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好像很开心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前安寺进发,姜至特意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她挑眉瞥向旁边嬉皮笑脸的顾斯阳,故作冷淡道。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察觉到气氛不对的顾斯阳眨眨眼,大脑飞速回忆自己方才是否有做坏事被抓到。

    “你这嘴都要咧天上去咯。”姜至冷哼一声,双手交叉放于胸前。

    “没办法啊,和你待一块就是会莫名愉悦。”

    “我、你就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姜至闻言迅速扭过头,她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不得不承认,她有被这家伙的话戳到。

    好半响,姜至才缓过神来,她强压下躁意,企图用其他话题来麻痹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我问问你,救姜语丹的那个人是不是身份不简单,他和山庄里那位姓萧的是何关系?”

    “不知姜姜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清瓦楼打听到有关成王的事?”顾斯阳趴到她耳边轻声说,“他便是成王幼子,萧启。”

    竟然真的是他,姜至吃惊的同时一把揪住顾斯阳的袖摆,追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感觉你们俩很熟。”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他们二人是否已经在谋划起兵造反之事,顾斯阳是否在此时就已经成了那人的幕僚,而且……而且他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知于她,说实话,姜至她对自己都没这么实诚过。

    “成王伏诛后,其府上女充妓,男斩杀,幼童流放于荒州,而我在两年前外出巡店时,无意路过此界,以五两银钱与那位结缘。”顾斯阳瞧一眼姜至的神情后,他顿了顿继续讲道,“到了那处处是黄沙的地界,甭管他从前是何身份,区区五两便可买断其性命……”

    “竟是这样,真奇怪,两年时间他便能做到绫罗绸缎包裹一身,若我没记错的话,方才他自称是来我们洛城行商的?”

    “大概吧,可能在哪犄角旮旯里挖出了宝藏又或是联络上了成王的哪个旧部……”顾斯阳讲到一半忽然转了个弯,他正色道,“不过姜姜,虽说这都是些陈年往事,可它到底还牵扯到皇家密辛,不好与外人道也。”

    姜至闻言点点头,见这不正经人秒变严肃脸,她立马抬手做了个将嘴封住的动作。

    二人正说话间,前头突然传来响动,原来是姚青兰得了消息早早就在佛堂等候,她一见到姜语丹便赶忙将人拥入怀中,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娘,孩儿无事。”见全场目光皆汇聚在自己身上的姜语丹小脸一红,忙转了个圈藏到母亲身后。

    “你呀。”姚青兰对着小女的脑门虚虚一指,半响后撩起眼皮关切了一句走上前来的姜至。

    “夫人!”一道粗狂的叫喊声凭空响起,众人回眸看去,发现位大腹便便的男子正快步朝这赶来。

    他急急地站到姚青兰身旁,抹了把汗后开口朝人道谢。

    “姜家主多礼了,这都是晚辈该做的。”顾斯阳行礼应道。

    原来他便是姜远达,隐在人群中的萧启随之投去视线。

    也正是这一眼,叫姜远达生出警觉,但他匆匆一瞥也只是觉得此人眼熟,并未多想。

    他不动声色地把姜至揽到自己身后,夸耀了顾斯阳两句便和人打起哈哈,借口要携家眷离去。

    而此时正站在远处仔细观望的秦照眠见姚青兰和她家老爷双双归府,她心底突然生出落寞。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丝,下一瞬她便携奴仆快步行至顾斯阳跟前,质问道:“朝儿,你何时来的,为娘竟不知?”

    “孩儿听闻前安寺有流民作乱,而碰巧母亲在此,便带着护院们上山了。”顾斯阳冷淡回话。

    “我……”秦照眠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刚开口便被打断。

    “母亲可需回府,若是还要礼佛,便先去寮房吧,毕竟不好守在道上挡住他人求佛的路。”

    秦照眠脸色难看地将堵在胸口的话就此憋回肚中,她眼神锐利,顿了片刻后撇嘴撂下回府二字。

    而另一边,姚青兰问姜远达怎提前归府。

    姜远达乐呵道路途平稳,省下了不少功夫,他回城后一得知山上流民作乱便马不停蹄赶到了前安寺。

    “唉。”姚青兰见家中主心骨平安归来,她本还欢喜,却又忍不住叹出声,面容愁苦地瞥了眼后头的姜至。

    姜远达忙问发生何事,姚青兰立马哀怨哭喊:“可怜我的好宁儿啊……”

    “是三小姐带回来的那个丫鬟,她、她……”嬷嬷也跟着说道。

    突然被到点名的姜至一脸懵,她刚还在四处找小青呢,敢情人没了和她们有关系。

    “都是自家人,支支吾吾像什么话。”姜远达呵斥了一句。

    嬷嬷得令立马声情并茂地和在场所有人形容姜语宁受害的事。

    “这胆大包天的贱婢竟敢在茶水里下药,可怜我们二小姐替人挡灾……”她边讲边呜咽,好似受屈辱的就是自己。

    “小青她性子胆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姜至当即反驳。

    嬷嬷接到夫人的眼神后,她咬牙回话:“三小姐是觉得老奴敢拿主子的清誉与爷说谎,还是三小姐现在还要护着那个贱婢?”

    姜至闻言心底生出暗火,这一口一个贱婢的,听得人也跟着一块恼怒。

    “那药可是下在你屋里的。”姚青兰冷声提醒。

    “婶婶,不管如何,我都想见到人亲自问个明白。”姜至坚定道,单凭一面之词她是绝不会相信乖巧可爱的小青会干出这样的事。

    于是回府后,姚青兰立即清了厅堂,只留下几个信得过的奴仆在场。

    满脸血垢的小青被人压来丢在地上,她连滚带爬地抱住姜至的脚大呼救命。

    “你们动刑了?”姜至弯腰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小青吃痛地嘶了一声。

    “这贱婢被当众搜出罪证后还抵死不赖,简直可恶。”嬷嬷出口咒骂。

    姜至置若罔闻,她紧紧盯住小青一字一句地问:“你有没有下药。”

    小青早已在腹中打好草稿,可在见到阿姐的一瞬,她慌了。

    不知为何,那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结结巴巴的没有,小青眼神乱瞟,面对阿姐的目光,她终是低下头,不敢再看,不敢再言。

    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她在心中呐喊。

    “那他们为什么能从你身上搜到药纸?”姜至见其神情遮掩,她再难心安。

    “是……是他们诬陷我。”小青长吁一口气后,她抬头高声道,“对,就是他们把药纸藏在我身上,他们想要害我呀,阿姐!”

    “你也配别人花那个功夫来诬陷。”嬷嬷朝她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小青瞧见那张曾凶狠地拽着她头发来回拖动的脸,她吓得直发抖,瑟缩着要躲进阿姐的怀里。

    可也是在被避开后,她才恍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凝,嘴上开始不停地重复没有二字。

    “嬷嬷,现在是我在问。”姜至心已凉了三分,她挑起小青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问道,“我可以信你没做过,可你口中的他们又是谁,是谁往我茶水里下药?”

    “是、是二小姐、二小姐自己干的……”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姜语宁再也忍不住,跳出来喊着要撕了小青的嘴。

    哭闹声瞬间炸开,姜至在此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质问小青凭什么会认为一个黄花大闺女要堵上自己的名誉来陷害她,这借口未免太过拙劣。

    “你是忘记从前了吗,女儿家的清白有多重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姜至望着啜泣的小青,有那么一瞬,她似乎又瞧见了躺在春香楼的地上暗自呜咽的人儿。

    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青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姜至面无表情地起身。

    “你对我哪里不满意吗,妹妹?”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慨,高声质问,“从前的好都是你装的吗,你想害的究竟是姜语宁,还是一直都是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以为那只是迷药……”小青终于说出口,她捂脸泣不成声。

    “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活活打死。”姜语宁大声叫嚷。

    “明明你什么都没失去过,为何心思如此歹毒,要因此置我于死地。”小青指着跳脚的姜语宁咒骂,她紧紧拽住姜至连唤了几声阿姐,“我们就当从未发生过好不好……”

    姜至抿唇拦下面露狠光的嬷嬷,她还是站在了小青跟前,尽管难以启齿,可到底还是弯腰开口朝人恳求:“她已经挨了教训……”

    “一顿打,抵得上我的清誉吗?”姜语宁不屑扭头。

    “可这是一条人命啊,她……她罪不至死……”姜至断断续续讲道,见高堂上众人眼中只有愤慨,她又说了一句小青并不是仆从,姜家没有她的卖身契。

    姜语宁哪愿意听这些破话,她冲上前去就要活撕了这贱婢。

    一时之间,厅堂的打闹声震天响。

    “够了,成何体统!”姜远达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拍起桌子。

    他直接命人将小青押回柴房,由姜至自行处置。

    “父亲,为何你的心总是这么偏,就因为她死了爹娘吗?”姜语宁双眼通红,流出滴泪啪嗒砸到地上。

    “真是没有规矩。”姜远达一听此话,立马扬言要将其再次禁足。

    抽抽搭搭的姜语宁哪里还忍得住,转身便含恨跑离。

    姚青兰见状瞪了眼厅堂的二人,捏起帕子赶忙追去。

    “对不起……”姜至保证会派人将小青送离洛城,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二姐面前。

    在声叹息中,姜至鼻头有些发酸,她再次道了声谦后,在姜远达的示意下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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