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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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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温馨小巧又埋了伏笔的一章。

    本章过后将迎来第四卷又一个小高潮(这是一个不算剧透的剧透)

    提前祝各位读者朋友们五一快乐!<hr size=1 />

    </div>  盐官是个小城,比不得长安繁华热闹。夜幕降临之后,整座城市便安静下来,笼罩在祥和宁静的睡意里。

    涌泉寺里,白日里络绎不绝的香客早已打道回府,只留下寺里的僧人在前殿洒扫收拾。集中做过晚课后,僧人们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次日的晨功。承情借宿在殿后的江湖各派入乡随俗,早早地歇下,以待明日的赛事。

    只有一人不肯辜负今夜的月色,披了件不算厚实的长衫,轻手轻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眼床上酣睡着的关山度和宗蔚然,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走到中庭闲逛。

    比起前殿的阜盛香火,后院的繁杂人事,中庭更像是一个开放的、敞亮的储物间。一入其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错乱无序地摆放着的一尊尊大小不一的佛像,木雕的、石刻的、铜镀的……

    有的已经上好了色,摆在了金座上,只等着抬到前殿去供人朝拜;有的只上了薄薄的一层彩绘,只有人形,尚无佛性;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慈眉善目;有的精致,有的粗陋。

    这些出自不同工匠之手的佛像从天南海北跋涉至此,原以为到了此地会被恭敬地摆到前殿供奉,不想却被人弃置中庭。在它们的边上,还有数十块大大小小的匾额,是周边的百姓送来赞颂涌泉寺的佛祖有求必应的。

    中庭里树木多,花草也多。如今的季节,中庭里各式各样的花朵姹紫嫣红开遍,好不漂亮。闲庭信步,闻到的不是花草清香,而是袅袅的香火气。

    江南习俗,信徒们到了寺庙后不仅要烧香拜佛,往往还会出钱请小沙弥们帮忙点一对蜡烛。蜡烛可大可小,不一而足,普通人家寻常日子点个五斤、十斤的蜡烛,富贵人家遇上家中红白之事,多半会点对百来斤的海烛,祈愿诸事顺遂,长乐未央。

    点蜡烛这等大事,以往寺庙定会选派严谨可靠的僧人一日三班,昼夜不分地守在烛堂内,仔细看火,既不能让烛火熄了,又不能走了水,酿成大祸。

    现如今,哪儿还有寺庙肯费时费力做这苦差事,一到夜间,香客离开之后,立刻让小沙弥们将这些蜡烛熄了,挪到空旷的中庭摆着。等到初一、十五,打包让那些收蜡烛的商贩称斤带走。

    这种套路,李牧在长安见得多了。比起长安佛寺的诸多乱象秽事,涌泉寺简直算得上是一方佛门净地。

    这么晚了,在这方佛门净土,没有歇下的不止李牧一人。

    一个人影出现在墙上,还没等李牧反应过来,右肩上已经被人架了一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利剑。他低下头,顺着剑锋往前看,剑身修长,刃带寒光,是柄不折不扣的好剑。

    李牧对这柄剑并不陌生。他熟悉这柄剑,也熟悉它的主人。

    “萧萧老大,这么晚了,去何处行侠仗义了?”李牧丝毫不惧,轻笑着避开清谷剑的剑芒,上前一步,好仔细分辨秦萧萧身上的熏香气味 。

    向枕粱门的三位师长禀报过在长安如何寻到师兄梁闻喜又与他失去联系的经过后,秦萧萧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没有告知任何人自己的去向,连水都不曾喝一口就离开了涌泉寺,直到此刻方回。

    万籁俱寂,月光打在清谷剑上,映射着李牧镇定自若的脸庞。秦萧萧见是李牧,连忙将剑收了,调侃道:“牧和尚,怎么,只许你有兴致在这儿闲逛,不许我去外面会会熟人?”

    李牧知道秦萧萧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不愿与他多说自己今夜去了哪里。若是换作许彦,他一定会旁敲侧击想方设法地从秦萧萧口中套出答案,不肯让自己被蒙在鼓里。

    自李牧在柳州初识秦萧萧以来,她先是跟着母亲陆婉在美人地生活,拜入枕粱门后一心钻研武道,除非必要,几乎没有下过山,也没有到过盐官。那么今晚,她会去找谁,又做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秦萧萧知道。

    然而李牧不是许彦,他心中不解,但见秦萧萧不愿明说,便不再追问,与她一起欣赏起溶溶月色下的涌泉寺来。

    月夜虽好,秦萧萧却提不起赏景的兴致。李牧见她不豫,猜想是与梁闻喜有关,问道:“贵派的几位师长不相信梁少侠没有杀害两不知吗?”

    “信。”秦萧萧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正是因为深信师兄的人品,掌门才认为那些江湖流言纯属无稽之谈。清者自清,只要枕粱门行得端走得正,没有必要与那些轻信流言之人辩解。”

    李牧曾听林崖说过,枕粱门如今这位掌门耿直孤介,丁是丁卯是卯,素来不愿与人多费口舌。诸如枕粱门派弟子梁闻喜诛杀江湖各派门生的谣言,于他而言实在太过荒诞离谱,自然不愿理会。

    然而,众口铄金积销毁骨,面对各大门派的质疑敌对,枕粱门真的可以不惧流言,继续得到武林各界的敬重与支持吗?

    秦萧萧没有这个自信。

    更何况,即便师兄在猎场没有对两不知发难,若如李牧所言,梁闻喜的的确确想要对他下手。那他也犯了武林大忌,搅和到朝廷之争去了。

    关于这一点,秦萧萧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和李牧确认,“王爷,那日在猎场,我师兄果真对你动了杀心吗?”

    南下的路上,秦萧萧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向李牧确认这一点,话到嘴边,还是放弃了。

    秦萧萧与梁闻喜在烂柯山练功习武数载光阴,深知梁闻喜为人正派,坚守江湖道义,最是磊落不过,绝不是仗着手上功夫随意戕害他人的严子陵之流。然而她同样了解李牧,他会伪装、会隐藏,却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梁闻喜与李牧之间,会不会存在什么误会呢?

    “是。”李牧的话将秦萧萧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打破了,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秦萧萧,“梁少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趁众王齐聚猎场之际,除我而后快。”

    “李诗裕?”秦萧萧想起萧家特特委托梁闻喜从江南带着一车并不稀罕的物品千里迢迢地送到相府,李诗裕假借待客之名将师兄扣留府中,为其所用。想来从一开始,李诗裕想要的就不是东西,而是梁闻喜这名武艺不凡的清谷剑传人。

    李诗裕,当朝宰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假借江湖剑客之手除掉一个毫无建树的傻子王爷?秦萧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你?”

    李牧的表情告诉秦萧萧,他很肯定地知道这个答案。他的两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意,脸上却严肃得紧,“因为从始至终,李诗裕就不相信我是个傻子。”

    今上无子。这意味着一旦宫中生变,除了李桢尚在人世的几位兄弟,光王李牧作为宪宗之子、李桢之叔,同样有问鼎大位的可能。李诗裕骤然对李牧发难,就是不想让他有这个可能。而严子陵手下的两不知,之所以会对李牧施以援手,是因为严子陵及其投靠的宦党马一贽,需要傻子光王这个可能。

    比起李桢正当壮年,身强力健的几位兄弟,李牧这个不谙世事、玩乐度日的帝位候选人显然更符合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愿。

    秦萧萧没有作声,她心里知道,李牧的话说得在情在理,师兄梁闻喜,真的在李诗裕的鼓动下甘愿成为他手下的一把剑,为他所用。秦萧萧不禁感到一阵寒凉,江湖道义,终究敌不过功名利禄吗?

    李牧许是看出了秦萧萧的伤感,宽慰她道:“萧萧老大,你没有和李诗裕接触过,你不知道,他真的是个极擅蛊惑人心的家伙。这人天然有种魔力,让接近他的人不知不觉地深陷其中。”

    秦萧萧勉强接受了李牧的安慰。她心里明白,若非梁闻喜意志不坚,任凭李诗裕舌灿莲花,也动摇不了他身为江湖人的底线。忽然,秦萧萧心念一动,发现了一个蹊跷,起疑道:“王爷,无论你还是其他几位王爷,只要皇上还是皇上,谁都不可能越过他去做皇帝。李诗裕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要对你动手呢?”

    这一点,正是李牧心中疑惑的,李桢现下身体状况究竟如何,或许只有李少赓可以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秦萧萧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和她一样一无所知。

    涌泉寺的夜深了。盐官近海,风将海浪一层又一层地卷起来,翻涌着扑向岸边,对向的风又把近岸的海浪吹回大海深处。秦萧萧咂摸着身旁潮湿的带着咸味的海风,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李牧,仿佛不久前被李诗裕怀疑、被梁闻喜追杀,几次三番受伤的人不是他。

    秦萧萧停下脚步,身边恰好立着数尊怒目圆睁的佛像,她与它们一同望向李牧,问道:“王爷,你不远千里随我出京,到底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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