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凶手?

    八月十五中秋夜。

    本是琼台举杯邀月,饮茶吟诗之日,但永昌伯府内守卫森严,官差侍卫来回巡逻,时不时就有身袭绿色官袍的男子经过,府外更有金吾卫把守。

    昏黑的撷芳阁西厢房内躺着一具女尸,面白唇紫,身着秀丽的竹青祥云襦裙,旁边却赫然站着一名女子,她明媚娇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晶亮的眼眸却蓄满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季然注视着眼前的尸体,轻声叹息,“红颜薄命,真是可惜……嘶……”

    她感到头部一阵刺痛,像数百根针扎进她的皮肤,不禁伸手触摸头上的伤口,手伸到一半却握紧,指甲掐紧手心。

    “宿主,你没事吧?”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我没事,之前原身的头部遭人用硬物击打过,所以我偶尔会头疼,等洗清嫌疑后,我就能离开这里找大夫治疗。”季然解释道。

    季然定了定神,擦干眼泪,从原身的记忆中梳理今夜发生的一切。

    今日本是中秋佳节,永昌伯府广发请帖,邀请亲朋赏月。谁料晚宴结束,永昌伯府大小姐沈书黎竟被婢女发现死在撷芳阁里,而原身竟握住带血的匕首,晕倒在沈书黎旁边,一动不动。

    消息传来,永昌伯夫人刘琳当场昏倒,众宾客皆大惊失色。永昌伯沈文华只能一边差人报官,一边将众宾客请到旁边的栖雁阁的中堂候着。

    原身贵为清平县主,即便被人目睹,永昌伯沈文华只能让婢女将原身请到栖雁阁的西厢房内,等待官差查办。

    刘琳醒来后听到沈文华对原身的安排后,立刻让人把她扶到厢房内,直接指着原身鼻子骂。

    原身身体娇弱,头部受到重创,又因手上握着匕首以为自己真的杀害了好友而受到剧烈打击,昏厥倒地,香消玉殒。

    而这个时候的季然则是刚刚结束一天的入殓师工作,正准备下班在洗漱台闭眼洗脸时,一阵天旋地转后,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

    疑惑之时,就被脑海中的声音告知,她被经营系统绑定,穿到一个名声不好现在还被陷害的花痴贵女身上,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洗清嫌疑并选择在店铺类别中选择经营。

    季然本身属于随遇而安的性子,经系统告知也无法回去,加之原身与自己是同个姓名,因此她还算适应良好,思考片刻后就与系统讨价还价。

    要她开店可以,她会选择开殡葬馆,但是要系统先帮助自己洗脱嫌疑离开这里。

    最后,一人一系统达成协议,系统帮助传送,她来验尸自证清白。

    系统:“宿主,你真的可以吗?虽然你是入殓师看过很多尸体,但是验尸没那么简单。”

    季然嘴角勾起,轻声笑道:“我可是法医出身。”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凛然,“我开始了。”

    季然伸出手,指尖从沈书黎的头顶开始摸起,耳后、眼睛、口鼻、脖颈,每一寸都细细检查。

    发髻凌乱,耳后沾染红色胭脂,口微张,眼睛瞪大,瞳孔散开,鼻腔内有些许血液,手指轻擦下颚部分的脂粉后出现淤血,衣襟被整理得严丝合缝,脖颈处一道深深的并不完整的勒沟,后颈有暗红色尸斑。

    “红色的胭脂……这道勒沟……”季然沉思片刻,正想继续查看。

    这时,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季然连忙走到屏风后面的柜子旁边蹲下,屏息。

    季然所处的位置是房内的盲区,借由夜色遮挡,除非直接走进,否则无法直接看到。

    伴随“吱呀”一声细响,屋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只见有两个一高一矮身穿黑袍的护卫从廊外走进,矮个子护卫怀抱一个黑色布裹,轻手轻脚地走到沈书黎的身旁,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大哥,这真的没有问题吗?只要庄大人派仵作检查,我们做的事情就会露馅。”

    “怕什么,只要刘夫人咬死了不能验尸,他大理寺再高的权利,也敌不过刘夫人的拳拳爱女之心。”

    “但是乐成侯和庆宁大长公主会不会得到消息立马赶回来。”

    “听说他们都出城去了,应该不知道,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人证物证俱在,回来也没用。”

    二人的说话声越来越低。

    乐成侯名叫季非,是季然的亲爹,行事荒唐懒散。他的母亲正是庆宁大长公主。

    近日就快到庆宁大长公主的寿辰礼,季非虽然是个浪荡子,但孝顺可亲,便于与夫人林琳亲自到弘法寺上香求平安符,还需至少五天才会回到京城。

    即便现在得到消息,也需明天才能来到这里,而大长公主也于近日到京郊的归隐寺祈福,最早也需半夜才能回到城中。

    所以季然其实是凶手专门选中的替罪羊,但她虽然娇蛮,我行我素,但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这是为何?

    季然垂眸思索。

    屋内二人的说话声突然停止,季然听到门从外面被推开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一名身着紫色对襟官袍男子负手站在门外,此人眉目清润,身形极佳,身边站着一名身袭青衣,挎着箱子的年轻男子,其后是几名衙门官差。

    “崔……崔大人……”矮护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高护卫在一旁连忙道:“我们听到屋内有声音,所以进来查看。”

    “对……对啊。”矮护卫点头如捣蒜。

    崔大人,也就是大理寺卿崔易,清河崔氏出身,年少成名,成的却是不近人情的恶名。两年前直接将自己的二叔投进大理寺狱,判处极刑。若不是曾就任太子太保的崔家祖父到宫中求情,恐怕就要背上杀害血亲之名。

    但世界只知此事,并不知崔家二叔所犯何罪,崔家至今仍将事情原委瞒得严严实实。

    因此崔易虽样貌清俊,又是名门望族,却不是各世家勋贵婚配的首选。

    崔易沉默不语,走进屋内,站到沈书黎的尸体旁边,对着青衣男子双手微拱,轻微地一躬身,“竹先生,请。”

    竹先生微一侧身,走上前,将箱子放到停尸台侧边的桌子上,从中拿出小刀,箱子中除了许多各异小刀,还有满满瓶罐,此人应该是一名仵作。

    高护卫上前站到停尸台前面,似乎是在阻止竹先生上前验尸,矮护卫也急忙站在高护卫的身旁伸出双手。

    竹先生退后两步,避开二人的动作,一声戏谑:“看来这里不归你管啊?庄大人。”

    崔易皱眉,上前走了一步。

    “你们不能验啊,夫人亲口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碰小姐一分一毫。”高护卫高声喊。

    “是……是啊……”

    崔易拉着脸,语气中带有强硬:“如果我非要呢?”

    两名护卫连忙后退,用身体遮住尸体,“恕难从命。”

    护卫的态度能如此强硬,是由于永昌伯夫人刘琳的身份,她所嫁的永昌伯府势弱,但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姑母临昌公主,曾在皇帝当太子势弱之时保护他的妻儿,因此在皇帝登基后,得到皇帝的礼遇。

    不过由于临昌公主的驸马只是一位普通的才子,因此刘琳未有任何封号,沈书黎也只是一名普通的伯府小姐。

    崔易正欲强硬验尸,但注意到尸体的状况似乎与昨日他看的样子不一样,心生疑虑,屋外却一片喧哗,屋外跑来一名身着绿色官袍的官员走到崔易身边说话。

    “大人,清平县主不见了。”

    竹先生“咦”了一声。

    “属下查过,门外有护卫把守,窗口也从里面被扣上,但是县主就是不翼而飞了。”官员仔细道。

    崔易敛眉:“可有找县主的婢女问过?”

    “已经问过,该名婢女从申时到现在一直与其他婢女在一起,从未独身一人。”官员道。

    竹先生道:“这真是奇怪。”

    崔易点头表示明白并吩咐继续去找,然后对着那两名护卫道:“现在清平县主不见,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查,你们也跟着我走。”

    二人站定不动,表示要留在这里看守尸体。

    崔易微一抬手,背后就有两名官差走出来,快步走到护卫的身后,将二人的双手反剪缚住。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高护卫挣扎,手腕使力,却不得挣脱。

    崔易与竹先生对视一眼,随后也一同往外走去。

    须臾,撷芳阁内静寂无声,只听到阁外的寒蛩啼叫,季然站起身,缓步走到停尸台前,发现沈书黎的尸体状况有所改变。

    发髻已被人整理过,耳后的胭脂消失不见,鼻腔内的血迹被人擦过,衣襟依然严丝合缝,但颈部后侧的尸斑竟被□□遮掩。

    原来那两人进来的目的竟是为了遮掩尸体的死亡信息。

    季然走到停尸台右侧的案桌旁,拿出毛笔在纸上记录这些尸体的前后变化状况。

    系统看着季然奋笔疾书,疑惑:“宿主会写毛笔字?”

    “有练过一点,加上原身的肌肉记忆,写毛笔字没什么问题。”季然解释道。

    放下笔,季然继续来到停尸台前,继续为沈书黎验尸,系统也专心致志的看着。

    良久,她拿出袖中的丝帕擦手,走到停尸台旁边的椅子坐下,用食指敲击着扶手,一言不发。

    “宿主怎么了?”系统不解。

    “沈书黎应该是被人勒死的。”季然直接道出尸体的死亡原因,“至于凶器……”

    她站起身,借着昏暗的月光查看尸体周围,并没有发现布条或者麻绳之类的长条状物品。

    “看来凶器已经不在这里了,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季然道

    “不过从沈书黎的手指扭曲程度看,她身前必定用手用力抓过凶器。”季然道,“可惜我手上缺少工具,没办法从她的手指指甲缝里查出端倪。”

    季然正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到更多线索,却不知有人悄然朝这边走了过来。

    “清平县主,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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