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面

    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说什么升级不升级!渣男!

    胜利的快乐突然堵住了,闷得我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逼迫自己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走,身体微微向外探出,也不站在小黄身边了,不知怎么就站到显眼的位置。

    目光不落在齐稚身上,这地方真是,黑漆漆地充满怨气。

    手指抓了个油桃,我张嘴狠狠咬一口。

    偶尔的光柱略过那家伙周边,红色吊带裙比了个丘比特射箭的姿势,黑T恤作势要倒。

    经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觉得那吊带裙有些熟悉。

    蓦然反应过来是龚慧!真是!还换了衣服!

    她真好看。T恤也很好看,就是不如红裙抓眼。

    为什么他俩在同一个台上!

    【在哪】手机震动,信息来自齐稚。

    意外也不意外,我无意识撇嘴笑,【在家呢,我不是住桥洞吗】

    “傻笑个什么?”小黄冲我摊开手掌,里面两颗小番茄。

    “好笑呗。”任由番茄堵住我的嘴。

    她挑眉,“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我回以问心无愧的表情,余光却一直在扫信息界面。

    直到——【底下有帐篷,你可以睡】

    毛病,什么乱七八糟的。

    【睡个头】

    好了,又不回了!渣男!

    我独自闷气,打破了在酒吧给自己设立的安全线,拿起杯子就喝了一杯。

    反应过来又后悔,担心什么细菌病毒,只好用龚慧的话安慰自己,“在这种地方,你安不安全取决于你想不想安全。”

    该死的。如果是和齐稚一个台子,我也不想太安全!

    一个愣神,再余光那家伙的位置上已经空了,只好小幅度在缝隙间搜寻。

    “我看见你了。”

    后院忘盯,被人突袭。

    猛一回头,齐稚就站在身后,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什么时候看见的?”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手心渗出了汗。

    这人避而不答,“要在这说?”

    音乐声过大,恍惚听个大概,抬手指了指门外。

    他点头。

    我去寄存柜拿外套,晚上还是太凉快了,进门被损友们强制要求脱下,没想到还没见识到夜生活的高|潮便戛然而止。

    算了,我期待另一场生活高|潮。

    音乐陡然降了音量,耳朵也和外界生了隔膜,听不真一样。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旧问重提。

    齐稚揉揉耳朵,手机没拿在手上,“一般来说,东张西望又没那么正大光明的人会比较显眼,你觉得呢?”

    无语。

    “谢谢你哦,那么黑还能看见我贼眉鼠眼。”

    他笑,我觉得多少有点不礼貌。

    “贼美,不是贼眉鼠眼。”

    救命,这家伙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我瞪他一眼,在稍安静的地方站定,“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想和你聊天,没什么好聊的。”

    齐稚耸耸肩膀,“酒喝完了吗?便利店买的那瓶。”

    “还没有,没那么好喝。”

    “奥,咱们在这干聊啊?”他脸上有种故作轻松的局促。

    “奥,不是你让出来的吗?”反正就是很烂,无法进行的对话,那就更烂一点好了。

    “今天不是休息日,你怎么有空出来玩?”

    “时间挤挤总是有的,你不也在这?”

    我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突然找到新的关注点,“你没工作吗?”

    他说,“现在没有,你这么说话像教导主任。”

    我呵呵笑,“奥。”裹了裹外套。

    “去泡脚吗?”齐稚低头看了眼我的帆布鞋。

    漫长的一分钟,什么东西,这种见面还有持续的意义?

    泡脚又是干什么!

    我啊,从小到大没什么享乐的经验,唯一的乐趣可能是有关于性的一切,不过在上周我的确考虑过下班之后去按摩泡脚之类的,可是独自一人的第一次总是很难开始。

    要去泡脚不是什么伟大的决定,但去泡脚就很伟大啊。

    我看他,对自己刚刚那种高傲的情态自惭形秽,“走吧,你有熟悉的店吗?”

    齐稚说,“没去过。”

    “可以牵手吗?”我笑着拉他的袖子。

    他咧嘴牵我。

    幸福来得好容易,我想。

    我抽风了,我又想。

    *

    热水,蒸汽,以及裸露出来的皮肤。

    即便我穿着店里提供的麻织套装,裤子是五分的,衣服也是正常的大小,不存在走光的可能。

    但我仍然感觉此刻的氛围太过暧昧了,干燥的衣服在身体上光滑摩擦的确会心猿意马。

    齐稚坐在我旁边,像极了浴衣,而我坚信他能带来比浴衣更大刺激。

    两个人的包厢,按脚的技师闷声不吭,只有我被碰到脚掌上的伤口时才有点嘶嘶声。

    尴尬得想死。

    冷汗热汗出了一阵又一阵。

    “您好,本次服务到此结束,满意的话可以在美团上给我打好评哦,58号。”

    我比他早结束几分钟,边点头边往后缩脚,为了避免尴尬拿起边柜上的遥控机,投影了一部轻松向的生活综艺。

    “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吧,感觉脚掌上都有点淤堵。”技师发言。

    我感觉八卦的气息连忙盯他一眼,哟,额头上都是汗,看来疼吧,忍得挺辛苦啊,想着想着就噗嗤笑出来了,“挺疼的吧?”

    “还行。”

    死鸭子嘴硬。

    “72号技师为您服务完毕,满意的话打好评哦!”

    “好,谢谢。”齐稚转头,“你吃晚饭了吗?”

    我拿起一边的免费供应菜单,“晚饭,疯狂星期四之类的,当然是吃了,能算是晚饭吗?本应该是晚饭时间的进食而已,所以没吃。”

    他笑笑,“首份免费的所有点心,所有主食,摆满桌子,我们一起进食,算不算晚饭?”

    “怎么不算呢?”我矫揉造作模仿小花热梗。

    服务生进来,“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你好,可以帮忙把这两个手牌能点的免费餐品都点上吗?”

    声音好听怎么不算是个优点呢,换个陌生异性说出这种话,我都有可能暗地里尖酸刻薄嘲讽他带女孩子来吃按摩自助。

    不过,我们俩这算什么呢?我既不是他带来的姑娘,最终目的也不是建立什么长久关系。

    但,谁说不是?

    “这算是旅行综艺吗?”

    “嗯?”我发呆被逮到,反应两秒才知道他说的是投屏,“隐居一段,算慢生活综艺。”

    “还挺真的。”

    开始上菜,江浙这边碟子的大小和450毫升咖啡的直径类似,杂七杂八十几个碟子,拢共没几口。

    “齐稚。”

    他正把没动过红烧猪蹄挪到我盘里,听见我叫他手一顿。

    “你真的叫齐稚啊。”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那说不定啊。”

    齐稚不接话,我耸了耸鼻子,“你想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啊?”

    “不是说将死之人不配知道你的名号?”

    “能不能翻篇!”我暴风卷入两口猪蹄,已表示对他让出口粮的感谢。

    “行,你叫什么。”

    “管珞。”

    “络腮胡子的络?”

    “很有钱很大款的珞。”

    他笑。

    我不想扯这些,看着综艺里正在播放广东菜镜头,脱口而出,“好想吃虾饺哦。”

    齐稚问:“现在去吃吧。”

    “啊?随口一说,也不是一定要吃的。”

    “想吃的东西怎么能落空,休息一会儿,我把这光盘,咱们就去。”

    我笑笑,“去上个厕所。”

    披着毯子起身,外面弯弯绕绕,溜到柜台结账,“你好,036,037结账。”

    老实说,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提前出来买单,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308,请出示一下付款码。”

    转身回去的时候,齐稚正拿着号牌出来,他也是来结账的。

    “这个我请,虾饺你请好了。”我尽力甜甜一笑。

    他不做声,挑着眉点头,过了会儿才接,“果然是很有钱很大款。”

    我哑火,真想接一句要不要抱大款的腿,然而我还是很矜持的。

    棉麻浴衣穿在他身上有种泰式按摩小哥的感觉,整个人瘦瘦的,小臂却很有肉。

    搞什么,两天了,我们还没聊到性吗?

    对着镜子整理我的头发,去酒吧的的时候扎了丸子头,现在洗过了就披在肩膀上,年初烫的头发,现在只有发尾微微带点卷,和我的T恤不那么相配。

    出来的时候,齐稚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说:“你好漂亮。”

    我很高兴,当作没听见,“想吃的东西不能落空,想做的事呢?”

    出租车停下,他边打开车门边问,“你想做什么?”

    我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侧身坐进车内,仿佛这个动作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事情。

    司机师傅很热情,“你们做什么工作哒?这么惬意!礼拜三出来泡泡脚吃吃夜宵?”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反而是齐稚那家伙张嘴就来,“正常工作,今天么活不多,出来转转!”

    “还是你们小年轻会享受!我小孩也是的,不放假请假也要到处去玩的……”

    感谢司机侃侃而谈。

    到达目的地时,齐稚已经和师傅很熟了,连人家上下四代都了解了一些。

    “小伙子,抹个零啊,18块,给我15好了!加个联系方式啊,下次叫不到车打我电话呀!”

    他点头告别,转过来说,“这里我熟悉,刚刚发微信跟老板说过了,进去直接就能吃。”

    “我吃不下太多。”实话实说,刚刚吃点心一点也没收着。

    齐稚笑,“没多少,一盘四个。”

    我点头,暗暗吸了吸肚子测试容量。

    这地方装修的就是那种带点中国风元素的粤菜店,说是中式建筑也算不上,类似于商场里全国连锁的粤菜店。

    反正平平无奇,并不能很让人期待。

    毕竟我还有更值得焦心的事情。

    屁股刚刚挨到板凳,虾饺就上桌了。

    我左看右看,晶莹剔透,有种荔枝的水灵。

    “我下口了。”举起筷子看了齐稚一眼。

    他回以同样的姿势,“干饺!”

    我笑,“干饺!”

    店内没有多少人,四个人的中桌零星做了几人,餐盘隐隐约约冒着余烟,点的东西不少。

    “只点一份虾饺会不会不太好?”

    齐稚扭头看看,“哪里不好?”

    我想想,“也没有哪里不好,点的有点少,可能会尴尬,除了这个也没什么不好。”

    他突然起身,拿着剩下两颗虾饺的盘子迈开了腿。

    “你干吗?”我先是好奇。

    “你坐着就行。”

    “你干吗!”这人真是!我无语且愤怒焦急还一头雾水。

    齐稚在店里绕了一大圈回到座位,“你看,没人看我,也没人看你,即使看了,我和虾饺都完好无损回来了。”

    我依旧无语,不想说话,“行了,速战速决,我想回家。”

    这种想尽办法给人说教的男人,真接受不了,难道世界上就不允许一个会尴尬的人活着么?

    “你刚刚上车之前问,‘想吃的东西不能落空,那想做的事呢?’你想做什么?”他云淡风轻,可是话风突转。

    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人本来是有包袱的,但在讨厌的人面前反而能坦诚些,“我想要性。”

    想在齐稚眼中看见自己冷静且自信的样子,事实却大不相同,这女人语调突变,咽下了“性”字。

    而男人不接话。

    我气闷,重说一遍,“我只想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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