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Teresa谈妥后，宴知欢又在巴塞罗那留了一段日子。

    等许清硕在HU的考察工作结束，她便跟着仁华的十几号人一起搭上了回国的航班。

    至于助理这回事，Teresa并不是非她不可，况且做江浩艺廊的经理人，必定是比助理的发展前景广阔许多。

    当然，也不排除某人在这件事上比她积极得多这个原因。所以这次，江浩便留在了巴塞罗那，至于要留多长时间，暂且还未可知。

    到机场，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宴知欢丢开行李，先去了趟洗手间。

    顺便跟周晓蕾打了个电话。

    周晓蕾在跟她闲聊时，说起了刘宇豪。

    之前宴知欢在马德里的一年，她就经常带同学同事去给Bubble的演出捧场，跟刘宇豪也算是有点交情。

    说是昨儿个的演出现场上，有人当众跟刘宇豪求爱了。而这个勇敢追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宴知欢曾经见过几回的，那位蛙池乐队主唱。

    似乎在宴知欢出国前，她就已经在追刘宇豪。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放弃。

    正好最近刘国达挺关心刘宇豪的事，隔三差五地总通过卓雅芬打探他的消息，意外地没再反对乐队这事，而是就刘宇豪的人生规划好好地谈了谈。

    当然他谈他的，刘宇豪过他自己的。

    于是宴知欢跟周晓蕾表示：“他自己心里有数的。”

    周晓蕾好像很愤愤，直嚷嚷着：“你弟才二十一就英年早婚啊，这不是逼死我们这些老东西？”

    “说谁老东西呢，我们还年轻着呢。”宴知欢无奈，“你不是找了个新男朋友吗，只要你愿意，你明天就可以结婚。”

    周晓蕾前段时间去国外出差，认识了个老美，还不到三十，人帅多金，据说比赵漾好了不止那么一点，还跟着她到了京市。

    “拜托，谈个恋爱而已，我爸妈怎么也不能同意我跟个老外结婚。”

    “你是你，你爸妈是你爸妈。”宴知欢笑着：“再说了，你要想结婚，他们拦得住你吗。”

    “那倒也是。”

    两人互呛了会儿，回归正题。

    周晓蕾问她：“那你这次回国，就打算在江浩的艺廊发展了？”

    “嗯。”

    “我原来就觉得江浩这个老板不靠谱，现在倒好，干脆自己留在西班牙泡妞，倒让你回国管理艺廊。”

    “我倒觉得挺好，”宴知欢看了看自己指甲，“老板不在，多自由。”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周晓蕾笑，“艺廊放在你手里，你哪会撒手不管。”

    “也不一定，毕竟我现在也不是只有工作。”

    “也是，”周晓蕾回味一番宴知欢的话，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等等，我听你这口气，你该不会打算要结婚，安定下来了吧。”

    “你哪句话听出来我想结婚了，”宴知欢笑了笑，话音又一转，“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好？”

    “就是，跟许清硕在一起挺好的。”宴知欢说着，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他考虑结婚的事吗？”

    “他都多大年纪了，就算他不考虑，家里也是催的，”宴知欢轻笑起来，嗓音温柔，“不过我倒是不想这么早结婚，我还想再当几年小姑娘呢。”

    “得了吧，”周晓蕾笑了声，不客气地指摘她：“如果他跟你求婚，我看你答不答应。再说了，不就是因为是许清硕，你才会跟个小姑娘一样。”

    “哪有，”宴知欢漫不经心地，收了东西朝卫生间外走，“我本来就年轻，他啊，就是老。”

    “看看你这表面嫌弃实则内心得意又骄傲的样子，”周晓蕾轻笑，她也知道许清硕是真的对宴知欢好，也不揶揄了，“那回国了你还回不回我们租的房子住？”

    “当然回，”宴知欢笑，“你别告诉我你让那位老美同志搬进来了。”

    “那不能够。总要问过你再说的。”

    宴知欢：“……”

    敢情她还真有这个想法。

    “我可跟你说，你这次得好好考察清楚，别不清不楚地就跟人家同居。”

    周晓蕾哼一声，笑起来：“你还说我，之前三天两头住别人家的是谁。”

    “……”

    也是，她好像没资格就这个问题来指摘别人。

    宴知欢想了想，还是郑重地道：“那我希望你别陷太深，也别太胆怯。但是你以后如果受了委屈或者不高兴了，我肯定在的。”

    她并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从到大也没有交到什么很好的朋友。周晓蕾是唯一一个至今为止和她保持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你怎么现在还会甜言蜜语了，”周晓蕾回味着她的话，顺便调笑，“不会是跟着许清硕学的吧。”

    宴知欢笑骂了声，否认：“才没有。”

    另一边，许清硕已经将两人的行李办了托运。

    人潮汹涌的机场。

    宴知欢这里跟周晓蕾说得热火朝天兴致勃勃，许清硕却是笑容浅淡，安静地垂眸看着她。

    宴知欢随着排队的人群朝他小走两步，脸颊靠在他肩头，又同周晓蕾嬉笑几句，就挂了电话。

    “东西给我。”许清硕见她放下手机，低声同她说。

    宴知欢于是把手里的身份证与登机牌都交给他。

    许清硕轻轻揽住她的肩，与她并行通过登机闸口的栈道。

    正是初夏的季节，阳光灿烂耀眼，天空无比澄澈。

    许清硕忽然侧眸看着她，笑笑：“我其实一直挺遗憾。”

    “嗯？”宴知欢抬眸看他，“遗憾什么？”

    许清硕在偌大的机舱里找到座位，将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放到行李架。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和她一同坐下，垂眸瞧着她，意味深长地笑：“我没去追你。”

    宴知欢眨了眨眼：“第一次？不是在会所吗？”

    许清硕眉梢微扬，回忆道：“应该是在那之前的一个月吧。”

    宴知欢咂嘴。

    唔……她怎么……丝毫没有印象。

    “不记得了？”许清硕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缓声道：“那年我在海市分院实习，有一天路过海市二中，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逃课，结果从学校围墙上摔了下来，膝盖都擦破了。”

    宴知欢：“……”

    事儿确实是有这么件糗事儿，但人……

    她抬眸凝视着他。

    半晌，颓败地发现，他好像……确实跟她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形有几分，不，很多分的相像。

    但在此之前，她竟然丝毫没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哪怕她早知道会所里的人是他。

    清冽温柔的气息飘过来，靠近她。

    许清硕径直牵过了她座椅的安全带，替她系好，低头边笑着说：“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挺有意思。”

    “有意思？那你怎么不来追我。”

    “确实有那么一刻想追上你，”许清硕抬眸，“毕竟你摔得不轻。不过看你跑得快，倒不像是摔成了脑震荡的样子。”

    宴知欢哦了声，笑：“所以你一直记得我？还是说，那时候在会所我对你投怀送抱，其实你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许清硕挑眉，不置可否：“不行吗？”

    哼。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即便那时候你追上了我，我们那时也不会有什么的，”宴知欢想了想，说，“你后来还要去国外留学，我那时也才高三。”

    “但现在不是了，”许清硕侧眸看她，笑，“现在我们算是有点什么了吧。”

    “嗯？”宴知欢扬起下巴，笑得娇俏，“你早就想跟我有点什么了？”

    “当然了，我早就恨不得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许清硕扬了扬眉，说，“你最好这辈子都跟我牵扯不清，知欢，我想要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果真是个自私至极的男人。

    她不会知道，自从会所那晚以后，他心里对她逐渐滋生的占有欲有多强。

    在那些他们没有见面的日子里，他有多巴不得她能够时时刻刻想起他。

    他要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他。

    宴知欢听着他说的话，静静靠住他的肩，忽然想起来什么，直起了腰。

    “不对啊，你那时候不是还跟柳叶有婚约吗？”

    许清硕笑睨她一眼：“退了婚我才去的海市。”

    说罢，他伸出一条手臂揽住她肩膀，“飞机快起飞了，睡一会儿吧。”

    宴知欢便探身过去，安安稳稳地偎在他身旁，帮他展开了空调毯盖住彼此。

    她心里想着，有这么个黏人的男朋友，好像感觉也不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