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温萝被梁斯珩一字一句哄得直发愣,怀里的手白皙修长,触之如暖玉一般温柔和润。

    若是在平时,眼馋已久的手自己送上门来,她早就毫不客气地上手了,但梁斯珩眼间含笑一字一句地说着,早就把她的注意力带跑,全神贯注听着他讲话,心如擂鼓。

    “那好吧……原谅你了。”温萝别别扭扭地下了台阶,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

    他……看上去还挺会哄女孩子的啊,还知道投其所好。

    还有其他哄女朋友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温萝懵懵懂懂地眨眼,在瞥见梁斯珩有意无意地拢了拢半敞的衣襟时,骤然意会,脸色爆红,丢开他的手,像一尾灵巧的鱼儿钻进被窝,捂紧被子闷闷道:“你自便,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女孩子有时候看着色胆包天,什么都敢说敢做,真到了关键时候,反而又只会害羞地缩起来了。

    梁斯珩俯身伸出手拉了拉被子,温萝便躲在里面默不作声地拽紧,棉质布料几乎被她拽出明显褶皱。

    梁斯珩笑叹了口气,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腰:“不逗你了,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掌心中的团子动了动,又安静下来。

    “真的,你早早睡,晚安。”

    温萝盯着前方狭小憋闷的黑暗,眼睛眨了眨,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身下床铺一轻,令人安心的气息在渐渐远离。

    他应该是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温萝的心底忽然一阵空寂。

    她小心拉下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的红痣半遮半掩,安静地瞅着他。

    梁斯珩眸色一软,弯下腰拨了拨温萝的发丝,柔声安抚:“睡吧。”

    温萝目送着他离开,顺手将灯关掉,房门轻轻阖上,望着黑暗的房间发呆了半晌,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也什么都没想,摸了摸刚刚被碰过的头发,闭上眼睛。

    ————

    一天各种的惊心动魄情绪激荡,温萝却因为临睡前与梁斯珩的一番插科打诨,意外地睡了个好觉。

    日上三竿,温萝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打理好后出门。

    梁斯珩没在房间里,只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叮嘱她锅里有温着的早饭,醒了记得吃。

    温萝拿起字条,趿着鞋往厨房走。

    梁斯珩之前占了池景斐的便宜,上午只能任劳任怨地被指使着代表池景斐跟赵安国谈事情,时间一晃便到了中午。

    所幸事情谈的差不多,梁斯珩看了眼腕上的表,对赵安国温和地笑了笑:“赵总,今天就先到这吧。中午了,我得回去给萝萝做饭。”

    赵安国也没别的事,便自告奋勇陪他上去,一边往楼上走,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说实在的,我这大小也算是在富人圈子里,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像梁先生这样,对女人做到这一步。哪怕是那些富家太太,出门有高档餐厅,在家有保姆,哪有自己亲手做饭的。”

    梁斯珩对赵安国的话不置可否,真正对一个人好有什么必要去分高低贵贱,不过他也知道圈子里一贯的风气,也没那么闲要想办法改变,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上楼,梁斯珩拉开门,与正伸手够围巾的温萝撞了个满怀。

    梁斯珩无奈地扶着她站稳:“要出门?”

    温萝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勾住梁斯珩的袖口。

    “没,这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我收拾一下行李。”

    梁斯珩闻言敛眉,侧身跟赵安国说了两句打发他离开,掩上门,抚了抚温萝的长发,柔声问道:“之前跟你那个同学说过几天就走不是说气话?真不打算在这过完年再回去?”

    “才没有说气话,”温萝晃了晃脑袋甩开他的手,默然一瞬,满不在乎地团起手上的围巾,“当初要不是你想,我打死都不会再回来的。”

    一抬头便望见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眼眸,带着零丁的半信半疑。

    温萝忽然生出一分被看穿的恼怒,气鼓鼓地撑了撑脸颊,围巾甩到他怀里。

    “要么做饭,要么来帮我收拾东西!”

    小姑娘现在指使起人来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梁斯珩接住柔软的一团毛绒,溢出一声低笑,重新整理好,勾了放在玄关处的菜走进厨房。

    ——对爱人百依百顺是基本原则。

    梁斯珩从有了基础的爱情观便被父母掐着耳朵叮嘱,早将他们翻来覆去唠叨的那几句话刻入骨血。

    现在不过是提前回燕京这点微不足道的要求,他没有不应的理由。

    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

    下午开始整理行李时,温萝又一次切实体会到有男朋友的好处。

    她抱着一碗洗好的草莓坐在吧台边当甩手掌柜,纤秾合度的小腿悬在半空晃着,单手撑着下巴望着梁斯珩的背影发呆。

    “回去以后——”

    吞吞吐吐放出四个字,又戛然止声。

    梁斯珩将温萝的浴巾浴袍装好袋子压进行李箱,顿了顿没听到声响,直身偏了偏头:“怎么?”

    温萝揪着草莓蒂愣了会儿神,半晌低声问:“回去以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家过年了呀?”

    好像也没什么疑问,在外面不回家正常,都回了燕京还不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点。

    “那我岂不是又要一个人了。”温萝忍了忍,还是禁不住嘀咕了一句。

    梁斯珩额上紧了紧,没好气低笑一声,屈指照着温萝额头来了一下:“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啊……”温萝委委屈屈地捂着头,无辜眨眼,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你不会要把我拐去见你父母吧!”

    梁斯珩气极反笑,手掌撑着腰骨闭了闭眸,半阴不阳地问:“你是没打算着跟我一起过下去?”

    温萝也被激得有点急了眼,不自觉抬高声音:“我就是,我就是还没做好准备,你干嘛过度发散!”

    隐隐委屈的清软嗓音落入耳畔,两人间似是藏了点点火星,一点即燃。

    气氛僵了一瞬。

    许久,梁斯珩微阖双眸,捏住鼻梁平静下来,试探着去碰她的手。

    察觉到男人态度软了下来,温萝气焰陡然高涨,别过身子不肯理他。

    “是我错了,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贴在玻璃碗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温萝垂眸望着碗里娇艳欲滴的莓果,沉默不语。

    隐约中似是听见身后的人轻叹了一口气,温萝下意识绷紧神经,有些坐立不安。

    她不是故意作的,也不是找他的麻烦故意不理他,她只是,第一次尝到被娇惯纵容的滋味,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无法无天了……

    脑子乱糟糟一片,犹豫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梁斯珩已经率先开了口。

    “抱歉萝萝,是我有些没安全感,害怕不知何时你会被什么影响再一次缩回去。但这不该是说这些话伤害你的理由,是我不该不信任你。对不起。”

    那些话语似是一如往常的镇定平和,却褪去了风轻云淡,只余下沉甸甸的歉意。

    温萝忍不住无所适从。

    “……不会的,”她转身抬眸,认真看向男人,“答应了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再轻易退缩了。”

    ……

    “这回我知道了,”梁斯珩轻声喟叹,将女孩子拥入怀中,轻轻一吻落在纤薄的眼皮上,“是我的错。”

    温萝顺着轻柔的力道靠近他的胸口,静静聆听着耳畔略有些紊乱的心跳声,呼吸逐渐平稳。

    意外地,她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短暂争执而生出太多惊惶不安的情绪,两颗心脏却在交锋中慢慢靠近。

    她在其中寻到了安宁。

    “今年过年——”

    “我跟你回去——”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流动在指尖无法被触知的空气似乎也有所察觉,逐渐变得柔软。

    梁斯珩摸了摸温萝的发顶,含笑:“我先说?”

    温萝还陷在刚才激烈的情绪中没完全脱离,却也不想梁斯珩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瞪圆了眼眸。

    “别以为我没经验!这时候你不应该让让我么?”

    梁斯珩从容不迫地把玩着温萝柔软的发丝:“因为猜到你想说什么了,所以这回先听我说。”

    “我们的恋爱是平等的,你不必为我去迁就什么。比起因为我而委屈让步,我还是更希望你能遵从本心,做自己真正想做的,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无忧无虑的……”

    “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你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堆积负面情绪、给我们的以后埋下隐患了。”

    如果被各种愧疚委屈笼罩,那这些阴暗面的情绪侵蚀掉一段感情需要多久呢?

    就像她的父母那样。

    温萝从前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但却奇异地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真的,有在努力抹平她内心的不安,将那些困缠住她的阴影一点点驱逐出他们的世界。

    这一回,温萝垂眸默然了良久。

    梁斯珩没有催促,安静做她的依靠。

    他相信他的女孩,会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迈出这一步。

    如他所料、却远超他所料的,温萝抬臂搂住他的脖子,扬起下巴软声说道:

    “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你带我去见你父母前,要提前给我透露下他们喜欢什么。”

    梁斯珩罕见地因一句话愣住:“萝萝——”

    “是你说的,不要堆积负面情绪,如果我只站在原地看着你一步步迁就我,我会愧疚。也是你说的,要遵从本心,我的本心跟我说她想跟梁斯珩回家。”

    温萝遵循梁斯珩的逻辑一字一句返还回去,得意洋洋地弯起眼睛,晃了晃腿,抿出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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