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闪得快，不然他以后的娘子就有得哭了。

    不看就不看嘛！干嘛那么大火气？他还不是好心，人不能讳疾忌医。穆阳边走边嘀咕。

    听到外面的人小声叨叨，霍庭渊抓笔的手顿了顿，“靳叔，让他兼职管理那边的铁矿三个月。”

    “不！我错了！是我需要看一针灵。”穆阳闻言，不惜自黑，立马转身想冲进去滑跪，可惜，被门口两边的侍卫非常有眼色地拦下来。

    “四个月。再多说一个字加一个月。”屋里的男人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穆阳，“……”就你长嘴！就你长嘴！他狠狠地给自己两掌，后悔不已。

    管理铁矿，就代表他要吃住在矿场，那里荒山野岭，如今天寒地冻，不时还要下矿洞检查安全，天天灰头土脸。

    老大最狠了！最知道怎样拿捏他们。

    他不敢再啰嗦，将求饶的话咽回去，垂头丧气地去收拾东西，准备去西澜。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霍庭渊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会派穆阳去西澜，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接下来需要办的事，心细如尘的齐东更适合，穆阳八面玲珑，和谁都能聊一起去，收集消息不在话下。

    希望陈忠旺解了洛安城之危后，早点将瓦尔族占领的另外两个城也收回来。

    至于六皇子，不去边疆还好……现在？呵！不单他们大楚有人要他命，还有岱安、西澜在虎视眈眈，暗中谁又知道有多少人在等机会出手。

    他比刚进城的信使先一步收到消息，接下来，相信一定会再次震惊朝野。

    ***

    萧雅从街上回来后一直呆在屋子里取暖，在快要吃晚膳的时候，外面远远的传来嘈杂声，她好奇地使人出去打听。

    不多会，杏儿就回来了，“小姐！小姐！发生大事情了！”杏儿关上门，快步走到萧雅身边，满脸着急。

    “怎么了？”萧雅披着狐皮领大氅，雪白的毛领衬着粉红的小脸，如上了胭脂般娇艳，手上捧着小巧的暖炉。

    “刚刚我在前院得知，说六皇死了！”

    “怎么会？”萧雅惊讶极了。

    “是真的，夫人正在她院子里拉着老爷哭哭啼啼。”杏儿说。

    “六皇子死关她什么事？”萧雅不解。

    “不仅关她事，我们可能也要掉脑袋！怎么办？小姐，我还不想死！”杏儿小脸发白，满眼无措。

    “怎么说？”萧雅不由得站起来，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杏儿去前院打听得知，六皇子去到洛安城后，开始还好好地做他的监军工作。将士们经过数番浴血奋战，终于将瓦尔族打退，守住了城，还乘胜追击撵出三十里外，将他们杀得溃不成军。准备休整一番后，再去收复被占的两座城。

    期间，主帅打算暗地里派一队人马悄悄跟上瓦尔族的残余部队，有机会就出手一点点消灭他们，免得逃到下一个城增加对方的兵力。

    当时，点了前锋小将梅子雄做领头，带着五十人暗地里追上去。本来一路上都挺顺利的，败军分成多个大小队伍逃命，几天时间，他们就悄悄地灭了瓦尔族几个小队近三百人。

    第四天时，他们发现六皇子居然带着二十几个侍卫追到了他们。废尽口舌让他回去等待大部队，他偏偏不愿意，说要跟着去杀瓦尔贼，让他们知道，大楚的皇子不是吃干饭的。

    对于六皇子来说，做监军没什么意思，体现不出他的威猛和睿智。只有杀入侵的瓦尔族才是实打实的军功，到时候他坐上至高无上的位子时，才不会有任何异议。

    所以，他瞒着主帅和其他人，悄悄地跟上来了，企图立下战功，让皇帝和百官看到他的实力。

    若是这样就算了，可他不听梅子雄安排，硬是逞匹夫之勇，带着侍卫追击躲进山沟里的一支瓦尔小队。因为他暗中打听得知，小队长是族长的大儿子，和他一样是来混军功的，若能杀了他，自己的军功岂不是妥妥的？

    太子之位也十有八/九落在他头上，毕竟，皇帝同意他来，就是存了考察之心。他这二十多个侍卫都是府里的精英，个个以一抵十。机会在眼前，他当然要好好表现，好让父皇看到他的本事。

    哪知道，对方是个硬茬子。他的侍卫和真正在战场上摸爬打滚活下来的人，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等梅子雄知道，急速赶过去，只来得及救下身中数刀，奄奄一息的六皇子，顿时气红了眼。

    愤怒之下，勇猛异常！很快就将准备逃跑的瓦尔族长的儿子斩杀下马。可六皇子也没能熬过三天就断气了。

    本来靠着梅子雄的战功，他怎么样都能升个一两级，可六皇子就死在他眼前，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肯定跑不了。

    甚至可能牵连到他们萧家，谁让梅氏是他的亲妹妹，若皇帝不讲理，将六皇子的死都推到梅子雄身上，说不定要诛三族，诛九族什么的。

    萧雅打断杏儿可怕的联想，“放心，咱们暂时应该死不了，就算将六皇子的死硬赖在梅子雄身上，不是造反这样的重罪，诛杀不到我们。”

    梅氏慌张哭啼，是害怕自己的兄长会被砍头，进而没得力的娘家撑腰，她夫人的位置会坐不稳。

    不明所以的家仆听风就是雨罢了。

    而梅氏正哭哭啼啼地让萧敬德想办法，怎么为她的兄长脱罪，不被迁怒。

    萧敬德心里也没谱，皇帝当时看到战报，没有大发雷霆，但大家都感觉似乎要呼吸不过来。过了好一会，才让大太监将战报给其他人传阅。

    看到六皇子被杀身亡，一个个吓得跪下来，头也不敢抬，生怕被皇帝迁怒。

    尤其是想到当时在场的梅子雄，萧敬德更恨不得将脑袋长在地上，再也不要抬起来，省得皇帝想起那是他大舅子。

    天家的儿子就这样死在边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丢官掉脑袋。

    退朝前，皇帝让刑部跟兵部的人去洛安城仔细调查，暂时没说要不要处置梅子雄。

    “老爷，你一定要想办法怎么帮大哥，我怕……”梅氏哭红了眼，三十多岁了依然妩美多姿，令人娇怜的神态，勾得萧敬德心疼不已。

    “别慌，大哥有战功在身，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何况那边还在打仗，正是需要将才的时候。再说了，谁知道那位会偷偷的……”萧敬德将心爱的表妹拥进怀里，轻声安慰。

    “可是，以前定南侯家也是战功彪炳……”梅氏哭得更大声了。

    谢氏当初就是仗着定南侯府，还有亲姐是皇后，将她心爱的表哥抢走，令她只能做妾。那时候，定南侯府多风光，说败就败了。

    谁知道是真的刺杀了太子，还是因为功高震主，然后以此时机铲了定南侯家。她哥哥从军十几二十年，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当上从四品的中郎将，若皇帝要拿他出气，还不是说杀就杀。

    若这样，她娘家就没人了。她最小的侄儿都十岁了，过了能赦免的七岁以下。

    皇帝再不讲理点，他们萧家也要被砍头，天啊！想想就喘不过气！

    “这个不一样，大家都知道不是兄长的错，现在没发落，应该还能周旋的余地。”萧敬德心里也没谱，皇帝的心思说知道，想杀一个人有何难？

    目前没说，他也不好替表哥求情，万一弄巧成拙才坏事，只能观望着见机行事。

    将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呆在家里再无聊，萧雅也懒得出去街上溜达。

    今年宫宴，萧家也是有资格参加的官员之一，那母女两个早早就开始请羽衣坊的绣娘定制宫装。

    只是，他们似乎没打算带她。

    宫宴可以带家眷，但没规定一定要带，她还想趁机去见识一下古代的皇家宫宴，看来这个想法是泡汤了。

    除夕那天，老头子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坐上马车去参加宫宴，留萧雅和几个姨娘还有她们的儿女在家，各房自己吃年夜饭。

    天冷夜里也没什么娱乐，大冬天当然是被窝最舒服，萧雅早早就睡了。

    年初一大早起来，收拾一番，一会要去正院拜年。

    不管怎么说，老头子都是这个身体的父亲，自己住在这里，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年初一不给长辈拜年，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可是，去到正院外的时候，得知那一家四口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回来。

    管事婆子心神不宁，让她先回去，等老爷夫人回来了会去通知她。

    萧雅带着人回去，寻思宫宴可能出变故，遂打发人出去外面探听消息。

    小厮很快就回来了，整个人慌慌张张的，“小姐，不好了！今日街上到处都是士兵还有御林军，隔壁丞相家我那个同乡说，他偷偷得到消息，现在宫门禁闭，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昨晚有人听到街上一阵阵武器打斗声，估计宫里出大事了。”

    “怪不得父亲他们没回来，恐怕要变天了。牛二，你再悄悄出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萧雅听到消息，心脏紧缩，一时间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探听探听再说。

    看这情况，估计宫变的可能非常大。

    按说，皇帝只剩下一个儿子了，继位是迟早的事。那么，为什么会宫变？

    希望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也希望便宜老爹福大命大，不然的话，剩下他们府里这些，不被人连骨头都吃掉才怪。

    要知道，在古代宗族观念极强，家主死了，很容易被宗族的人瓜分家产。老头子还是活着好，她暂时还没准备好独立门户。

    牛二转身离去，杏儿苦着脸，“小姐，不知老爷夫人怎样了，咱们要不要先收拾东西，若真乱起来好跑路？”

    萧雅还没出声，梨儿就训斥她：“真牵连到，咱们也跑不掉，没牵连，好好呆在府里才是最安全的。”

    “梨儿说得对，先观望一下再说，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萧雅其实心也慌，她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站队，站对了没，这些她无从得知。

    老皇帝只剩下一个皇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搞的，但谁说得准呢！

    牛二出去，一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天快黑时，隐约听到前院传来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