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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远渡家书

    夜半时分,房中静谧。

    窗外间或传来几声夜枭鸣叫,屋内的花烛燃烧着,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火花声。

    谢麟躺在床上,眼睛虽闭着,思绪却没有完全沉睡。

    他双手交抱于胸前,潜意识里,他不敢让自己放松警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枕边人是美人,但他笃信自己不会为之沉迷。

    只是渐渐的,他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身畔的女子,起先呼吸均匀平缓,现在却越来越急促。谢麟感觉到她正将被子紧紧地攥在手里,好似极冷一般,蜷缩成一团,微微发抖。

    谢麟侧目看去,发现她正将被子紧紧地攥在手里,低声唤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他支起身体,正想探她的额头,忽然听到她低声喃喃了一句:“阿娘……”

    谢麟顿住了。

    眼前的女子,好似一只受伤的小鹿,脸色和嘴唇发白,在混沌的梦境中挣扎。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谢麟无奈地叹气。

    自己不过是稍微吓了吓她,怎就把人吓成这样了?当真是娇滴滴的公主。

    他翻身下床,走到门边,一把拉开,大声唤人。

    定北侯的新婚之夜,下人们都很自觉地未守在房门前,只剩灵儿和几个侍女依旧守规矩,坚持守夜。听到谢麟呼唤,连忙上前,待听到谢麟说,公主竟连夜起了高热,皆吓了一跳。灵儿指挥一个侍女去后院耳房去请通医术的嬷嬷,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丫鬟进了房间。

    谢麟站在房门,看着她们进出忙碌,索性/交代了一句让她们好生服侍,随意地搭了件衣裳,往东厢房去了。

    灵儿触及付绮月的身子时,也被那滚烫的温度惊了惊,慌忙替她换下已汗湿的衣裳,又让婢女从厨房端来热水,用毛巾湿了给她擦身。嬷嬷匆匆赶至,定了定神,搭腕诊脉,只觉手指下的脉象有些浮动,是气虚、郁结、惊吓之时又受了风寒,这才导致突发的高热。嬷嬷将付绮月的手小心放回被中,回了小厨房开始煎药。

    里里外外折腾了一个时辰,待灌下一碗汤药,付绮月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稳。

    灵儿到东厢房的书房外禀了侍卫,道公主已无大碍,询问谢麟是否回房歇息。

    谢麟披着外袍,手执书卷,坐于桌前。听见询问,只道:“不必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灵儿眼神一暗,躬身退下。

    手上的书半晌未翻动一页。

    谢麟兀自出神。

    “李玉琦……你究竟意欲何为……”

    付绮月只觉自己在水火交替中翻腾着。身上原本很冷,后来似乎有人为她拭去了汗,温热的水抚过肩背,她觉得不再发冷。

    这一夜,灵儿和侍女守着她,前后替换了三套衣裳,直至将近破晓时分,付绮月才安然睡去。

    天光大亮了。

    付绮月动了动身子,顿感浑身酸软无力。

    她这一整晚断断续续地做梦,时而梦见自己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不知道去向何方,时而梦见母亲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接着有梦见几个看不清的影子,让自己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否则母亲福祸难料……

    她知道自己是被梦魇住了,但就是无法挣脱,像溺水之人一般绝望而痛苦。幸好一碗汤药灌下之后,那纷繁的梦境如海水退潮一般散去,让她得以喘息平复。

    伴着灵儿焦急关切的问候,她艰难地睁开还有些沉重的眼皮。

    “公主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付绮月疲惫地眨眨眼,环顾四周,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身处西北侯府的卧房之中。

    灵儿扶着她起身梳洗,又端来汤药服侍她喝下。付绮月全程未置一词,倒是灵儿一直在说话。

    “公主,您这是怎的了?怎的忽然就病了?奴婢记得您身子也没有这般柔弱的。”

    “这新婚之夜出了这样的意外,不知道侯爷心里头想些什么,公主好些了就去看看侯爷吧。”

    ……

    付绮月本就心绪不佳,被灵儿一番似劝谏似警告的话语烦得紧,敷衍着胡乱应声。

    她回想起昨夜那杯酒,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盯着灵儿。

    “那杯合卺酒里的东西,是你放的?”

    灵儿手指一顿,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笑着:“您知道了?侯爷可伤着您了?”

    付绮月气不打一出来,语气也冷冷的:“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你们也敢用?谁叫你们这么做的?”

    几个胆子小的侍女立刻扑通地跪下了,灵儿的脸色也白了白。大家似乎都被这个素来温和有礼,此刻却怒气冲冲的“公主”吓到了。

    灵儿深吸一口气,也缓缓跪在地上,态度却不卑不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娘娘怕您第一回紧张,坏了大事,这才让奴婢多帮衬着些。侯爷与您不过初初见面,等顺利圆了房,后面的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奴婢只是处处为您着想。”

    看见灵儿这副样子,付绮月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她揉了揉有些钝疼的额头,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罚自然是不能罚的。

    主仆有别,但付绮月并不是她的主,灵儿也不是自己的仆婢。只是实在气得狠了,忍不住告诫一番,免得日后再使出这些手段,引得谢麟对自己误会。

    新婚第二日是要祭拜宗祠和长辈的,因谢麟身世,这项习俗也就免了。又这么巧付绮月病了,谢麟便让她好生歇息,自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忙去了。这一整日,都未见他的身影。

    新婚第三日,他照旧早出晚归。

    直到第四日,付绮月的身子养好了,他才出现在她面前,陪她用了一回午膳,问了一句她的身体。得知确实无恙,也就再未多话。

    从那日下午开始,陆陆续续有官夫人和当地有名望的妇人来拜访,拜帖如云。付绮月只能尽力待客,也是忙碌。

    夜里,灵儿打探消息回来,说谢麟今夜用过晚膳之后就没再出府,只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她建议付绮月拿上小厨房做的糕点去书房看看他。

    付绮月接过,径自往书房去了。

    夜色深深,月光皎洁。已是十月初,夜晚寒凉。付绮月今晚穿了橘色的立领袄子和同色的马面裙,外头罩着一件白狐裘,毛绒绒的领子衬托出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略施粉黛之后更是清丽脱俗。

    待侍卫叩响书房门,里头传来一声“进”,付绮月推开门,踏了进去。

    谢麟正倚靠在书架一侧,翻阅着公案,以为是手下递来的新消息,下意识伸手去接。

    付绮月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她端着小托盘,微微福身行礼:“侯爷万安。”

    迎着谢麟有些诧异的目光,她将糕点和茶水放下。

    “妾身见侯爷这几日深夜还在处理公务,有些担心您的身子,想来您也有些饿了,就吩咐厨房做了些吃食。侯爷尝尝吧。”

    谢麟将摊开的书卷一收,瞥了一眼书桌上搁着的绿豆糕,双手抱臂、眉梢轻挑:“这回又弄了什么好东西?”

    付绮月愣了愣,脸瞬间红了,她知道他在说洞房那夜的事,连忙摇头。

    “这回真的什么也没有……”

    说得好似上回是她做的一般,又解释:“上回也……”

    “好了,我信你。”谢麟打断她,走过去,捻起一块绿豆糕塞到嘴里,不甚斯文地嚼了几下,含糊着说,“咸的。你喜欢吃咸味的?”

    “我……”付绮月下意识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好接着说完,“……是的,我母妃喜欢吃这个味道,我从小也跟着吃。”

    其实她并不爱吃咸的食物。母亲来自姑苏,做的食物都是甜甜的,她从小就喜欢吃甜食,对北方的食物一向不大感兴趣。就是这些从小到大的习惯,一时间难以更改,到了这里也是吃不习惯,人都瘦了好些。好在谢麟对她的膳食丝毫不在意,否则恐怕真的会被看出端倪来。

    谢麟点点头:“味道有些怪。”

    “绿豆糕还是甜味的好吃些。”付绮月脱口而出,迎上谢麟两道探究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改口,“宫中厨子做过,我也尝过不少。对比咸味,确实是甜味的更胜一筹。”

    谢麟把剩下两个点心囫囵吃完,又匆匆灌了一大口茶,像是完成任务交差一般,急着赶人。

    “好了,我吃过了,你先退下吧。”

    “是。”

    付绮月上前,将空了的碟盏拿了起来,退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恭敬地为她开门,付绮月含笑道了声“有劳”。

    回院子的路上,灵儿问:“公主,侯爷方才跟您说了什么?”

    付绮月心下反感,语气也淡淡的:“没说什么,只说这点心还不错,吃完了就叫我出来了。”

    灵儿暗暗蹙眉,有些失望。

    付绮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我刚嫁过来没几日,能知道些什么?灵儿姑娘未免也太着急了些吧。”

    灵儿作出一副失礼告罪的模样:“是奴婢僭越了。只是还是希望公主加把劲儿,夫妻之间,总归是要圆房的。”

    “……知道了。”

    就这般相安无事了十数日。

    十月中旬的一天,付绮月收到了一封来自母亲盈雪的信。

    信是灵儿通过暗卫拿到的,转交到付绮月的手上。

    付绮月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目十行。母亲的字迹娟秀,正如她的人一般温婉动人。信上说,她得知女儿是被贵人看中,迎娶为妻,心里很是欣慰,她为女儿能摆脱妾室庶女的出身感到高兴。还说,自己已经安顿好了,衣食无忧、侍女服侍周到,道女儿不必挂怀,过好自己的日子。若日后得了机会,再回长安团聚。

    看着看着,付绮月泪眼模糊。阿娘的来信,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其实母女俩心有灵犀,如今都身不由己,只能听命行事,保全性命。像她们这样出身卑贱的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沦为乱尘花泥已是上天恩赐。

    她郑重地将信叠好,目光灼灼,向着灵儿行大礼:“多谢贵人,多谢灵儿姑娘。”

    灵儿虚虚回礼,笑言:“公主言重了,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说了,只要公主安安分分,讨得侯爷欢心,盈雪夫人自然不会有事的。”

    付绮月暗下决心,再次郑重行礼:“我明白。”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谢麟也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探子的汇报。

    书房里,他将手下呈上来的一沓密信攥在手中,一页一页看过去。

    ……除了朝堂之上照常的两派之争,长安城中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写了上去,谢麟看得内心很是不满。

    “我说叫你们探查奇怪的事,你看看你们这写的都是什么?”谢麟扶额,长叹一口气,“以后这些什么谁家妇人争风吃醋的事情就不必写了。”

    谢麟转了个身,坐在桌上,翘着个二郎腿,将那一大沓密信又从头到尾再看一遍。

    “王大人之子青楼看中一女子,与卢尚书七弟抢人未遂,大打出手,两家闹得青红白脸……”

    “冀州上报又遇雪灾,道路受阻,盼朝廷支援……”

    ……

    “付家五姨娘因争宠被大夫人厌弃,以探亲为由暗地挪至城郊村庄。七小姐随行。”

    ……

    谢麟的手指突然顿了顿。

    付昆这个名字,他不是头一回知道。他虽身处北境,对京城的风吹草动还是略知一二。从前他就听闻,付昆有一房妾室,精通乐理,弹得一手好琵琶,长安城中曾有花楼女子重金请她教授,都被她拒绝了。有人叹她是白花落尘埃、仍不染世俗,有人讥她是故作高洁、不愿放低姿态。所有人都是仅凭借着自己所知的一点消息,就随意编撰出合适自己心意的话本子,认为旁人就该是自己心底的样子。而女子多是身不由己,无论身居高位或是零落成泥,也不过是为换取家族荣耀的牺牲品罢了。

    就算高贵如公主,不也被迫下嫁到漠北蛮荒之地?

    谢麟突然对这付家的五姨娘生出了点兴趣。

    军中有一兵士,祖上曾是姑苏人氏,后来兵荒马乱、家道中落,虽祖上数次迁徙,安居此处。听闻他也略懂琵琶,曾多次向同袍展示自己家中私藏的琵琶,大家都很是感兴趣,毕竟这样精巧的乐器,此地是难得一见的。

    谢麟饶有趣味地吩咐下去:“去查查这个付家五姨娘。”

    “是。”

    ——“等等。”

    谢麟思考了片刻,抬眸道。

    “还有这个七小姐,一并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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