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

    医师大赛复试赛中,宋祁鸢凭借扎实的医学功底,在规定的时间范围内提前一盏茶的时间便已完成所有笔试题目。

    先前在宴会上见过的那位太医,见她先众人停笔,也格外注意到她。

    那日宴会时,他便听说将军府上也带了女娘来赴宴,想着大抵又是那些个姨娘膝下的小女,便心中不禁为柳溪岚觉惋惜。

    天妒英才,红颜薄命,柳溪岚此人在他看来,便是这两词足以纳括终身。

    而那日恰好突遇太子殿下犯了急症,见宫女侍卫匆忙来报信,他便觉心中不舒。

    太子身子想来羸弱,听来报之人所描述,若不能得及时救治,怕是有性命难保之忧,于是一路上快马加鞭,从太医院赶来宴会,也已是耗了不少闲时,可待下了车,到太子身前,除却一群围观凑热闹之人,他竟瞧见在太子身旁有一小女娘席地而坐。

    起初众人遮挡,尚看不清明,他眉头紧蹙,还以为是哪家大小姐趁此机会想要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可待走近,却见着那小女娘席地而坐,将太子殿下的头颅放在腿上,高高踮起,手上似乎还掐着穴位。

    上前查看过后,太子殿下症状确实有所缓解,按照方才报信之人所描述,当是这位小女娘此番举措起了作用。

    他心中奇怪,究竟是哪家贵门竟出了如此胆识的小女娘,不仅懂得医术,在如此危急情状之下,还能够这般舍身上前相救,不怕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因此受到牵连,想来定是有医者仁心。

    此番倒是有柳溪岚当年风范。

    上前询问多有冒犯,他身为朝廷命官,行事自然须得多加谨慎,若是被有心之人瞧去,说了闲话,他当是要犯难。

    正要就这般离去,想着有缘再见时,定要好好与她交流一番,正巧他这一身医术不得徒儿相传,若是能得此优质门生,将他些许绝学传承下去,也不为是件好事。

    可他刚要转身,余光却瞥见宋毅上前,正立在那女娘身旁,说着什么“为父”之类的话语,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小女娘便当是将军府上女眷。

    只是这般有天赋又生着一颗仁心,怕只有柳溪岚亲女有此天赋。

    可这些仍不得确定,他不甘心就这般稀里糊涂离开,还是冒着风险上前问她:“你阿娘是柳溪岚?”

    果见小女娘瞪圆了双眼,眸中闪着光亮,满脸急切模样向他追问:“你认得我阿娘?”

    他如此得以确认,便就此离开,人多眼杂口杂,更何况宋毅在旁,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后来刚好临近医师大赛,他便举荐了宋祁鸢,理由便是她在宴会时救下了太子殿下,本想此事难得批准,谁知太子殿下竟也同圣上举荐此人,如此,医师大赛的请帖便送至宋祁鸢手中。

    初赛时,她便拿下满分,他见后心中欣慰无比,想着柳溪岚之女也并非寻常人等,若是日后多加培养,日后定成人才。

    他先前打听过,宋祁鸢在外创办了几家药馆,甚得太子殿下亲笔题匾,口碑也是甚好,如此想来更是心中对她赞许有加。

    没想到这小女娘竟较她阿娘更多一份胆识。

    如此想来,见过不少病患,诊治过太多病证,今日复试当是没有差池便能顺利通过。

    今日一见,她奋笔疾书,又率先停笔,当是胸有成竹,不知可是在家中温习过不少医书药典,才这般答来不觉费力。

    他未有多余举动,只暗中观察宋祁鸢表现,毕竟是否要将她收为徒弟,当还要细细斟酌才是。

    传承之事并非小事,亦非轻松之举,若是此人未有恒心与毅力,仍是走不得长远的。

    在实操时,所有参赛者皆被分至不同的半封闭石板搭载出的小房屋之中,所见病患均不相同,但难度相当。

    病患均由太医院大夫先行诊治过,之后才令他们进入小屋之中进行诊治。

    包括望闻问切及诊断和开出药方五处打分点,由两位太医院大夫在旁监看,随时进行记录,最后取两者平均,以作公正。

    宋祁鸢见过太多病患,如是望闻问切之后,便已心中肯定此人乃湿蕴脾胃导致的胃中积食难消,再加上体质虚寒,以致如此症状。

    将病证判断完成之后,她即刻将药方开出,并详细标注出生熟不同,因此病患体弱,她甚详细与病患说明某味药材在何处来抓取,药效更为缓和却更加有效。

    在旁监考的两位太医见状均连连点头,不曾想宋祁鸢竟诊治的这般顺利且准确无误,过程中无一处差错,甚连药方都像是行医过许多年的大夫才能开出的方子。

    想着这小女娘看似年纪尚轻,但行医经验当是比许多年长之人更为丰富。

    率先完成考试之人可先行去翰林官使那处签下姓名,记录后便可出宫门离开。

    宋祁鸢在签名处便瞧见上次见过的那位太医,不曾想过他竟是担任翰林官使之职,但是碍于考试纪律,她也未有与那人多余交谈,只询问些常规事理,待一切安排妥当,她向那人行礼过后,只看了一眼他面上未有多余神情,便就此离开。

    出宫路上,她便在想,这位翰林官使与她阿娘究竟有何关联,待有机会,定要好好询问一番,或许还能再了解些许她阿娘的往事。

    她对阿娘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

    花衣在宫外候着等她,待上了马车,花衣这才将袖中的信封递向她,说道:“小姐,这是微生公子令我给你的信,前日便交予我了,但他要我今日待你考完再将此信交予你,说是担忧影响你心情,会不利考试。”

    宋祁鸢接过信封,看着信封上明晃晃的三字“微生澈”不禁嘴角微扬,轻声笑骂道:“自作多情。”

    将信拆开,读过,才知他是要去陵城集训,待到七日后便要去参加武举考试,之后大抵都要奔忙在路上,想来当是难得见面。

    他说若是当面道别,怕见她不舍流泪便会心软留下,不愿离开,这才写信道别,还说要她多写些日常所见所闻,若有喜悦或是难过之事也可与他写来,到时他哪怕远隔千里,也算是与她并肩感受过了,也不算有遗憾,只是写信时莫要将他忘记,又要假借给旁人的名义在信中提上他只言片语。

    信中还不断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要时刻警惕莫偕月等人,若是不安,便可凭令牌往东街打铁铺找掌柜帮忙。

    宋祁鸢将信封中的令牌倾倒而出,手摸着其上纹理,竟还觉有几分温热。

    想他竟敢就这样将自己的令牌转手予她,倒是不怕她在暗地里使坏,将他推向不利境地。

    虽心中这样想着,却仍难抑心头温暖。

    花衣在一旁安静瞧着自家小姐看信全程,见她嘴角就不曾落下过,也不禁咧着嘴傻笑,想来在先夫人走后,小姐便经常被府上姨娘小姐们欺负,还要受着宋辰的气,也不得老爷庇护,加上小姐本就是心善仁心,总想着不与这些恶人计较也就作罢,可他们却是蹬鼻子上脸,越发嚣张跋扈起来,花衣瞧着她受欺负总是心疼得很,幸而自打那次小姐落水之后,便似变了个人,将一切都想得透彻,不再对那些人忍让,亦将心中愿望付诸实践,如今也做得甚好。

    现在又有微生公子陪伴身边,这些时日,小姐遇着什么危险之事,也大多都是微生公子上前相救,救小姐于水火之中,亦是待她甚好,想来如是日后有他能够陪伴在小姐身边照看,倒也令她安心不少。

    这几日思来想去,她还是无法在小姐和小澄阳王二者之间抉择,小姐劝她定要随心,可她无论是谁,都觉心中不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是她如今才真正明晰的。

    “花衣,成绩如何还需得等上三日才能知晓,之后决赛又在半月之后,考察范围亦尚未给出,只是我许久未有去探望外公,不如我们今日便去外公府上瞧一瞧”,宋祁鸢出声将花衣思绪打断,将信收好后,安稳放进袖口,看着车外明媚春光,心情也被染上悦色。

    花衣眨眨眼,将眼中酸涩平复,点点头向她应道:“是,小姐,这沿途路过糕点铺子,可否要去给庆文公买上些许带回?”

    “还是花衣想得周到”,宋祁鸢说着,忽地想起她参加这医师大赛,未曾与外公提过半句,于是与花衣叮嘱道:“待去了外公府上,你千万莫要与外公提起我参加医师大赛之事,我怕他知晓后,会想起我阿娘,又要惹他伤心......”

    “是,小姐”,花衣软着声音,看着宋祁鸢望着车外眸色染上些许孤寂之意,便觉心疼自家小姐。

    待到了柳蚩府门前,宋祁鸢下了马车,便见外公又在与下人争抢扫帚,势必要自己打扫这偌大的院子,嘴上还嚷嚷着什么:“老夫正好扫着院子还能锻炼上身体,一举两得之事,你怎就不懂这道理?”

    那下人正为难,转身瞧见宋祁鸢,便似见着了救星那般,忙向她喊道:“小姐!庆文公您快瞧瞧,是谁来了!”

    “嗯?”外公转身瞧见是宋祁鸢,手上争夺扫帚的力气才卸了去,便往门前迎接,脸上笑意如何也藏不住,“鸢儿,你怎来了,哈哈哈哈。”

    宋祁鸢上前扑进外公怀中,撒娇软着声音道:“鸢儿想外公了。”

    “欸,好好好”,柳蚩笑着,便向下人吩咐,“快将老夫前日买来蜜饯拿来,我们鸢儿可是最爱吃蜜饯了。”

    听着外公安排,宋祁鸢心中一暖,外公总是这般,如何都记得她最爱吃什么,又总会习惯在外出时买上些她乐意吃的物什,待到她来府上时,每每都会有新鲜蜜饯备着,这便是外公心意,心中时时惦记着她。

    她上一世不懂这些,当真是亏欠了外公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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