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大的人了，怎么……”
赵恪突然想起自己前来有一半送礼物，一半告诉初芜伊水在他们那里。他那个师父记忆力还算好，俩人平时就形影不离，那么一个进去了一个肯定会在外面等。天色已晚，汉阳出来就让他带伊水去斜阳山休息。
“他现在好得很，你放心吧。”
初芜看着他的腹部，抬一下下巴问：“你还好吗？”
赵恪扯出一抹笑，不想让这个尚未拜师的师妹看轻他，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我曾经被打的吐血，都没哭。”
是挺大丈夫的。
“那我回去睡觉了。”
眼见初芜消失在拐角处，赵恪立马捂着腹部龇牙咧嘴，疼，是真的疼，打得他想吐。他缓解一点疼痛后又马不停蹄去送礼物。
初芜伸个懒腰，这下能睡好觉了。她走了一会儿，进入院子直奔自己的房间去，谁知刚到门口，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忧戚：“你困了吗？”
初芜激灵一下，她慢慢回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出现——赵恪一只手抓住房檐，整个人垂直着，脸上的表情不太好，像被谁伤了。她默念暴力不可取，打人不行，小声道：“你有事吗？”
“有，很大的事。”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我要睡觉。”
赵恪冷不丁冒出一句：“唉，女孩子心好难猜。”
“你不困可以去练功。”
赵恪：“难受。”
最后，初芜实在受不住他赖着不走，便答应：“行，你要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赵恪稳稳当当的落到地上，他抓住初芜的手臂，足尖一点，就飞起来了。于是，初芜知道，他就是父亲口中会轻功的人，而且极好，难怪追自己那么快。赵恪带初芜来悬山顶，坐下，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只烤鸡，打开纸，手往初芜面前一伸：“吃吧，还热乎着。”
“那我不客气了。”她扯下鸡腿放到嘴中，顿时，就被鸡的美味所吸引：“这叫什么鸡啊。”
“芦花烤鸡。”
初芜记住了，等有钱了她也买。
“礼物送出去了？”
提起这个，赵恪泄气：“没有。等我回去时她走了。”连个背影都没有看到。
难怪能这么快追上。
回想刚才的场面，初芜擦了擦嘴边的油问：“你们俩曾经有矛盾？”
“嗯，那块玉佩，就是要还给她的。”赵恪拿出雕着莲花，一个玉牌样子的玉佩，垂眼道：“我好不容易约出她，可惜还是没有还给。”
什么矛盾能把人家整成那样，初芜十分好奇。
“你把人家玉佩弄碎之后，就没有什么表示？”
赵恪:“道歉，还重新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两年才做好还给人家？”
这……如果玉佩对那人很重要，换是初芜都不想搭理他。
“你是不是想问你们俩之间的矛盾怎样消除。”
一下问到点子上，赵恪疯狂点头。
初芜想了想，让他凑近些，告诉自己想的办法。
赵恪听完半懂不懂的，初芜又扯下一个鸡腿吃了起来。
赵恪欲言又止道：“其实，我还喜欢她，不知道消除矛盾后怎么能追到她。”
初芜噎了一下。
不是她说，就赵恪做得事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喜欢对方。这方面她给不了经验，道：“你按照我说的做，剩下的随缘吧。你要知道，喜欢强求不来的。”
赵恪低头，心里一团乱麻。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睡觉，真的困了。”
“没事了。”
初芜走了几步，回头将赵恪手中的鸡抢了过来：“就当我半夜不睡来教你的答谢了。”说完，从悬山顶跳下去，她吃完鸡才回到房间睡了过去。
而赵恪没有走，往后一仰，带着愁绪看了一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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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初芜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起床，惺忪道：“发生什么事了？”
与她一屋同住的女子从后面走来，声音清冷：“拜师啊，难不成你忘了。”
拜师？
说起这个，初芜隐隐想起昨天走时她走得太快，等走出门口时，掌院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一句：“明天早上记得去前院拜师。”
初芜一边打开门一边笑了笑：“多谢姑娘提醒，姑娘先走。”
前院就是一开始报名，阴阳鱼那个地方。等初芜赶到发现一名弟子手中举着幡，幡上面用墨写着排名，谁谁谁在十人中是第一。她凑近一看，第一是……第一有两个人，一个叫张饮思一个叫原闵。
初芜在原地看了好半天，内心狂叫，自己是第一，是第一！这下在那位老前辈面前能挺直腰板了。富公子拍了拍她，道：“你在第几啊？”
“第一。”
富公子：“好巧，我也在第一。”
初芜反应过来偏头：“你叫张饮思？”
“你叫原闵？”
富公子憨憨一笑：“恭喜你拿第一。”他终于知道她叫什么了。
初芜赶紧说：“同喜。”
看完榜就要拜师了。
大家从中门进去到平常议事的中厅，只见掌院坐在正中间双手放膝，一身灰色衣衫，瞧着神采奕奕；其他人坐在两边。屋子的摆设很朴素，有四盆花、书架、圆桌木凳，还有一股墨香味。
十人规规矩矩的站好。
掌院正色道：“墨家有四位师父，我先来介绍一下，然后看大家的选择。我掌院，主攻兵器暗室一类的机关；汉阳，他主攻飞、船、水利等方面的机关；石青山，主攻农田、身体方面受伤的机关；若夷，木偶墓葬等方面的机关。大家既然来到了墨家，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凡谁犯事都一视同仁，包括坐在这里的四位师父。严，墨家才能更好。”
方方面面合为了一个墨家。
“大家可以思考一会儿，不着急。”
初芜没有对哪方面特别喜欢，她既然答应了汉阳，就要一言九鼎拜他为师，言而无信不是君子所为。那边张饮思听得迷糊，他一天对那个感兴趣对这个感兴趣的，不知道选什么好了，他习惯性的想问问初芜，但中厅寂静无比，一说立马被注意，话又咽了回去。
掌院喝了一口茶，道：“想好了吗？”
初芜：“想好了。”
昨天表现良好，所以掌院还记得她。
“你打算拜谁为师？”
汉阳看向初芜。
她一字一句说：“我想拜汉阳为师。”
掌院笑了笑：“好，好啊。”他冲着汉阳道：“你又有一位好徒弟了。”
汉阳对这个徒弟更加满意，她没有对其他产生兴趣而毁了约定，也没有假装答应然后进入墨家一脚踹开他，做人嘛，这样才好。
听到初芜的话，张饮思满脑子都是水利，水利也不是不行，那可是为国家为百姓的生活而奋斗，于是抬头道：“我也拜汉阳为师。”
汉阳微微点头，当作答应。
霎时间“我要拜掌院”“我要拜若夷”的声音齐齐响起。
等声音停下，初芜数了一下，拜汉阳为师的有二人，拜掌院为师的有三人，拜若夷为师的有两人，拜石青山为师的有三人。大家都选择了不同的方向，奔赴不同的人生，相识一场，初芜祝愿他们都能在自己的方向上发扬光大。
各师父带领自己的弟子走了。汉阳慢悠悠的，他背着手，从初芜身边走过时，瞥见她那发呆的眼神，道：“想什么呢。”
初芜从思绪中出来，忙和张饮思跟着汉阳的身后。
“你一会儿不出去看看你的仆从吗?”
张饮思挠头：“我跟他说了，如果我晚上还不出来就让他回家去，”补充道,“他会武功不一会儿便能到家。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
初芜还想晚上在外面多冷啊，原来人家都安排好了。
墨家分为四部分，汉阳居住在西边的斜阳山，掌院居住在中，石青山东，若夷身体不好，居住在南面，他喜欢花，所以这里的花都是他种的。
汉阳喜欢竹子，在斜阳山上种了大片竹林，还引了几条小溪，走过时，会听见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初芜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竹林，我自潇洒。
汉阳笑道：“是吧，好环境学习也好啊。”
初芜问：“我现在可以叫你师父吗？”
汉阳回头：“怎么不可以！”
“好，师父。”
从今以后，她也是有师父有家的人了。
穿过一座汉阳自己搭建的木桥，下面溪水流动，清晰可见鱼儿游动，田鸡蹦跳。然后二人看见两个竹屋，竹屋上都有牌匾，但都是三个字，“开心喽”。
初芜笑了一下，她喜欢这个牌匾。
竹围栏内，赵恪正在喂自己买的小鸭子，突然旁边帮忙的竺神柯扔下草往外面跑，他以为怎么了，在后面追：“哎，哎，你慢着点，别摔倒了，不然我不好对原闵交代。”
赵恪跑出去后看到了初芜，便知道了原因，也不追了，含笑靠在竹边上。
竺神柯眼神不好，但他总是能准确无误的跑向初芜，他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伸了伸，想抱住她，但在最后关头克制住自己，收回手安静地站在她身边。他比初芜要高出一个头，离得近了初芜说话要抬头，她笑说：“都没看见我人就这么确定是我回来了？”
竺神柯说话温和中又带着底气：“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我听过之后便可以分清。”所以，我永远记得你的脚步声。
初芜对他做了一个在西域中表示赞的手势。
赵恪走过来道：“他的听觉能力是真的强，我让他闭上眼睛，然后拿出十个骰子，一起扔让他猜有几个，他全猜对了；别人说我走路悄无声息，他也能听到。”
初芜惊讶，他知道他这方面厉害，没想到居然超出她想的范围。
汉阳不用看就知道嘴角扬了起来，他遇到苗子就是这样，像村口的贩子。
“大家先到屋子内，认认人。”
“好。”
几人走进院中，左边有一个笼子，笼中的鸭子嘎嘎叫，地上还有没喂完的草，赵恪对上汉阳的眼睛，干笑一下，走过去将草全塞笼子里面，鸭子被草盖住后在原地直抖身。师父让他养鸭子，但是不能把院子弄太埋汰，需得定时清理，不然又要说：“改成鸭子窝得了！”
左边就干净多了，种些菜，冒着嫩芽，菜田一角还放着逍遥椅，这躺上面也太快活了。
掀开帘子到里面，竹屋在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大得出奇。初芜跟在汉阳身后，不敢太过直白看这看那，她大致扫了一圈就看向前方，同时心中得出结论——不愧是师父，住得地方也用上了机关。
江明声和一个女孩坐着喝茶，女孩自顾自说一些话，见他没有回复就闭上嘴巴。二人一看到汉阳就站了起来：“师父，”女孩看到赵恪，喊了一声，“大师兄。”
赵恪嘴唇翕动，可女孩叫他之后便不在看他，他神情落寞。
汉阳介绍着:“这二位便是为师今年新收的弟子，原闵和张饮思。”他偏头，“你二位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他们。”
初芜对着他们拱手：“师兄，师姐。”
女孩落落大方回，而江明声的性子难改，站在那里只点点头又静默。
赵恪问：“那他们俩谁是师姐谁是师兄啊？”
没等初芜说话，张饮思道：“原闵为师妹吧。”
赵恪道：“那这么决定了。”
初芜疑惑：“不问一问年龄吗？”她怎么感觉张饮思比自己小呢？小也能成为师兄吗？
“没事，”赵恪道，“我和明声，他比我大一岁，我这不也成大师兄了。”
“那大师兄多少岁？”
“刚好二十。”
跟她一样的年龄，可身份上一个大师兄一个小师妹。小师妹就小师妹，不是当孙子就行。
汉阳用篦箕梳着胡子，倏地想起一件事叫住赵恪：“让你准备的东西办好了吗？”
赵恪一拍巴掌：“师父，我这就去。”慌慌张张跑走。
几人围着茶桌坐下，对对方都有点陌生，因此看着茶水一言不发。良久张饮思打破寂静问：“师父，大师兄去准备什么了？”
汉阳：“迎新宴，迎接你们的到来，今晚就办。”
迎新宴哎，听着就热闹。
在座的除了江明声都透露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