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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男主,我是蘑菇

    窗外风雨飘摇。

    一枝海棠未承受住瓣中雨水的重量,压弯枝条,坠进了窗来。

    镜台前。

    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自己发梢,动作倏地因为这瓣盛开的花滞停了。

    “一朵比我还要好看的花啊......”

    “啪嗒。”

    海棠花梗落了地。

    少女猝然抬眸看见铜镜中举着剪刀的自己,一半遍布乌黑的咒诅,另外一半白嫩如莲子。

    那才是十几岁姑娘家该有的肌肤。

    但是。

    她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丑陋的妖鬼。

    窗外狂风扰乱竹林,雷电滚滚的轰鸣,如同万鬼嘲笑的吟语。

    少女将喜裳上那些桃李缠枝的纹路一一抚平,微笑着饮下一杯鸩酒。血顺着酒盏滴落在地,染红了地面上形状诡异的阵法图案。

    “轰隆隆——”

    三秒后。

    秋丘在地上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先是满目刺红,干涸的血迹,陌生的喜堂布置,还有心口处刀捅的洞口,那处已经结了痂,隐隐作痛。

    秋丘揉了把疼痛的太阳穴,愣怔了一会儿。她常年饱览仙侠小说,恍惚明白发生了什么。

    夺舍?没道理啊,自己又不是孤魂野鬼。

    门被人从外一推,那人没推开,便拍打起门,还一边唤起这具身体的名姓。

    同名同姓。

    叩门的侍女似乎很怕她。

    “小、小姐,姑爷问可不可以进来?夜已深,姑爷说想与小姐一共休憩。”

    语调说到最后,带有哭腔,显然吓得不轻,彷佛秋丘一言不合就会斩了她。

    “姑爷?”秋丘只觉得神魂疲惫,大抵是穿越后遗症。她扫视过地上那些阵法燃烧后的灰烬,将目光定格在门扉后的黑影上。

    秋丘蓄足一点气力:“你让他进来吧。”

    “好。”侍女得了应响,匆忙跑走。

    看起来原主生性不太好相与。

    秋丘感到四肢轻快些许,便赶紧连跌带扑将地板上的狼藉全踢进床下。她拾起那把带血的剪刀,藏进枕头下。

    屋里正对面恰好有块铜镜,秋丘一眼就瞧见了镜子中的这具身体。镜子里的姑娘身着喜裳,却发丝散乱,妆容被泪水哭花后沟壑纵横,抹掉脂粉也称得上一句“美人”。

    那张脸无论何时都无法让人感到任何敌意。

    尤其是眉下一双黝黑的杏瞳。圆润的弧度从眼头滑到眼尾,笑的时候轻巧将尾梢压下,眼底的水光就更盛了。

    然而这并不是一副好相与的面孔。

    这张脸的左半边爬满了胎记,秋丘搓了搓,乌漆嘛黑,根本弄不掉。

    就像是某种不祥的烙印,硬生将一个美人胚子拖累成怪胎。

    门再次被人叩响,秋丘回身,门外的黑影明显高大许多。

    身影瘦削纤长,惊雷又过,亮彻整间房间。

    秋丘没去门边,缓缓走到枕头前,将手搭在床沿:“进来吧,门没锁。”

    “好。”门外那声音听着年岁并不大,话中带有了浓浓的倦意,语调随性得很。

    门“吱嘎”响后被人用足尖踢开,秋丘和自己所谓的“夫君”目光相接,撞了个正着。

    那少年甚至连喜服都没穿,承袭一身蓝黑色的丝绸锦袍,眉心一点观音砂,乌木攒起的马尾轻摆在腰间。

    两条绣有符箓文章的发带或隐或现,与乌发交叠,行走摆动间的步幅可透见少年人的侠气。

    谢归一边腋下夹着一叠被子,一手别在腰间那柄刻有莲花纹路的红缨剑上。

    不露锋芒,胜露三分,清香得如同初夏的莲子,不染尘瑕。

    只是谢归的眼神着实朦胧,他胡乱抹了把眼角困乏的泪珠。

    秋丘复杂地收回目光,心头哦豁一声:那剑,那身装扮,那样的态度......这人压根就不是来成亲的,是来除妖的吧。

    此番推测并非玩笑话,秋丘好像懂得了目前是怎样一个状况。

    “谢归?”秋丘试探性地唤了一句,她这萍水相逢的夫君果然望过来,眸里飞快地划过一丝不解。

    谢归慵懒地问道:“怎么了?”

    秋丘没有立即应话,欲言又止地看了谢归一眼,想说些什么,又憋了回去。

    秋丘还不知道怎么跟话本子里的男主角打招呼。

    她强行安下心神,将这本书的剧情按照章节梳理了一遍,大致猜到了今夜会发生的事。

    这本名唤《吉时斩妖》的仙侠小说,除开传统的开后宫,升级流,龙傲天逆袭等男频修仙必备元素,这本书以它的暗黑流剧情线而出圈。

    换言之,这本书的男主谢归走的是个黑心莲笑面虎的路子。

    比反派还反派的存在。

    然而,谢归在文中并不是一开头就是个纯黑的角色。

    事实上在他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个懵懂无知小少年,本性纯良,又仗义行事。

    谢归有着非常凄苦的童年。

    他的爹是大名鼎鼎的魔尊,他的娘却是肉骨凡胎的秦淮琵琶女。

    魔尊的私生子三界遍地走,况且一个混血杂种也没人稀罕,这世上只有谢归的娘在幼时疼爱他。

    母子俩相依为命,时常饥一顿饱一顿,冬日无棉袄,谢归好几次差点被冻得夭折,幸好命大,硬生生扛了过来。

    可好景也不长久,谢归的母亲本就身骨弱,在他七岁那年终于还是撒手人寰了。

    在来到雀德岨拜师学艺之前,谢归在街头颠簸流离乞食,吃千家饭长大。

    见惯了尘世黑暗的少年从根就是歪的,纵使后面修为再厉害,那些自卑敏感的性格底色总会时不时显现。

    他原本以为入了仙门,就可得见天光破晓,没想到只是更加黑暗的深渊的开端。

    此时的这片大陆,仙门袖手凡尘,魔修猖獗,像秋丘原身这样的妖鬼横行当道。

    在一片不容乐观的前景下,男主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回报。经历了被同门暗算推下悬崖,暗恋的大师姐在面前被害,小师妹献祭魔物,筋骨寸断之后,谢归理所当然地黑化了。

    神挡杀神,妖挡杀妖。

    最后谢归炸了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带着后宫众妹子们神游太虚,逍遥快活去了。

    秋丘对这本书的大结局印象深刻,因为她始终认为谢归这样的做法和残害他的那些人无甚差别。

    可惜从没有一个人愿意教养他,纵使谢归拥有再高的修为,到头来只学会了如何对这个世界以牙还牙。

    终其一生,仅此而已。

    然而当务之急还轮不到挽救苍生......

    秋丘清晰地记得,谢归虽然会在未来拥有数百位后宫妹子,他这一生拢共只成过一次亲,还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婚礼,只是为了除妖的手段。

    而他成亲的对象,便是山林里的一只蘑菇妖。

    凭心而论,蘑菇妖的实力并不算强劲,但谢归偏生这时候刚好碰上被同门推下悬崖,身受重伤,又恰好因为姣好的容颜被蘑菇瞧上。

    蘑菇妖想用谢归来采阳补阴,把他炼化成自己的炉鼎。

    谢归干脆将计就计,假意不敌蘑菇,被绑架成新郎,又在花烛夜当晚就一剑洞穿了蘑菇。

    秋丘觉着不大对劲。

    她似乎穿越来的早了一点,蘑菇没有死在男主剑下,反而自戕死了,由她接替了这副身体。

    那么,今夜代替蘑菇承受谢归这致命一剑的人,就会换成她自己?!

    “谢归呐。”秋丘浑身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地攥住少年的衣角。

    “怎么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能会觉得震惊,但货真价实是真的。”秋丘咬定牙,指尖已经探到了枕下那把小剪子。

    如果剧情当真,今晚谢归就会对蘑菇妖动手,她必须走一步险棋,才能短暂的稳住黑心莲男主。

    秋丘面上波澜不惊,弯起嘴角,假意微笑道:“我们蘑菇有一项不为人知的本事,就是能预见未来两百年会发生的事。”

    “你现在受尽凌.辱,是个外门弟子路过都要白两眼的可怜虫,但不久之后,你就会觉醒灵识,成为修仙界第一流的修士。”

    谢归懒散地将腿搭在床栏上,侧躺在被衾之中,敛眸轻轻扫过床榻上空缺的另一半位置。

    他有些困倦地托住下巴,慢悠问:“所以呢?”

    秋丘皱眉望去,男主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或震惊的神情,反而一脸平静,甚至......透露着几分无聊?

    无聊?

    绝对不可能!

    秋丘一下甩掉这个念头,试问谁不想一觉睡醒有人对自己说“你未来会成为世界首富”。

    谢归眨了眨眼睛,无辜而湿漉的神情,打着哈欠敷衍秋丘,满脸无所谓。

    秋丘决意加重一点砝码。

    她又道: “你是不是暗恋你的大师姐?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你的正宫,以后还会有剑宗一枝花、魔族小辣椒、妖族狐狸精......向你投怀送抱。”

    “你还会拥有修仙界规模最大的后宫。”

    秋丘拍案定论。

    “嗯。”

    听到谢归更短更平淡的搪塞,秋丘心梗了刹那:“你对自己的光明前途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谢归懒洋洋接住话茬,问:“你既然这么清楚,莫非未来的后宫......有?”你。

    谢归没把话说全,古怪且同情地上下打量秋丘。

    一人一蘑菇隔空干瞪眼。

    秋丘有些僵硬地应道:“不,当然不是。”

    “更具体来讲,我是这本书的炮灰。”秋丘有些无语地与谢归对视,那目光纯粹得好似真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

    秋丘很想撕破脸皮吼一声:你这厮就别继续装了。佩剑入洞房,明眼人都知道你今夜打算谋杀亲妻,除了原文那只蘑菇妖。

    秋丘继续道:“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仙界秘闻。但作为交换,你必须保证今夜不对我动手。我虽然先前打算拿你炼成炉鼎,但毕竟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谢归扬起眉梢,饶有兴味地穿戴好鞋袜,坐在桌前,拉拢一人一妖间的距离。

    他拖着声调慢扬:“你说,我记个笔记,立字据为证。”说罢从身前木桌的抽屉里摸出纸张和笔。

    秋丘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雀德岨西南方向的桃花峰。

    “你的小师妹是妖族潜入仙门的卧底,原形是一只凤凰。凤凰如若遇到威胁生命的困境,会涅槃重生,本命法器三昧火离体。”

    “而离体的三昧火反倒认了你为主,这是你未来的三大法器之一。”

    谢归执笔落下一行字,边写边问:“那我师妹呢?”

    “呜...你师妹的法器都归你了,人自然也归你。”

    “啪”地一声,笔杆被人重重地扣在桌面,谢归理直气壮站起身,向床榻快速走去。

    秋丘:“你做什么?”

    “自然是不搭理你这个胡说八道的骗子。”谢归道。

    秋丘一时语塞:“话是我说的没错,但事千真万确是你自己做的。你光听也觉得离谱,但做起这些事情时候怎么半点心理压力也没有。你应当谴责的人是自己才对。”

    少年从被窝里抬起头,沉默地看着秋丘,轻皱眉头,仿佛也在思考这件事。

    片刻后,谢归坐回桌前,这次并未露出反感神色,攥住笔杆:“行,你继续。”

    “那么说一说你暗恋的大师姐吧。你的师姐清冷正直,一心只愿除魔卫道,对情爱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放弃,毕竟她在书里拿的白月光设定。你要是继续靠近她,以后她会为了救你丧命魔修手中。”

    唰、唰、唰——

    笔锋在纸间摩擦,秋丘对此情景甚是满意。谢归这厮就是个黑心莲,并不是一次交易就能说服的纯情少年,秋丘打算将剧情一点一点地透露给他,让谢归每隔一段时间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好处。

    这样一来,谢归对自己越是信服,那么一言不合杀掉蘑菇妖的概率就越小。

    “太无聊了,说点有意义的事情吧。”少年那清朗的声线突然响在耳畔,把正在畅想菇生的秋丘吓得一个激灵。

    秋丘:“什么?”

    谢归摊手:“师姐她修无情道,平时又一副嫉恶如仇的做派。你算出的事情我也能算出。况且未来能不能应验,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秋丘觉得有理,轻巧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谢归眨了眨眼睛,将眉梢往下一压,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冲秋丘勾起手指:“你凑近点。”

    秋丘小心往前挪了两步,谢归支起胳膊,将掌心拢在秋丘耳边,两人仿佛在说悄悄话。

    尽管此处地方压根不会有旁人听见他们交谈。

    “那可不一定。”谢归似乎看透了秋丘心中所想,“姑获长老为了保护他那口金汤池子,在雀德岨百里地界都遍设了机关,要是我不经意说到了关键词,他便会立刻得知。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妙。”

    “姑获长老?汤池子?”秋丘并不太听得懂男主都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谢归微微一笑:“我坠崖前就听说姑获长老在崖底下藏了一口品相堪称极品的泉水,作他私人浴池。泡上一宿,堪称人间极致享受。”

    顶着秋丘炙热的目光,谢归终于有了一丝羞赧,不多,就两分。

    “咳咳......你帮我算一下,姑获长老的汤池子被他藏在了哪个位置。还有,小厨房现在有哪些剩菜可以吃?”

    秋丘:“.......啊?”

    谢归敛了笑,慢慢凑近秋丘,两人之间维持着恰好又微妙的距离。上翘的睫毛轻眨,影子投落在秋丘脸侧,那白皙的后颈和脊背线条隐约可窥见。

    他也许刚从谷底草丛归来,身上还沾染几分松子草木的气息,梨涡沐浴在月光下,就像盛了一酒碗的清泉。

    谢归抿嘴,唇角没绷住,率先又笑了下。

    秋丘下意识绷住嗓,他要是再凑近半步......秋丘握紧手中的剪刀柄。

    “这么紧张做什么?”谢归笑着退回椅子里去。

    “我饿了。而且夏季闷热,又在谷底长途跋涉,身上汗涔涔的,好难受,想洗澡。”谢归懒洋洋道。

    秋丘:“你想洗澡自己掐个除尘诀。”

    谢归乌黑的眼珠轻望向秋丘,话语间极为诚恳:“我不会。”

    “什么?!”秋丘错愕失声。

    “不是你把我捉来这里的吗?”谢归撑起下巴,认真地打量秋丘,目光饱含质疑意味。

    “那么你应当清楚我的修为,我目前炼气一阶。要论和凡人的差距,嗯,大概爬山的时候,我可以多爬五十步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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