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学期很快来了。
所有人都有莫名的紧迫感。教室前排也挂上了巨大的电子倒计时。
班主任絮絮叨叨：“不管你们以后做什么，都要好好学，毕竟高考只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
殷羽考试没发挥好，哭成了桃子眼，课间的时候找姜明雪抱怨：“这次考的好差，我爸都把我零花钱停了。他还幻想我考上岚大。我这脑子，哪里能上岚大？”
姜明雪边做题边安慰她：“你呀，别太急了。细心点就好。”
殷羽嗯道，又很快被其它事物转移了注意力：“诶，今天课后有校级篮球联赛，要不要去看？”
姜明雪笑殷羽变脸得变快：“你又不着急成绩了？”
殷羽拉着姜明雪的胳膊晃悠：“就看一次比赛而已。咱们学校好多帅哥呢，你转过来快半年，都没看见。陪我去嘛。”
姜明雪抬头舒缓脖颈的僵硬，耐不住好友磨她，只好点头。
春天悄然而至，梧桐叶子染上新绿，昨夜一场春雨，万物都散发着清新气息。
春天的校服料子薄，裙摆像是花瓣，勾勒出女生细而一握的腰。姜明雪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和殷羽一起坐下。
姜明雪不喜欢招摇，脾气温和，偶尔听见有人议论她。
“你看，她就是二班那个，我说了，长的蛮漂亮的。还有，成绩可好了。”
“是吗？脸倒还可以。”
女生们讨论的声音不算小，传到了姜明雪的耳朵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声音瞬间小了。
姜明雪不太喜欢这种被包围的目光，正纠结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篮球联赛开始。校级比赛，排场也挺大，来自两个年纪的队员一一入场。
从手上攥着的英语小册子里抬头，殷羽一脸兴奋的疯狂戳姜明雪胳膊：“你看啊，你看高三队！”
暮春天暖，队员们穿着球衣。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出场的时候带着光环。
尤其是领头位置的男生。目光微微上扬，侧脸线条冷硬，薄唇高鼻，下颔线清晰，延至喉结，右手随意的旋转篮球，他比同队的队员还要高一些，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质。
宽松的球衣下摆不经意扬起，露出一小片流畅结实的腹肌纹路。
女生们小声的惊呼，掩盖不在巨大的应援声。
殷羽早就成了星星眼：“不说别的，陆怀砚真的好帅啊。那张脸都能直接出道了。”
姜明雪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殷羽。她对篮球赛之类的体育运动没什么兴趣，看了开场就继续背单词。
虽然说自己看不懂，但现场观众的反应十分热烈，姜明雪抬头看了几眼，看见陆怀砚动作流畅，几步上篮，篮球与球框碰撞，发出声响。
比分逐渐攀升。
很快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太阳逐渐西斜，运动场亮了灯。
苏珉安没给其它女生机会，拿着两瓶矿泉水小跑过去，站在陆怀砚身前，笑着递过去。
殷羽小声：“苏珉安真执着。”
陆怀砚算是场上焦点，一举一动都受瞩目。苏珉安脸上害羞，希望陆怀砚能收下。
陆怀砚道谢，随手接过，却没喝，放到了休息区。
矿泉水瓶凝结了霜，苏珉安有些不高兴，她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保持着笑容回到观众席台。
苏珉安注意到陆怀砚的视线，他一直在看台上巡视。他在看谁？
苏珉安若有所思的顺着陆怀砚的视线梭巡，她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姜明雪。她在和身旁的同伴讨论，明明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校服，却很招人视线，低垂着的脖颈细而柔软，侧脸被傍晚的光芒笼罩，映出柔和漂亮的弧度。
苏珉安忽然有些嫉妒。
她脖子不够挺翘，打算考大学这个暑假去约医生做鼻子。可有人天生长的就好。苏珉安攥紧了手里的纸杯，忽然看见陆怀砚大步朝角落走去。
姜明雪看赛事告一段落，和殷羽说：“小羽，我先回教室等你。”
殷羽只顾着看男高帅哥，敷衍的点了点头。
姜明雪搂着书，走下观众席，在拐角处被人扯住了校服衣领。她不解回眸，是陆怀砚。
他长的比她高很多，看她的时候得低着头。
“怀砚哥。怎么了？”
陆怀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姜明雪走掉，他就想跟过来，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并没有想是什么原因。
他收回手，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过：“你怎么没买水？”
姜明雪：“我？”
她小声说：“不是有人给你送水了吗？我就不送了。”
“我不喝她们送的。”
陆怀砚的意思不言而喻。姜明雪攥着手里的书，学校超市在另一角，她不想跑那么远，怪累的。
“别人的水怎么了？”
又不会有人给他下毒。姜明雪找了个理由：“喝凉水对身体不好。还是等结束回去喝温水吧。”
陆怀砚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台拐角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一阵仍有凉意的风拂过脸颊，有些微冷。
“你变了，姜明雪。”
陆怀砚若有所指。
姜明雪觉得自己没错。陆章伯伯只叮嘱她要监督陆怀砚学习，并没有说别的，更别提打篮球时给他送水这条选项了。姜明雪决定迂回解决问题，语气也软了点：“超市在篮球场那边，好远的。我先回教室，帮你晾上水，这样你回去就可以喝了。”
陆怀砚不喜欢喝温水，但是他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心里却很明晰——姜明雪并不想给他送矿泉水。
女生给男生送矿泉水的意思很直白。可姜明雪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打完了比赛就在找她，看她走，他就跟了过来。
为什么跟过来，为什么想让她送水，陆怀砚觉得自己奇怪。
他又联想到前几天不小心听见的话，胸口堵的闷闷的。
偏偏姜明雪什么都没想：“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怀砚不说话了。
他后退三两步，目光从姜明雪的脸上移开，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大声喊姜明雪的名字，从远处跑过来个男生，穿着白T，手里拿着几本练习册。
姜明雪觉得男生面熟，辨别了片刻：“徐林凯？”
徐琳凯很惊讶姜明雪还记得他，对上女生纯净如水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化学老师叫我把练习册交给你。”
“哦，好。”
因为是邻班，老师们经常一起布置两个班的任务。姜明雪伸手接，徐林凯却没给，自顾自的说：“我帮你拿着吧，怪沉的。”
姜明雪朝他笑：“谢谢啊，我自己来就好了。”
徐林凯还想多说几句，忽然注意到身后的男生。他扭头，对上陆怀砚的目光。
有些敌意。
同性之间能感受到某种情愫，徐林凯听说过陆怀砚的大名，他眼睁睁的看着搂着的一摞练习册被陆怀砚接过去。
“离下一场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我帮你送回去。”
明显这句话是对着姜明雪说的，陆怀砚连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徐林凯在原地呆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即跟上，陆怀砚眼神冷冷的瞥过来，问他：“你还有事？”
徐林凯莫名被惊到了，顿了一下才回答：“没，没事了。”
“练习册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陆怀砚丝毫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姜明雪再次向徐林凯道谢，小步跟上陆怀砚的步伐。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笼罩着二人的身影。
徐林凯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一股危机感。
要是和陆怀砚争，他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让徐林凯帮忙拿练习册，姜明雪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让陆怀砚帮忙拿，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正走着，姜明雪听见陆怀砚问。
“你和他很熟？”
姜明雪一一回答：“不熟，只见过几面。”
不熟就那么殷勤？那熟了得怎么样？
陆怀砚的语气带着点不悦：“你自己的练习册，怎么能叫别人搬？”
姜明雪看了他一眼。他不高兴啦？是不是因为帮自己干活？
她伸出手：“给我吧，我来搬。”
陆怀砚没给她。十几本练习册，他拿着轻而易举，很快到了教室，摆在讲台桌子上。
“一会儿等我。老李来接。”陆怀砚惜字如金。
“好。”
陆怀砚回到篮球场，比赛还有五分钟开始。苏烁贼兮兮的跑过来问：“刚刚和明雪妹妹干什么去了？”
“搬书。”
“搬书，这么简单？咱们陆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屈尊降贵的事？”
苏烁了然于心，从上到下打量他这好哥们，无论是外表还是家境，几乎称得上完美。不过就是男女之情这方面不开窍。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
苏烁继续说：“今天又不和我一起回家了？”
“不回，我回去有事。”
陆怀砚拒绝苏烁，丝毫不拖泥带水。
苏烁心想，能有什么事，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陆少爷能放学回家乖乖写作业？
还是因为有人陪他一起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