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遗憾的是，理论可行，实际情况并非如您所想。否则，我也不会被那位大人留到今天，不是吗？」

    「牙尖嘴利。」

    猗窝座与寻常在武学一道精进的痴儿不同，能坐到上弦之三的位置也作证了这一点。稍加思考佐藤玲奈的话就明白有鬼捷足先登试图吞噬她，却是……以失败告终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

    听说佐藤玲奈已经可以克服晨曦时微弱的阳光，那位大人只需稍加等待，说不定她就会成长、或者说进化成完全克服阳光的鬼。

    届时，他们这些鬼月又当如何？

    希望那时他的术式已有突破，至少胜过黑死牟一筹。

    思及至此，不知怎么的，猗窝座心绪纷乱，没由来的烦躁。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迫切想要精进武艺的初心，真的只是这样……？或许真的是这样。没有执念就无法在艰难世道活下去的不只是人类，由人类「进化」而来的鬼亦是如此。

    仔细盯着猗窝座一举一动的玲奈突然听到了他的心声。

    某位上弦心中百转千回，玲奈一字不落地听着，或许从猗窝座入手也可以，但上弦之三……还不够。

    002

    茶茶丸捎来珠世的信时，距离游郭混战已过去月余。最近猗窝座放松了对佐藤玲奈的监视，她行走倒是多了些自由。

    猗窝座不再密切关注玲奈的动向似乎不仅是她身上的嫌疑被排除，还有其他原因。自从能够被召去无限城，玲奈便断了所有信息渠道，跟在一个偏好猜忌、生性多疑的鬼王身边，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打开珠世小姐的信时，玲奈了然，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鬼杀队一行人又除掉了两只鬼月，分别是上弦之五玉壶与上弦之四半天狗。

    两位都是动过想要吞噬玲奈念头的上弦。

    上弦之月又有两个空缺，鬼舞辻无惨是会破格提拔，还是另外参谋其他合适的人选……从用人角度来看，如果她是鬼舞辻无惨，也不会随便提拔极不稳定的危/险/分/子，但……倘若无人可用的情况下，玲奈就会变成替他分忧的不二之选。

    信中另外提及了一个好消息，灶门君的妹妹，祢豆子已经克服阳光了。此处珠世小姐的字迹略有潦草，应该是惊喜至极吧。

    不幸的是，鬼舞辻无惨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玲奈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一边就着地火把信烧掉。

    不成想下一秒，身在罗生门住处的玲奈座下一空，陌生而又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她的指尖还沾染着纸张尚未燃烧殆尽的黑灰。

    是无限城……

    不断坠落的玲奈迅速发动血鬼术隐藏掉了所有的记忆。

    双脚落地时，她的身旁立刻有谁急速靠近，还不待她看向身后就被童磨抱了个满怀。

    「有没有想爸爸呢？小玲奈~」

    「真恶心，还没有玩够扮家家酒游戏吗？」

    玲奈还未动作，猗窝座便开口嘲讽，同往常一样。因而鸣女也并未阻拦两位的靠近，这样的「小打小闹」几乎每次上弦会议都会上演。

    近来，召开上弦会议的次数确实多了起来。鸣女的手一顿，低下头遮住了独眼中的数字。

    原本总是笑眯眯的童磨，就算被他打掉半个头颅也不曾动怒的童磨，第一次掏出扇子将猗窝座击退。原本在昏暗环境中分外耀眼夺目的财色双瞳，此刻没有半分光亮。尽管双眼中并无焦点，被打出十几丈远的猗窝座仍然感受得到，从童磨身上倾斜而出的杀意直奔他而来。

    「我是小玲奈的父亲，小玲奈是我的女儿，事到如今还有不清楚这件事的鬼吗？猗窝座大人，您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我会很头疼的。」

    玲奈被童磨单手遮住双眼，耳边是他无限放大的声音。从前在教中，也有一些顽劣的孩童恶语中伤她，但玲奈从未见过这样的童磨。杀死人类比较容易，而杀死猗窝座还是需要动动脑筋的吧？倘若要玲奈直面这样的童磨，又有几分胜算？

    丝毫没有被「维护」的感动，玲奈心中五味杂陈，只思考着她们与上弦的差距。

    「安静一点。」

    不知从何处传来低沉的警告声，若不是被童磨用手臂圈着，玲奈险些要归到在地。何等的威压，甚至不输鬼舞辻无惨。还能是谁，自然是上弦一，黑死牟。

    「那位大人很快就会到，请各位稍安勿躁。」

    鸣女适时拨动琴弦，双方各自停手，暗涌仍在。

    003

    坏消息是痛失两位上弦，好消息是他从半天狗那得知了灶门祢豆子克服阳光的消息。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脱离他控制的灶门祢豆子在没有吃人的情况下，才获得了克服阳光的能力。

    鬼舞辻无惨稍加思索，立刻联想到了佐藤玲奈。

    二者都是在脱离他的掌控后才显露了克服阳光的能力，同时，她们都不吃人。与其说她们不吃人，不如说她们是在克制自己想要吃人的欲/望。

    不管是睡觉也好，还是以他人的记忆为食也好，都是不吃人的下选。

    饥饿与疾病会逼得人走向绝路，死亡或致使其他人走向死亡。

    曾经他被命运逼得走投无路，而现在，他要去收取他给自己留下的礼物。

    获得恩赐的血后竟然能够成长为克服阳光的品种，实在是令他惊喜。尽管那日是他粗心之举没有对那一家人赶尽杀绝，才有后续一系列令他头痛万分的事再三发生，但好在回报是可观的。

    他再也不用增加同类的数量，也不用夜以继日地在研究室中进行实验，更不用为如何平衡上弦之鬼的势力殚精竭虑。

    一切都该结束了，他即将获得完美的身体，以神之姿，在白日也能君临这片大地。只要顺带捣毁鬼杀队的总部，碍事的虫子就再也不会嗡嗡来犯。接下来无论怎么想，都是接二连三的好事。

    多年夙愿将成，鬼舞辻无惨掩住心中的狂喜，平静地走出实验室。廊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余下上弦，还有那个残次品。

    情报是无论如何也不嫌多的。

    只是上弦还有一空位，如何弥补？

    「鸣女，召集所有鬼到无限城，立刻。」

    「是，大人。」

    清脆的琵琶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