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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夏夜。

    月上枝头,暑气渐消,长秋宫寝殿内华灯璀璨。

    赵贵妃刚沐浴过,慵懒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衣带半松,乌发垂地。

    她身后跪着两个宫婢,手里拿着干净巾帕,小心翼翼帮她绞干发丝上残存的水珠。

    魏嬷嬷端着御膳房算好时辰,炖煮出的蜜瓜牛奶露走进殿内:“娘娘,这是从雍州加急送来的蜜瓜,用了牛乳和花胶一起炖出来的。”

    “奴婢瞧着娘娘晚膳用得少,就做主给娘娘端了些。”

    魏嬷嬷曾是贵妃娘娘的生母,英国公夫人李氏的贴身婢女,后来许给府里的管事生了孩子,只不过孩子出生后意外夭折,那管事又在给英国公府办事的途中遇险,没了性命。

    英国公夫人怜惜魏嬷嬷的遭遇,就由她做主,让魏嬷嬷回赵家当了赵贵妃的乳娘,魏嬷嬷是一日日看着赵贵妃长大的,两人关系说是主仆,其实比寻常主仆更为亲密。

    “嬷嬷先放着吧。”

    “本宫不饿。”

    赵贵妃眯着眼睛侧身倚在榻上,望着天上银钩一样的月牙,微微走神。

    直到魏嬷嬷拿起一旁香膏化在掌心里,动作轻柔细细涂在赵贵妃雪肌上时,她才呼吸一顿回过神来。

    夏日炎热,哪怕寝殿中放了冰鉴也依旧透着闷热,香膏涂在身上,一时半会又难干透,就得黏腻腻地沾在肌肤上,很是难受。

    赵贵妃眉心微蹙,有些烦闷朝赵嬷嬷挥手:“算了,今日不涂。”

    “本宫身上这养人的香膏涂得再多,也不见陛下会惦记着,时常来长秋宫看看。”

    说到这里她声音忽然一冷,嘲讽道:“外头都说是本宫美色误国,陛下独宠,可陛下这些年沉迷炼丹养生,何时真正惦记过本宫一回。”

    魏嬷嬷沾满黏腻香膏的掌心一抖,赶忙温声劝道:“娘娘可千万别因这点小事,伤了心神,就算陛下不来,娘娘这香膏涂在身上,那也是娘娘的美貌万中无一。”

    “再说据老奴所知,陛下这些年在房事这方面向来克制。”

    “陛下就算不踏足后宫,可对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少有的父子亲密,娘娘这宫里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放在心尖尖上惦记着,独一份的。”

    赵贵妃抿了下红艳艳的唇,眸色却更冷了。

    当初她与辅国公嫡女司鸾月同时进宫,太子出生的前两年,司鸾月所住的慈元殿夜夜都得叫水,就算后来司鸾月有孕不能同房,天子每月大半时间都是长宿在司鸾月的慈元殿。

    这样的男人,在房事方面怎么能说得上是克制呢。

    就算她那年费尽心思比司鸾月,早半个月怀上孩子,可等到生产时,司鸾月腹中的孩子依旧比她的皇儿早出生了一个时辰。

    就因为这一个时辰的差距,司鸾月被封为皇后,司鸾月的孩子是天子长子,更是南燕国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而她赵聆风的孩子永远只能屈居第二。

    好在司鸾月在太子四岁那年,忽然就死了。

    后来天子也一改之前模样,问道炼丹求长生,歇了宠幸后宫的心思,至此宫中除了已经出生的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外,就再也没有孩子出生。

    想到这里,赵贵妃眼中闪过怨毒,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用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上,她唇角勾出戾色,太子是天子长子又如何。

    只要她活着,只要赵家不倒,她的孩子就是这场博弈最后的赢家。

    “湘兰你躲哪去了。”

    “这么才来。”

    “晚间娘娘寻了你许久,也不见人影。”

    赵贵妃的思绪,是被魏嬷嬷透着严厉的声音给拉了回来的。

    她目光一扫,就看见贴身伺候的宫婢湘兰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双肩惶恐不安瑟缩着,身体抖如筛糠,一双眼睛更像是哭过,肿得如核桃一样。

    “这是怎么了?”赵贵妃漠然瞥了眼问道。

    湘兰只是蜷着身体跪在地上,那生得漂亮的下唇都快被她咬烂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直到魏嬷嬷眼神陡然一沉,落在湘兰被撕坏的衣裳上面。

    赵贵妃顺着魏嬷嬷的视线看过去,也同样面色一变。

    今日赏荷宴,请的都是宫外的女眷,宫里头除了几位皇子和陛下外,可没人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玷污贵妃娘娘的贴身宠婢。

    “到底是怎么了!”魏嬷嬷沉着脸上前,抬手就一耳光狠狠扇在湘兰脸上。

    这像是把湘兰给打清醒了一样,她嘶哑惊叫了声,牙齿上下磕撞不住颤抖,口中声音透着浓浓的惧意:“二皇子……”

    她只说了“二皇子”三个字,就浑身一软趴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贵妃娘娘,饶过奴婢。”

    “今日娘娘派奴婢去寻二皇子殿下回长秋宫,给腿上的伤换药,可奴婢并不知殿下会……”后头的话,湘兰再也说不出口。

    她额头磕在地上,也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气,不一会儿青砖上就落了斑斑血迹,湘兰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这样窒息的气氛里,赵贵妃看不出喜怒的目光,一寸寸从宫婢湘兰的脸上掠过,再落到她玲珑有致发育成熟的身体上。

    不算绝色,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美人,湘兰生得这般模样,难怪她的皇儿要把持不住,不就是个狐狸媚子的货色么。

    赵贵妃心底冷笑了声,开口朝湘兰说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既然二皇子喜欢你。”

    “不如日后就去二皇子宫里贴身伺候着,等侧妃进门后,本宫再赏你个妾室的身份如何。”

    湘兰闻言,磕头的动作一顿,眼中的恐惧更盛,她疯狂摇头道:“娘娘大恩,贱婢求娘娘怜惜。”

    “贱婢一辈子不出宫,只求能在娘娘身旁伺候,为娘娘尽忠。”

    赵贵妃冷眼瞧着地上不停磕头的湘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神色。

    “你既然愿意伺候本宫一辈子,本宫总不好驳了你的心意。暂且先回去多休养几日,等身上的伤养好了,再回本宫身旁伺候。”

    “你也知道,二皇子年岁还小,人也没个定性,今日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本宫不会怪你的。”

    湘兰跪伏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一双眼睛猩红无比,她动作却十分乖顺点头:“贱婢知晓,贱婢不敢贪妄。”

    “今日是不慎摔了一跤,得了娘娘的怜惜,回去养伤。”

    等湘兰走后,赵贵妃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嬷嬷,你派人去库房拿了东西赏赐给湘兰,然后找个信得过的婆子,去太医署私下开一份避子汤,悄悄加到湘兰这几日的饭食里,别落了把柄。”

    “再让人去毓庆宫,立刻把二皇子叫过来。”

    ……

    等魏嬷嬷从外头回来,就见赵贵妃靠在美人榻上,瞧着神色在顷刻间疲惫不少。

    她赶忙轻手轻脚走上前,握着赵贵妃的手宽慰道:“娘娘少思、少虑,您得当心身子。”

    许久,赵贵妃长叹了口气:“本宫思来想去,长宁侯府十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

    魏嬷嬷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多少猜到恐怕是因为二皇子强迫湘兰这事,成了贵妃娘娘心里对侧妃人选犹豫不决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不其然,她就听到赵贵妃声音悠悠道:“如今本宫的皇儿这种情况,若侧妃过于美貌,他日后难免沉迷美色,耽误了正事。”

    “换作纳长宁侯府十姑娘为侧妃,就不同了,姜家十姑娘容貌虽不出众,但才情过人心性聪慧,留在吾儿身旁总能提点一些。”

    说到这里,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尖锐了声音气愤道:“他若是再不上进,那就让施家小侯爷打断腿算了。”

    “省得像上回一样,不知死活去调戏淮阳侯府施家的嫡女,这事还闹到了陛下面前,丢的全都是本宫的脸面,还不如被人打死算了。”

    魏嬷嬷知道贵妃娘娘说的都是气话,当即放低了声音哄道:“二皇子殿下平日也是上进的,许是年岁小,对男女之事好奇了些,难免过界,娘娘多提点些就好。”

    “只是依老奴所见,殿下对长宁侯府十姑娘的容貌,恐怕是不满意的。”

    “娘娘若要逼着强娶,就怕伤了娘娘与二皇子之间的母子情。”

    赵贵妃一听魏嬷嬷的话,霎时冷静许多。

    她的确因为湘兰的事在气头上,可若二皇子不同意,她也不能因为这事伤了母子的感情,毕竟赵贵妃只有二皇子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正当她纠结不下时,寝殿外传二皇子的声音:“儿子给母妃请安。”

    “不知母妃深夜唤儿子前来,是为了何事。”

    赵贵妃抬眼望去,只见儿子大步朝她走来,英俊的眉眼透着几分浮躁,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把湘兰侮辱后的虚心。

    当即气得拿了手边的茶盏丢他:“谢承燕!”

    “你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

    “湘兰是本宫的人,你是连本宫的面子都不顾了?”

    二皇子眼神有瞬间的阴鸷,转而脸上又露出笑来:“儿臣知道湘兰是母妃的人。”

    “但湘兰那小东西先勾引了儿臣,儿臣年少,哪经得起她那样引诱。”

    赵贵妃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因为一个婢女把二皇子如何,母子俩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就把湘兰这件事给轻飘飘地翻篇过去。

    赵贵妃当即话题一转:“今儿赏荷宴,本宫瞧中了长宁侯府姜家的姑娘,不知皇儿可满意。”

    二皇子一双眼睛缓缓眯了起来,他想到了那个悄悄逃跑了的小东西。

    今日在钟粹殿里,少女不会说话又生得雪白乖顺的模样,就算站在人堆了,也被他一眼就瞧见了。

    这样的尤物,若是束缚在床榻上,也不知多诱人,可比他宫外养的那些小倌、瘦马有趣多了。

    想到这里,二皇子当即舔了舔嘴角问:“不知母亲看中的是,长宁侯府几姑娘。”

    贵妃有些愉悦道:“长宁侯府十姑娘姜云舒,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十姑娘?

    据他打听,应该是长宁侯府十一姑娘才对,怎么是十姑娘?

    赵贵妃见二皇子面色不虞,试探问:“皇儿不满意十姑娘?”

    二皇子看向赵贵妃,目光微闪:“母妃要儿子娶十姑娘为侧妃,也不是不行。”

    “但得先让长宁侯府同意,把府中十一姑娘献给儿臣。”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母妃若不同意,那就让三弟那个傻子把十姑娘娶了。”

    “儿臣记得十姑娘相貌平平,刚好配三弟那个傻子。”

    “……”

    二皇子一口一个傻子,把赵贵妃气得够呛,三皇子尽管不是她亲生的,有时做事不着调了些,但好歹也是养在她名下的孩子,是他日后夺那位置的助力,怎么就是傻子呢。

    忍着脾气,赵贵妃皱眉问道:“那十一姑娘又是谁?”

    “你莫不是弄错了?”

    二皇子似笑非笑往钟粹殿荷园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道:“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还是个小哑巴,儿子瞧着喜欢,想纳进宫中当个宠妾玩玩,不打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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