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资”

    逢椿转过身,但低着头,压着眉眼不看人,突然,手中多了一件崭新的衣物。

    那衣物几乎是直接塞到她手里的,逢椿压根来不及拒绝,她不解看向面前人,用那双眼尾泛红、现下仍带着水雾的眼睛:“将军……”

    不知为何,她想起方才,忽得耳热地想到了两个字“嫖资”,可是很快男人就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上次在山洞你替我包扎,还有方才这……膏药,总之这衣裙是给你的谢礼,收着,这次不是无功了。”

    男人扫过她雾气纵横的眸子还有那红得异常的唇瓣,之后有些慌乱地避开视线。

    他的动作很是生硬,语气也是硬邦邦的,逢椿抿唇,分明方才还同她那般亲近,现下怎得就这般……

    还有无功?听了他的这番话,逢椿忽得想起了这是上次她把那祛疤的伤药还给面前人时说的那番话。

    她一时有些心猿意马,竟不知面前人至今仍记得。

    莫非他当真如松莲阿姊所说对自己有意?可那又如何,她愿意为了偿还恩情把身子给他,但她总归是不想给他当妾的,只要还是自由身,就算找不到爹娘,以后想走总归是能走的。

    逢椿想着,嘴唇动了动,咽回了到嘴边的话,道了声谢后便请辞。

    她掀开帐帘,忽得听见身后男人说:“水秀姑娘的事情你不用太自责,而且小玉是我的兄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逢椿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走后,男人手指触了触唇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俞延看向了那张小几,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女子白皙的面庞因着害羞染上红晕,而小巧如玉的耳垂被他衔住轻咬后,连带着那睫毛也微微颤起。

    他从不知自己有一日能对着一个姑娘这般过分,见她难捱得蜷起指尖,眼角带泪,心里却想着欺她更多……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幸亏最后理智还是强行让他停了下来,不然要酿下大错。

    其实,他方才失控也是因着心里带了几分怨气,本以为是那姑娘是爱慕自己才做出这般亲近的举动,不曾想只是为了偿还他所谓的恩情。

    那姑娘不知晓的是在上药那段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想好了要为了她反抗自己的父亲和舅父,甚至是不与那太傅女结亲后该如何应对,可不曾想她只是为了报恩,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离开军营。

    俞延觉得那姑娘还是天真了些,因着感激对他示好,甚至愿意做到那种地步,可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若是他食髓知味,不肯放她走,她该如何是好。

    还有,她可曾想过,他也许并不是她心目中那般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逢椿走出帐子时,天上的雪已经小了许多,约莫与雨水无异,她看见积在叶片上未化的白雪,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竟是下雪了,不知为何,心里涌上几分新奇,连带着嘴角也咧开了,似是从前都不曾见过一般。

    一阵风夹杂着雪水吹来,逢椿觉得有些冷,拢了拢袖子,这时,营帐中一个小兵跑出来送了一把伞给她,说是小将军的意思。

    逢椿道了声谢后,坦然接过,伸出的那只腕子上有一圈明晃晃的红痕,惹得那小兵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逢椿本人没有觉察到,她只觉得油纸伞挡住了风雨,整个人好受了许多。

    走到半路,逢椿忽得想起那块玉佩,若是要认亲,想来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物件。

    那次她故意丢在河边,想着小将军捡去后自己能多个理由见他一面,只是不曾想现在都没拿回来。

    可她转念一想,若是那对夫妻要来军营里见自己,想必也是会通过小将军,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衣裙,眼下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那衣裙看,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心情也畅快了许多,似乎比昨日从郭大哥手中收到自己身上这件还要来得开心。

    小将军对她们这些女人可真好,逢椿这般想着,就是那档子事,男子莫非都是一个模样……

    那日,他特意吩咐王副将去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用来安葬水秀,而且让小兵封锁了消息。

    所以除了那天去下葬的人,几乎少有人知道水秀是被埋在陈副将身边。

    逢椿觉得小将军的思虑很是周道,若非如此,这两个已经长眠的人恐怕还要遭到活人的奚落,想来有些令人唏嘘。

    想到水秀,逢椿的心口泛起一阵涩意,她回到帐中时,姑娘们还没有回来。

    逢椿将衣裙收了起来,之后不自觉地望向了那个空了的床铺,褥子和铺盖至今都没有人动过,还维持着原样,姑娘们似乎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去动过。

    就连水秀放杂物的木箱也是原本原样地放在那,逢椿瞥了一眼,发现箱子开了一个小口,下意识地便走去想把它关上。

    她使劲地摁了摁,却发现箱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低头找了找,在箱子的左后方瞥见一角绿色的衣物。

    逢椿把箱子打开,发现卡住箱子的是那件绿色的披风,箱子里的其他衣物都是整整齐齐的,唯独这件披风有些乱糟糟,她伸手去整理,突然,她的手顿住了。

    这是陈副将送给水秀的,她那晚为何没有穿去……

    这个时候松莲走了进来,她见逢椿在发愣,便搁下手中的木盆问:“这是怎么了?”

    逢椿将箱子盖上,沉默地摇了摇头。

    松莲叹了口气:“那是水秀的箱子吧,过会我们把它移到边上去吧,省得大家瞧见了想起来,心里怪难过的。”

    逢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轻轻“嗯”了一声。

    那对老夫妻第二天便到了军营,很快,便有小兵来通知逢椿到将军的营帐去一趟。

    帐子的姑娘们都听说了这事,一时之间望向逢椿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羡慕,这个姑娘跟她们相处了那么久,若是和亲人相认了,恐怕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而羡慕的则是她还有亲人来寻她……

    不过大家更多的还是替逢椿开心,一个个都到门口去送她。

    阿紫杵在帐子里,朝外边看了一眼,之后收回视线,眼神带了几分落寞,一个两个的都要走。

    逢椿到小将军的营帐后,那对正在喝茶的老夫妻瞧见她,立马冲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

    逢椿看着面前这两个陌生的面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把手缩回来,奈何面前人握得太紧了些。

    俞延走了过来,挡在她面前。

    逢椿有些不自然地看了身前的男子一眼,之后垂下眼睫,面上似有几分窘迫,毕竟昨日两人之间……

    那对老夫妻见状看了对方一眼,便只能先把手松开了。

    那老婆子发问:“大人,你这是何意,是不让我们和女儿相见吗?”

    “你们说这位姑娘是你们的女儿,可有什么证据吗?”王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下这个局面,在揣摩小将军的心思后发问,说完后见小将军没有什么反应,心想自己猜对了。

    “证据?”那老婆子似乎有些着急,指着逢椿说,“这是我生的女儿,我认得她就行了,需要什么证据。”

    她面上的焦急似乎做不得假,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俞延耐心问:“大娘,你先别着急,这位姑娘被人从河里捞上来后便失忆了,现下什么也不记得,我们的意思是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回想起跟从前有关的事情吗?”

    “河里?”那老婆子喃喃自语,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突然拉了下来,瞪着旁边那老头子说,“还不是这老不死的非要把女儿嫁给员外郎当小妾,女儿不同意,一时想不开就跳河了。”

    那老头子垂着头,像是有些难为情。

    逢椿眉心蹙了蹙,眼底划过一丝讶异,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跳河的……但是这对夫妻的反应总让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她虽然很想离开军营,可倒不至于昏了脑袋,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走了。

    想着,她还是决定问一问:“这位大娘,你说我是您女儿,请问您记得我身上那块玉佩吗?”说着,逢椿看向小将军。

    俞延与她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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