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至姐姐，秋阳姐姐再见~”月牙儿用力挥着俩胖嘟嘟的胳膊，雨露均沾地跑到每一个人面前认真告别。

    连顾斯阳都没能抵挡住她的可爱光波，蹲下身子对准小毛头好一顿撸。

    姜至笑盈盈地斜靠在马车边上，看她们娘俩牵手朝城门走去。

    齐馨掏出路引交于守卫，大概是因为战时，所以审查得格外仔细。

    “嫂子！”在附近当值的一个小兵瞧见她们娘俩，兴冲冲地朝这赶来。

    齐馨认出他的模样，是同村二大姨家她表舅的三侄子。

    “你们怎么来了？”三侄子接过包裹。

    齐馨简单解释两句后，又提起自个之所以能平安到达，多亏了几个大恩人，她说着便要扭头指给三侄子看：“咦，人呢？”

    马车咕噜噜驶向远方。

    秋阳摸到衣兜里的荷包，懊恼拍头：“糟糕，我忘记把为月牙儿准备的糖果送于她了……”

    姜至放下车帘，揉揉她发红的额角，笑着道了声无事：“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碰到呢。”

    他们要到离渝城不远的镇上去，启明军就驻扎在那附近。

    到吴镇时，姜至见到了姜语丹她们。

    先前才过关口，她便听见有小孩指着她们的马车在欢呼。

    那时姜至刚到新地方，有些好奇，掀开车帘往外瞅了一眼，正巧与那小孩对视。

    “哇，好漂亮的姐姐……”

    天籁之音响起，姜至表示这娃的眼光真是不错，可惜好话才听一半，小不点就被他家长捂嘴拖到一边去了。

    “小心点，别得罪了贵人。”他们说。

    姜至听到有人在议论：“怕又是住在那栋大宅子里的夫人吧，也不知是谁这么有福……”

    一身粗衣的百姓们站在道两旁交头接耳。

    “大宅子里的夫人？”零星听到一两句的姜至内心疑惑。

    没过多久，她便得到了答案。

    真是何德何能，她又和好妹妹、好邻居碰面了，只不过这会是一群叽里呱啦的女人。

    萧启将各地送来的姑娘都聚到了一块，其中就包括姜语丹。

    姜语丹委屈巴巴地望着姜至。

    还在气她不告而别的姜至淡淡地和人打声招呼后，扭头就回自个家去了。

    一日，趁着休战期间，姜至在顾斯阳得空时去了军营。

    她无意间瞅见练武场里摆的一排排武器，基本都是战士们在战场上惯用的，可里头却皆是些稀疏平常且需要近战硬碰硬的冷兵器。

    难道这个朝代还没有弩箭弩弓之类的玩意吗？

    姜至埋头苦思许久，一回家就冲进书房奋战到天明。

    “怎么可以不睡觉啊……”秋阳将一旁的案牍上摆满吃食，瞧见人眼皮子底下那抹青紫，她没忍住嘟嘟喃喃道，“阿至姐姐肚子饿不饿，快来吃两口先。”

    双眼放光的姜至激动地拿起一叠草图晃了晃：“啊啊啊大功告成啦，秋阳！”

    她本想现在立刻马上飞速跑到军营外蹲点顾斯明，可奈何小丫头目光太过慑人，她不得已顿住脚步，乖乖去端碗喝粥。

    “唉。”秋阳如同小大人一般叉腰叹气，踮脚伸手替不省心的阿姐打理折腾一夜造出来的鸡窝头。

    姜至跟着压了压自己的碎发，趁着丫头放松之际，迅速捞起图纸溜之大吉，嘴里还妮侬着：“我就拿这两块糕点垫吧垫吧得了……”

    她喜滋滋地将设计图交于顾斯阳，并一张张解释用途：“这是弩箭……这是投石器……”

    虽然姜至在现代从事的是设计行业，但却并未真正研究过这类武器，她也只是将自己先前在书中浏览过类似的草图画出来，里面具体的构造是如何还要另做改造。

    “我只能提供一个概念图，里面具体机关如何我并不清楚，还要你找人去研究试试看……”她说着说着便发觉顾斯阳的神情越发严肃，还以为这次是白下工夫了。

    姜至怕顾斯阳不想伤害自己的自尊心，她耸拉着肩膀，虚弱地拍拍胸脯抢先说：“有什么意见尽管提，真正的设计师，敢于直面甲方！”

    “不……”顾斯阳哗哗哗地翻着，摇头乐道，“是太好了，这些对我们都很有用。”

    他说的异常坚定，姜至也跟着眉开眼笑。

    顾斯阳说要领她去见萧启：“我们也不单是去讨赏的，主要是到那些人面前露露面，叫他们也知晓你的才华，只有你才能有想到这些……若得到些权利，日后行事才更方便呀，你也有理由可以自由出入军营……”

    他罗列出一筐好处，熬了一宿的姜至已经迷糊得只会嗯嗯嗯，听着他和那些当官的大肆宣扬自己有多厉害。

    “你悠着点啊……”姜至弹弹他的手掌心，小小声说。

    顾斯阳扭头递给她个放心一切交给我的眼神。

    而那上位的萧启也不愧是一把手，口才一流，那大夸特夸的模样整得姜至都有些飘飘然，甚至有种莫名冲动，自己还能再熬他个十天十夜，就为了给这位再整新玩意。

    还好职场遨游多年，深知多种套路的姜至及时止损，没被万恶的封建阶级再割一茬韭菜。

    顾斯阳为她争取来了什么军器监的官。

    “可我只会画画啊？”姜至欲言又止，她真的啥都不懂。

    “没事，我会帮你的。”顾斯阳摸了摸面前这颗鸡窝头，其实他忍很久了，先前刚见面他就被这新奇发型吸引住，疑惑啥时候开始流行起这头型。

    大概是姜姜喜欢自己折腾的吧，所以他是不是也该去学学？顾斯阳默默地想着。

    还想长高的姜至挪开他的手：“好吧……”

    于是后来的后来，姜至稀里糊涂就坐上了军器监官长的位置，成为那的老大，还好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个神秘男人帮她管事。

    顾斯阳很快就聚集巧匠讨论出弩箭的制作方法，它在军中也使用广泛。

    可实际上这种武器的构造算是简单的，一经使用就流传开来，朝廷那边也如法炮制了出来，甚至在此基础上研究了个更大的，就摆在那城墙之上，见一个叛军就射一个，好用极了。

    攻城的时候，冲上去的士兵一茬又一茬，身上中箭嗷嗷叫被抬回来的也是一个接一个。

    营帐里塞满了伤者，军医们忙得上蹿下跳。

    姜至自告奋勇跑到那打杂，在见证了她一流的包扎技术后，她正式晋升成为一名预备野军医。

    那时血红的绷带快要堆成山，秋阳拉上几个胆大的婆子蹲在河边清洗晾晒。

    姜语丹也趁机央着人带她一块去，在分到一块沾着碎肉的绷带时，她趴在泥地上不停地吐。

    这血淋淋的哪家好姑娘能受得了嘛。

    她在心里委屈抱怨，见没人过来安慰自个，只好瘪嘴蹲在空地上捏紧鼻子，不得已时才换口气好继续憋，她讨厌那股血腥味。

    没办法，萧启最近好久都未曾归府了，就算人回来了，家里那么多狐媚子，她根本就抢不过，只能另寻法子。

    于是她就这么追着秋阳蹲了好几天，才磨磨蹭蹭地将手伸进她觉得生硬的冷水，慢吞吞地搁那搓了两下。

    有婆子不小心脚底打滑跌进河中，被发现的时候已然没了气。

    赶巧在附近的姜至赶忙疏散人群，尝试着按了两循环的CPR。

    “天哪，她怎么敢亲下去的……”“阿姐你在做什么啊？？？！！！”

    他们在惊呼，姜至没有搭理。

    幸运的是，那个婆子动脉恢复跳动，咳出了声。

    姜至胳膊发抖，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人扶着点阿婆，可只有秋阳上前。

    后来等把人送到正经军医那，婆子也好好地活了一下午后，她们才敢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确定这千真万确是个活人。

    治病的小老头们很是好奇姜至救人的手法，便跟着一起学了整套的CPR术，成功救下好几位本以为不行了、又被按回来的士兵。

    不知怎地，这事传播的速度极快，没两天整个吴镇都知晓了，更有夸张地说姜至是神仙，只有神仙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姜至对此非常无奈，试图用科学道理和这些人解释清楚，虽然效果甚微。

    她问顾斯阳怎么救个人大家都知道了。

    顾斯阳骄傲挑眉：“那不得多亏了我。”

    姜至大为不解：真搞不懂你，闹这么大有什么用……

    顾斯阳随意寻了个借口：“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的好啊。”

    他说的自然极了，堵不住他嘴的姜至一脸无奈：谢谢，本人只想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