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豪显然不怎么配合，鼻子朝天哼了一声，连个正眼也没给许清硕。
酷拽两字差点没直接写在脸上。
许清硕却仿佛没察觉到似的，还在跟周晓蕾闲聊，低沉而轻缓的嗓音落在她的发梢：“所以，你们今天是来看电影的。”
“是啊。”
周晓蕾应了句，又瞥眼看许清硕，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最近上映的片子都挺文艺的吧，”赵祺阳向来是个自来熟的，自动接过话，又拿出手机翻了翻，“你们看的哪个？”
赵漾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其中一副海报，“那个。”
一行人乘着徐徐向下，倒是有说有聊的。
宴知欢走的慢，只一会儿功夫，已经滞后了许多。许清硕跟着她，落在她身后侧一两步的距离。
出了商场。
市中心的街道两旁圣诞节氛围浓厚，各种各样的圣诞树和彩灯点亮了这座城市。
对于很多人来说，圣诞节是个浪漫的节日，但这种浪漫并未深入他们的骨髓，大多数都只是跟风凑热闹罢了。
冰冷的空气在踏出商场大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宴知欢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听到有人在喊“下雪了”。
今年京市的初雪姗姗来迟，终于在这个圣诞夜飘飘荡荡而下。
漫天雪花飞舞。
宴知欢生在南方，即使下雪也只是零星几片雪花。到了京市读书以后，才有机会看这么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景象。
只是前两年几乎都在学校里，虽然也很好看，倒也一时被这灯光摇曳中的满天雪花，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雪花飘飘悠悠落在掌心，又转瞬消失。
看得入了神，直到腰间被一个力道带过，便被许清硕几乎整个环在胸前。
“不冷吗，”低缓的嗓音在她额顶响起，“喜欢下雪天？”
“喜欢吧。”宴知欢自己也不确定，声音轻轻地补充：“没见过圣诞节下这么大的雪。”
“是吗。”许清硕弯了腰靠近她一些，几缕长发沾在他衣服上，勾勾绕绕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什么机会？”
“陪你做喜欢的事情。”
宴知欢抬眸，面前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他正垂了眼看她，深邃的瞳孔里印出的脸。
他知道他说起情话来会让人沉沦吗。
她心都漏跳了一拍。
许清硕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很轻地笑了声，干净清冷气息随即落了下来，在她的嘴角轻点一下，又很快移开了。
若即若离。
别有用心。
“刚才在想什么？”
宴知欢怔了怔，“没什么。”
许清硕笑起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站在她身边陪她看了一会儿雪景。
宴知欢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仰头看了没多久，心神就被身旁的男人吸引了过去。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件同色系的衬衫，肩膀宽阔，脊背挺拔。
“再这么看我。”许清硕闭了闭眼，气息灼灼：“我会认为你在勾.引我。”
到底是谁勾.引谁。
宴知欢仰起头瞪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灯光摇曳。
他垂眸笑笑，忽然伸手牵过她手腕。
这么冷的天，他的手仍是温温热热的。
随即，手腕上便覆上了一圈冰凉。
很凉。
宴知欢垂眸，一条银色手链正缠在她手腕上。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只轻轻一拨弄，便将手链扣住了。
一个个小小银色雪花吊坠，内嵌着碎钻，星星点点地，闪着细碎的光。
他今天出现在那家珠宝店，难道就是为了买这个？
不是，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就为了买条手链。
况且，他也不知道她今天会来这里。
大概，只是顺手罢了。
许清硕唇边一抹清浅笑意，问她：“喜欢吗？”
宴知欢心底思忖一番，动了动唇，准备好的一番话却在对上他的视线时，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他扬眉，问她：“有事？”
“是有件事。”她摸了摸手腕，若有所思，“等确定了再跟你讲。”
“好。”许清硕嗓音依然轻缓，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今天回学校，还是跟我走。”
给了她选择，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腕。
那边周晓蕾几人已经叫好了车，奇怪的是赵祺阳，程晨和陆丰几人竟也在一旁等着。
宴知欢瞟了他们一眼，微凉的手掌握了握他的手，略带了点娇气，“我明天早上还有课。”
许清硕扬了扬唇，没说什么了，牵着她，看向不远处，“那走吧，你同学在等你了。”
雪花漫天飞舞，轻盈恍惚，似一场幻梦。
眼看着快要走到马路边，宴知欢又忽然停下了。
许清硕回头，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掌心，声音里似乎带了那么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想走了？”
这一句又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勾了勾眼角，很认真地说：“我得回学校。”
“就算跟你走，今天也不行。”
“嗯？”他鼻息微动，弯了唇角，“什么不行？”
明知故问。
宴知欢好笑地看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晃了晃，唇边落下几个字，“生理期。”
“这样，”他扬了扬眉，说，“我不介意。”
忽然腰上便落下一个力道，不急不缓，将她圈在了怀里。
他柔和清冽的气息随即覆了下来。
好似要吻她一般。
宴知欢下意识伸手抵住他胸膛。
他却停了下来。
柔热唇瓣落在她额头，很温暖。
宴知欢心下一松，定定瞧了他一眼，才说了句“那我回去了。”
“嗯，乖。”
******
牌桌上，许清硕打出手里的最后一张牌，一局胜负已定。
赵祺阳忍不住开起玩笑：“硕哥，你情场得意了，牌场也不让着兄弟一点？”
许清硕漫不经心扬了扬眉梢，没说话。
陆丰看了看自己的牌面，索性把手里的牌一扔，插嘴道：“看着挺好一姑娘，就是年纪小了点。”顿了下，迟疑着：“我说，你是玩一玩，还是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许清硕微微抬眸，淡声道。
“倒也是。”陆丰喃喃一句，无意识瞥了眼坐在另一边正和其他人闲聊的程晨。
面色如常，兴致似乎也没受什么影响。
说起来，虽然那时候是程晨主动放弃追求许清硕，但陆丰总觉得许清硕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他抬手揉了揉眉角，心下叹了口气。
都说女人容易胡思乱想，到他这，怎么还倒过来了。
坐在赵祺阳对座的韩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摸不着头脑：“你们打什么哑迷，许医生交女朋友了？”
陆丰手下重新开了一局，开玩笑道：“你今天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咱们许大医生，”他看一眼许清硕，笑得不怀好意：“哎哟，下着大雪呢，也不嫌冷，跟个小姑娘玩浪漫，在雪中你侬我侬，啧啧啧，这场面。”
许清硕闻言也不恼，挑了挑眉，面上笑意淡淡，默认了似的。
“真的假的。”韩城瞧许清硕脸色，知道他心情不错，不由讶异：“许大医生陷入热恋了，活久见啊这真是。”
一旁的赵祺阳见韩城这副样子，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拍拍他的肩膀，甩了个眼神：“单身狗，你不懂的。”
“单身狗，”韩城：“说谁？”
“不过说真的，她还在读书是吧，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可没什么定性。”陆丰抬头看一眼许清硕，触到他视线，快要到嘴边的话滞了几秒，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对她来说太老了。我看嘛，这样的小姑娘还是跟小年轻更合适一些，跟着你，可惜了。”
“是吗？”许清硕容色舒朗，眯了眼睛，慢条斯理拿起一旁的烟盒，从里面敲出一支烟，道：“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不是吧硕哥，”赵祺阳对着他弹了下舌头：“你这演电视剧吗，霸道总裁爱上我啊。”
韩城和陆丰闻言也不由笑起来。
“咔”的一声，火光微闪。
许清硕点了烟，听他们三人谈笑纷纷，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微信收到新消息。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
【到学校了】
【我休息了，晚安】
他很轻地笑了声，退出聊天框，侧首往边上吐出一口烟气，视线顺势落在朋友圈的照片上。
她站在电影院门口，捧着杯奶茶笑得明媚，很乖的样子。
一边的卡座上，程晨与三两好友又续上了夜宵，有说有笑。
“婚纱照要赶紧拍，你们开年就办婚礼了，现在不拍，还等着办完婚礼再补啊。”
“可不是，今天下这么大雪，再过几天更冷，外景可不好拍了。”
“哎对了，你婚纱照哪里拍的啊，我上次瞧你照片，真漂亮。”
程晨抬眸应了声，眉眼如画，盈盈带笑。
无意间的一撇，看见另一边的男人。
俊朗的五官拢在烟雾缭绕缭绕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依然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他竟然也会爱一个人吗。
她一直以为，他对身边的女人永远温和，永远有求必应，也永远不会付出真心。
仿佛又看到大雪中两人相拥的画面，他眸中带笑，那么温柔地，吻那个女生的额头。
原来，他也是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的。
只是因为，不是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