突了,于是冷静了许多,“是这样的,教授。您是我的引领老师,还是兰霍恩提起过的故人,对您我自然亲近些。何况今天我放任您在我卧室对面的书房一个人研究,您也并未伤害我或是企图些什么,所以我现在对您十分信任。我想您能够理解我说的,不是吗?”

    素水看着斯内普软化的神色,继续开导,“庄园能够给您提供客房,餐食,书籍还有研究室,您完全可以住下来的,教授。”她直直看向斯内普,绽放出一枚明媚的笑,“怎么样,教授?多一个人,想来会热闹很多,小精灵也会很高兴的!况且除了那些希望您帮助处理的书籍以及黑魔法用品,我还有一些疑问想请教,您一定帮得上我!”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素水的眼睛亮晶晶。

    斯内普不禁动心。书房里的书,还有素水说的黑魔法物品,都对斯内普而言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况且这里典雅舒适,他并无一丝做客人的拘束,反而有些不舍。既然他受到如此真情实意的邀请,住在这里利己又惠他,那为什么不遵从内心呢?

    “我很乐意在这里小住。”斯内普沉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叨扰了。”

    “欢迎光临寒舍。”素水微笑着扬头,举起精致的茶杯。

    下午茶后素水如她所说,向斯内普请教了一些问题。那些高深的、关于炼金术以及魔法阵的问题,使得斯内普对这个未入学的小姑娘高看了一眼。实际上魔法界并没有让孩子提早学习的习惯,他们的童年总是在玩耍以及魁地奇中度过的。但素水却能在十一岁就达到这个水平,定是个努力又聪明的孩子。聪明,更懂得去掩饰自己的聪明,就显得比那些外露才智的聪明人更加明智。这足以让斯内普觉得留下来,照看她,是个正确的决定。

    素水问这些问题,其实是在为自己的眼睛做考虑。她觉得伪装会累,假意终碎,就连谎言都很少说的她,想研发出一种炼金物品,让使用者身体各处都能装饰上自己喜欢的图案,就像一个持久又能随时改变的纹身。如此一来,大家自会认为她的眼睛是这种炼金物品的装饰效果,素水不必编织谎言,还能让同学们的注意力转移,并且还有可能大赚一笔。

    晚饭后,素水带着斯内普参观庄园,并进行了简单的介绍。最后,他们走到了庄园后方的温室。“教授,这里是种植植物的花园,在兰霍恩死前完全由我一个人照料。”素水推开温室的玻璃门,“请进,教授,我想其中有些东西您也会感兴趣的。”

    斯内普看着那一大片温室中种植的各种名贵的、市场短缺的、绝对能卖高价的魔药材料,感觉找到了素水付钱毫不含糊的原因。毕竟斯内普今天挑的那些专业又高深的书籍可不便宜。然而走进最里侧的温室,斯内普却惊讶地发现一片花海开得正好。什么水仙、雏菊、缬草,争相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花香。“教授,您发现了吗,这个温室里面的植物,是庄园经济的重要来源。”素水扫了一眼面前的鲜花,“这些鲜花并不是珍贵的魔药材料,不能卖上好价钱,但也有它们的作用。”素水看向斯内普,“教授,也许明天我会出去一下。”

    斯内普不明所以,未置可否,只是挑了挑眉表示听到了。

    “庄园的介绍到此为止,教授,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说完,素水在地上摸索了一下,一个暗道出现了。“这是兰霍恩建的,可以直接到达庄园中的每个楼梯转角。很方便吧?”素水沿着石阶向下走,走到一半发现斯内普并没有下来。她停下来,迟疑地呼唤,“教授?”

    斯内普站在原地,眼中神色复杂。他清了清嗓子,“这是一处密道吧?”他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将那个想说了很久的形容词脱口而出。“你是脑袋里塞满芨芨草的巨怪吗?!”斯内普的脸色分外阴沉。“你不会不明白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吧?你居然能随意地告诉一个刚认识的人?”斯内普的表情融化在黑暗中,他僵硬地说,“你可怜的教授还不能承受这样的恩惠,并且恐怕我看错了你,你只是个不长脑袋的傻瓜。”

    素水转身,向上走了两步,仰头看着斯内普。她的脸从石阶中的黑暗脱离,被温室上方温暖的黄色灯光照耀着。“教授,”素水的语气平静且严肃,“你不需要妄自菲薄,也不需要对我疑神疑鬼。你现在接受的是一个家主的邀请,而不是你的学生,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她顿了顿,改变了称呼,“先生(Sir)。”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先生,比如为什么我无视你有时别扭的语言以及神情,为什么采纳你的所有建议,为什么邀请你来我家吃饭研究甚至小住。”素水深吸一口气,“兰霍恩把人管的太死板了,所有事情一丝不苟,严格遵守逻辑规范。我已经厌恶那样的生活方式。所以你不能怪我走了另一个极端——万事凭感觉。”她突然展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素水笑得更灿烂,“我非常尊敬您,亲近您,喜爱您。先生,请您一定要接受来自克莱门斯家主的邀请。请下来吧。”

    斯内普沉默着。他的脸背着灯光,隐藏在黑暗中,素水看不真切。她并未出声催促,而是面带微笑静立在石阶上,等待斯内普的答复。

    许久,斯内普突然抬脚,一言不发,大步走下石阶。

    扬起的袍角,卷加着尘土,带来一阵风,隐藏了他的神情。

    当两人全部进入地下室暗道后,上方的石板开口自动关闭,暗道内有一瞬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下一瞬,石墙上的魔法火把就亮了起来。他们无言,脚步声整齐,声声向下踏步,一起走进一片温和的黑暗之中。

    斯内普去了五楼书房,而素水则来到了四层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凯正在被素水当成家养小‘奴仆’。“凯,帮我去把蒸馏水拿过来。”“凯,我想吃冰淇淋。”“凯,看到我刚才写的那张——”“自己找去!”凯愤怒地将自己拧成麻花,然后认命一般帮她去找东西。

    两个小时后素水撇下那些半成品魔法阵,顶着一头被抓乱的头发,瘫在了床上。凯硬拉着素水去刷牙,刷到一半,素水突然把嘴里的牙膏沫全咽了下去。

    “What are you 弄啥嘞?!”完了完了这孩子怕是傻了吧这可咋整啊,凯看着素水简直要无语凝噎。素水瞪着凯发出一声哀嚎,“我忘了布置斯内普的房间了!我没有想象过的地方,他进去会是一片黑!”

    凯以关爱智障的眼神扫描了一遍素水。“喝点核桃露怎么样?补脑很有用的。”

    素水白了凯一眼,带着一嘴牙膏味开始思考斯内普客房的装修。

    斯内普在书房研究到十二点,觉得有些困了。毕竟早上为了去接应名叫图灵的小巨怪,他提前四个小时就起了床。真的按照习惯十二点起床会吓到别人吧?既然算是住在别人家,斯内普决定这段时间还是尽量作息正常一点。

    推开书房隔壁素水说为他准备的客房,斯内普发现这间房间居然颇合他心意。木质地板是略深的棕褐色,带有令人感到愉悦的自然纹路。普通的白墙上钉着几块未经磨饰的冷杉木板,是狂野的书架。方方正正的高大衣柜有着略微倾斜的四只脚,静静矗立在墙角。躺着张白色羊皮毯的大双人床上铺着的是一套深灰的天鹅绒床具,床下是张很大的不规则方形米色长毛地毯。床头的墙上挂着张复古的印度挂毯,深红与浅棕的配色为这间房间增添了些许暖意。一旁的床头柜上摆放了一只白色瓷瓶,里面插了些鲜花。开阔的窗户前是宽大的书桌,旁边的地板上还准备了一套高级魔药制作装备。还有一道与白墙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斯内普推门而入,发现是一间白色调的卫生间。

    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施加保温咒的薰衣草花茶。斯内普拿它解了渴,然后将衣服随意挂在椅背上,把自己扔在床上。

    床像施了羽毛咒一般蓬松舒适。他以9.8m/s的加速度坠入梦乡。

    八点十分,素水刚吃完早餐,就到温室将成熟的花“分体”,把可以当魔药材料的花根处理好,然后为可以卖好价钱的花施加闪光咒与保鲜咒,漂浮着它们走到客厅。

    客厅里只有干活多说话少的卡萝尔。她看到漂浮着的花,麻利地接过了手。素水放心地交给她去装饰——要是蕾娜可不行,她的审美是抽象派的。“卡萝尔,斯内普教授还没起床吗?”素水奇怪地问。卡萝尔摇摇头,“没有小主人的命令,小精灵不应该去打扰客人!不过蕾娜已经将早餐送过去了,小主人不用担心。”

    “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去忙吧。”“是,小主人。”卡萝尔一下子消失了,素水则走向地下一层的储藏室,将上次剩的半瓶增龄剂拿上了房间。

    十分钟后,素水穿着一条裁剪良好的蓝色连衣裙,以大概二十五岁的相貌幻影移形到英国一处富人区不起眼的角落。素水实在是缺钱,兰霍恩死后她一直在琢磨着做点什么生意来支撑自己的学业与生活,于是想到了这条路。上次来她称自己要在附近开花店,把施加咒语的鲜花免费赠送给了那些贵妇人,给自己取得了很好的口碑。这次素水去售卖鲜花,简直是大受欢迎。她趁机与顾客中的一部分达成了合约,每半个月就以快递的形式送一次花,素水相信熟练运用生长咒与复制咒的蕾娜与卡萝尔,一定能在她上学期间帮她处理好这些送货交易。不过素水不打算将这项业务的范围再扩大了,毕竟小精灵们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一个富人区的收入也很可观了,客人多了引发怀疑,问起她的花店到底在哪里就不好了。

    完成交易的素水幻影移形回到了庄园。距离她离开庄园刚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还不到增龄剂失效的时间,素水登上楼梯,打算在卧室里看看书度过这段时间。

    刚登上五楼,一道石化咒打来,将她定在原地。

    素水:???

    九点二十七,斯内普被床头柜上许久不曾闻到过的温馨的早餐香所吸引,睁开了眼睛。烟灰色的坠质窗帘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黑暗使者,将阳光挡在窗外丝毫不透。斯内普适应着还不熟悉的环境,一下子拉开了窗帘。窗外洒进灿烂的阳光,让斯内普的眼前有一瞬的黑暗。突然,下一秒,斯内普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魔法波动。这波动属于一位正在成长中的年轻人,但应该已经拥有了大概两个成年人的魔力。多年的战斗经验使得斯内普瞬间警惕。他匆忙套上衣服,隐藏在楼梯转角处,从楼道的窗户观察着这位年轻女性走进庄园大门,听着脚步声一步步登上楼梯。

    斯内普盯着年轻女子的脸,感到分外熟悉。昨晚那个无脑生物的话回响在他耳边——“也许明天我会出去一下。”轻哼一声,斯内普解除了石化咒。他早该想到的,能幻影移形进入庄园的,除了继承者,怎会再有?

    “幻影移形?增龄剂?还有强大的魔力?”斯内普选择用鼻孔看人(尽管这对于现在的高个子版小巨怪效果没有那么好),“你真会给人惊喜,图灵小姐。”

    “呃,先生,真不好意思,看来对于隐瞒这种技能,我还需要多加练习。”素水尴尬地笑着,拢了下头发,顺便表示了一下自己并不精于算计,“不过一切都说来话长,对于您的那些疑问,我只能告诉您,它们都是兰霍恩的‘功劳’。”

    “好吧,好吧,图灵小姐,有秘密是正常的,”斯内普轻柔的嗓音隐藏一丝危险,“但愿你可怜的教授不会看到你因为这些秘密而丧命。”

    素水捣蒜似的点着头,顺从地笑着,不知怎么竟感受到了前世对年级主任的那种紧张感。她慢慢挪动到自己的卧室门前,一溜烟逃进去了。

    素水将上午奉献给温室,午餐后又将下午奉献给实验室。“素水,小精灵们应该准备好下午茶了......”给素水帮忙一个下午的凯气若游丝。素水也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恩,说的也是,该休息一下了。”她让蓝蛇盘在手腕上,“不过我觉得今天的实验很有收获,对吧?”

    凯无奈地在素水手腕上游动以表达自己被差遣的不满,素水早已习惯,狡黠地笑了一下。

    素水本来以为斯内普会在书房,结果书房并没有人。去敲客房卧室的房门,也无人回应。她疑惑地走下楼,却发现斯内普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正悠然品着今天的六安瓜片。

    “先生,考虑到您可能需要回到您的住宅拿些生活用品以及换洗衣物,我建议克莱门斯庄园与其连接壁炉。”素水一边走过去坐下一边说。

    “你的教授很抱歉得知你变成了一只脑袋里塞满芨芨草的巨怪,图灵小姐。”斯内普嘲讽地扯着嘴角,摆明了拒绝。“有需要我将麻烦庄园里的小精灵。”

    而素水的目的已然达到。她不过是想转移一下斯内普对于上午的事情的注意力,顺便提醒一下他关于个人卫生的注意——毕竟他白衬衫的领口有些泛黄,是时候换洗了。

    并不对素水很设防的斯内普十分给面子地上了当。下午茶后斯内普一边往回走一边觉得忘了什么,转头一看,素水早就溜得没影了。

    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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