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眼见她们跟着那个小眼睛走远,两颗脑袋又冒出来。

    “她们被骗了?”

    “这里的男人都是骗子。”

    “我们快跟过去看看。”

    只见小眼睛走在前面,一边给两人引路一边道:“我家离的不远,正好同你们走一段路。”

    “你们村是不是挺多光棍的?”看着越来越偏僻的路径,季罂还有些激动。

    小眼睛笑道:“可不是嘛,我们这地方女人少,娶妻难。”

    “那是什么原因?”

    “犯九女星了呗。”

    这狗东西挺会怪人,怪天怪地,怪九女星不给女人。

    季罂心中腹诽,也不说话了,存心要看这狗东西搞什么名堂。

    “季罂。”红玉姬忽然唤了一声。

    “怎么了?”季罂看她满脸凝重。

    红玉姬道:“有东西跟着我们。”

    季罂左看右看,也未发现异样,但红玉姬斗篷下的手已经握诀。

    地火忽明忽暗,在这青天白日并不显眼,但因为过于阴冷而寒彻骨髓。

    “怎么忽然冷起来了。”小眼睛拢了拢手臂,笑眯眯指着前面显露瓦房的村落,“到了,那里就是我家了。”

    然后对两人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路上不安全,要不二位姑娘先到我家住一宿,明日再赶路。”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季罂弯起嘴角,“借宿就不必了吧,我们身负要事,还急着赶路呢。”

    见两人不中套,小眼睛霎时换了一副嘴脸,“到了我们的地界上,雁过也要留下三根毛,可由不得你们去不去了。”

    季罂做出为难的样子,“我们也就问个路而已,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眼睛狞笑道:“你这么美,不就是故意在勾引我,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扑上来抓红玉姬,还未碰到一根头发就已经被踩在地上。

    季罂忙道:“轻点轻点,凡人经不起你这一脚。”

    然后又假仁假义和小眼睛道:“她脾气不大好,你多担待啊。”

    “臭婆娘,找死。”小眼睛死到临头嘴还挺硬。。

    红玉姬在男人脸上用力碾了几脚,然后拽着头发将人拎起,按进了路旁一个水塘里。

    “……额。”季罂牵强地解释,“她可能觉得你需要洗洗头,你的头确实好臭啊。”

    小眼睛被灌了一肚子水,在水塘里扑腾着冒出来,口里咕咚咕咚吐污泥,仍不服输地叫骂。

    红玉姬听不得污言秽语,反手拧住其手腕,小眼睛疼得惨叫一声,两个眼球暴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青筋爆开。

    “碰过我的臭男人都该死。”

    她掐住男人的脖子,冷艳的面容下眸如冰刀,指甲掐进皮肉,寸寸扣进,小眼睛面部逐渐由红到紫,不多时便断了气。

    “都说不去了,非是不听。”季罂叹着气,捂了捂脸,有些不敢瞧这过于惨烈血腥的画面。

    “要不是你多事,会惹来这些麻烦。”

    红玉姬倒也不是真抱怨,只恨弄脏了手指,她嫌恶地蹙起眉心,召来地火,将男人尸体焚得干干净净。

    季罂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你说有东西跟着我们,是什么?”

    “你反应太慢。”红玉姬实是懒得多理,理好乱了褶的衣裙,招呼季罂赶路。

    这时村落里忽然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由远而近,似乎朝着这方来。

    季罂从石头上下来,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从路口仓皇奔来,嘴里恐惧地高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女人看见两个姑娘,像看见救命稻草,上来扑抱住季罂的腿,惊恐地回望身后追赶来的人,拼命摇晃她,“他要杀我,救救我。”

    浓稠的血从女人的额头渗出,沿着眼窝淌落下来,覆盖大半张脸,但眼眸里的害怕和绝望仍是显见。

    “姑娘,你起来说话。”季罂快让她摇昏了头,抓住手将人扶住。

    怒骂声紧随而至,吵吵嚷嚷,只见几个汉子提着柴刀和斧头。

    红玉姬操手站在原处,脸上压着风帽,看不清下面是何表情,但她这样远站着,好似寒气摄人的冰雕,把方圆数里都冻了起来。

    气势汹汹追上来的男女被这种气势震慑住,齐齐噤声,莫名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躲在季罂身后,攥着衣裳,“救救我。”

    季罂问:“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那边男人抢道:“是我女人,犯了事想跑,你别多管闲事。”

    “哦,是你女人就可以肆意打骂了。”季罂转头问女人,“你是他女人么?”

    女人刚张开嘴,那头的妇人急着插嘴进来,“连娃都不要了,你也配做娘。”

    女人被打断,季罂有些不耐烦了,“我在问她!”

    “不是、我不是。”女人生怕和他们扯上关系,急得语无伦次,眼泪直流,“我是他们抢来的,他们关着我每天打我……我没有孩子,我不是母亲。他们把我关起来,不给我吃,让我生,不停生。”

    她说得不甚明白,季罂却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冲着红玉姬咧嘴,“难怪这地方没有女人。”

    红玉姬斜乜她一眼,自袖中掏出手绢。

    季罂领会其意,笑了笑,“你这人面冷心热。”

    她接过手绢给女人,问道:“还知道家在哪吗?”

    女人嗯了声,抽抽噎噎拭完脸上骇人的血。

    季罂暗暗捻诀,在她身上落下三日禁制,然后看着对面蠢蠢欲动的人道:“别怕他们,你一直往前跑,别回头,等到日落也就安全了,记住我说的话。”

    女人虽然不明白,然而看到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她肉的一帮人,只能选择相信。

    她向两人再三拜谢,捂着受伤的脸,头也不敢回地向前跑。

    见她们放走女人,男人们愤懑地大声叫骂,拎着柴刀斧头要追,长鞭已经扫落眼前,几人血溅当场,头颅滚落了一地。

    腥浓血浆洒进草丛,溅了藏在里面的两颗兔耳脑袋上,像烙好的饼,糊住了眼睛鼻子。

    两张一摸一样的人脸可爱又天真,却作出同样亢奋表情,抱着薄而透的谎言狼吞虎咽。

    吃得正酣,猛的一脚踹在屁股上,两颗脑袋登时摔出了狗啃屎的姿势。

    还没细品的谎言囫囵滚进肚子,噎得小妖像吹了气,鼓起硕大的肚皮。

    讹兽被大肚子彻底撂倒了,扶着肚皮哎呀哎呀滚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听得人的说话声,两颗脑袋方回过神,抬脸看向上方,少女操着手蹲在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拎住她们的脖子,“咦,竟然有两颗头的讹兽。”

    两颗脑袋共用一副身体,就挺有意思,季罂按了按鼓肚皮,噎住的谎言被放出来。

    得救的讹兽同声求饶道:“主人饶命,别杀我。”

    季罂扶着脸,眼露疑惑,“你们为何叫我主人?”

    两颗脑袋又同声道:“方才主人暗施术法,我们窥到主人腕上鳞痕,是以得知主人的身份。”

    季罂抬起手腕,果然有龙鳞痕迹,想来是在雪原那时,强行突破禁制所致。

    她略有所思地看着两颗脑袋,“为何有这鳞痕就是你们的主人。”

    两颗脑袋面面相觑,比她还要疑惑,“主人可是忘了,您曾有言在先,一饭之恩,恩同再造。你曾舍身饲众妖,我们立下誓言,他日再见,终生为您妖仆。”

    季罂皱眉道:“我有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挠着脑袋,实在没印象,那边红玉姬已是极度不耐烦地催促她快走。

    季罂撑腿起身,和红玉姬道:“只是一只以谎为食的讹兽,不足为患。”

    她俯下身,揉着小家伙软绵绵的兔耳朵,“念你们并无歹意,不与你们为难,自行离去吧。”

    讹兽慌忙爬起来,迈开小短腿,吭哧吭哧跟在季罂腿边,“主人要去哪,小妖为你带路吧。”

    季罂哂笑,“讹兽少有真言,尤爱骗人,我凭什么要信你们。”

    讹兽不免有些着急,小手牵着她的裙角,磕磕绊绊地跟着,“主人在寻出口吗?这里找不到哦。”

    季罂垂眸瞧这不及她腿高的小东西,“怎么说?”

    小脑袋齐望着她,一颗脑袋摇头晃脑地解释:“星云无间镜里的世界看上去是虚幻的,其实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你们眼睛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另一颗脑袋接着说:“无间镜有时空变化,不存在真正的昼夜,也不会永远呆在同一个地方,要想出去,就要找到镜子的本体将其毁灭才行。”

    这个她当然知道,但问题是镜子本体去哪里才能找到。

    季罂自觉闲着也是闲着,便和它们聊起来,“这么说你们知道它在哪?”

    “小妖没有亲眼见过,但小妖听说,那面镜子长有脚,行踪不定。”

    说了跟没说一样,季罂索性换了一个问题:“那你们知道如何辨别它的本体吗?”

    讹兽点头,“主人别担心,无间镜照的是人间苦恶,在苦难聚集的地方一定能寻到它的踪迹。”

    “我们已经置身镜中,你的话毫无意义。”红玉姬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表示它们的消息并无帮助。

    讹兽晃着两颗脑袋道:“那面镜子隐匿人群,不易察觉,但它既是镜子,遇光则显。”

    这倒提醒了季罂,“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是被天光照射,就会引下天火。”

    红玉姬总算认真打量起这只有两颗头的怪状小妖,“你为何也在镜中?”

    讹兽道:“小妖是误闯进来的。以小妖的观察,这面镜子会把镜子里的人带到充满苦厄灾难的地方,主人如果不能离开镜子,就会永远困在人间地狱里。”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