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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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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短暂的长安行结束,秦萧萧和李牧要开启他们的江南副本了。<hr size=1 />

    </div>  在美人地时,秦萧萧见过山脚下的猎户如何在抱燕山上精心踩点,预判野兽下山觅食的路径,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挖出一个两人多深的陷阱,往里面扔下用毛竹削尖的带着刺的木板,再在陷阱上空覆盖上一层枯树叶扎的网子,好瞒天过海,教那些野物以为这儿平坦无阻,可以放心通过。

    经验老练的猎户们费尽心思钻研出来的陷阱,不仅能捕兽,有时候也能猎人。为了防止不明就里的人盲目进山,稀里糊涂地落入陷阱伤了性命,猎户们会在每个陷阱的边上放上一截沉重无比的树桩子,镇守在陷阱附近,提醒着过往山客,当心脚下。

    如今秦萧萧和李牧掉入的这个陷阱,和秦萧萧从前在美人地时见过的并不相同。这儿的陷阱更深更大,最重要的是,陷阱里面并没有放置任何可以伤人的利器。是以秦、李二人虽然落入其中,但是有惊无险,并未受伤。

    李牧告诉秦萧萧,猎场的陷阱是为了活捉山林里的野物专门布设的。冬日狩猎与其他季节时的狩猎活动相比,气温低、风雪大,许多动物畏寒畏冷,不一定会被山下摆出来的生肉活物所吸引,这会让狩猎的精彩程度大打折扣。

    此次狩猎乃当今圣上钦点,李桢喜猎也好弓箭,在他没有登基为帝还是一介亲王时,便热衷骑射打猎。当了皇帝之后,李桢的精力大多被繁冗的国事分去,可一有机会,他还是对于打猎一事兴致勃勃。

    李桢是一个卓越的猎手,也是一个精明的皇帝。先前有一次冬狩,猎场的管事找不到足够的野物供一众皇亲国戚狩猎,竟想出用集市上售卖的活物充当野物的馊主意。

    这个不算高明的点子被李桢一眼识破,重重地处置了为首的几名管事。此后再有冬狩,负责迎驾的猎场管事都会提前个把月忙活起来,命人在雪地里挖下又大又深的陷阱,里面不放捕猎的利器,只为活捉野物,好吃好喝地将它们供养起来。待到狩猎开始,他们再将这些精心捕来的野物放出来,供一众贵人捕猎,讨得上位者的欢心。

    宣告着今日狩猎结束的号角声恰到好处地伴随着李牧话语落定的声音一道响起。号角声响过之后,密集而规律的鼓点声由近及远地敲打开去,呼唤在或远或近之地狩猎的人们结束狩猎,回营休整。

    “狩猎结束了。”李牧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对秦萧萧说。

    “结束了?那他们该发现你没有回去,会派人出来找你。”秦萧萧问道。

    李牧苦涩地摇了摇头,自嘲道:“找我?怕是来要我命的。”他看见了秦萧萧身侧立着的长剑,不是她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把,问道,“萧萧老大,什么时候换了佩剑?”

    一别五年,李牧依旧心细如尘,只一瞥,便发现了秦萧萧手里握着的不再是从前使的那把飞星剑。秦萧萧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告诉李牧:“没有换。这是我师兄的清谷剑,他有事拿了飞星剑先走,我暂时用几天他的佩剑。”

    “你已经见过梁少侠了?”借着将晚不晚的天色,秦萧萧瞅见李牧的眼神明晦交加,神情莫辨。

    她疑心师兄与李牧发生了什么龃龉,追问道:“光王殿下,您也见到我师兄了吗?”

    岂止见过,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李牧在心里说,面上仍是淡淡,只问秦萧萧:“怎么,梁少侠没告诉你吗?”

    不消说,看秦萧萧的表情就知道,梁闻喜没有将他们今日的相遇告诉自己这位小师妹。秦萧萧确信梁闻喜与自己见面时,压根儿就没有提到过光王,她回想着二人的谈话,并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如实告诉了李牧。

    先时秦萧萧与梁闻喜相见时,两人见得突然,其中又穿插着何玉成的重伤、两不知的被杀等事,秦萧萧来不及思忖梁闻喜话中的真伪。如今她将梁闻喜告诉她的那番话重新说与李牧听,自己也觉出一些蹊跷:好端端地,师兄怎么就介入两不知和严子陵之间了?他对那个被谋害了的朝中官员语焉不详,若真有人遇害,猎场中应该早已风声鹤唳,为何至今风平浪静?

    梁闻喜已然远走,一切的谜团,只能由李牧解答了。

    “梁少侠对你说的,八成都是真的。剩下两成,不能全说是假,只能说是真假参半。”李牧冷静地指出梁闻喜话里的偏颇,“意欲谋害朝中官员的不是两不知,而是梁闻喜。在他想要痛下杀手的时候,游走在周围的两不知发现了他,加入战局,想要阻止他对朝臣下手。

    那个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官员害怕极了,顾不得许多,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确信后面没有人追上来的时候,他回头四顾,才发现茫茫冰天雪地里,他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秦萧萧一下子明白过来,她单刀直入,向李牧求证道:“梁师兄要谋害的朝中大员不是别人,是你,是不是?”

    “是。”李牧肯定地回答。

    这个答案虽然已经在秦萧萧心里呼之欲出,可是听到李牧亲口说出这个“是”字,秦萧萧依然止不住地痛心。江湖各派武功不同、派系各异,可有一条是相通的,那就是不能掺和到朝廷纷争中去。

    这是本朝第一位剑圣,也是枕粱门的创派祖师——邹清明为武林立下的规矩。正因为有了这条铁律,太宗皇帝放弃了高祖皇帝在位时一直坚持的清剿武林人士的律令,使众多江湖志士得以在武林落脚生根。

    百余年间,各门各派人才辈出,各领风骚。秉承着剑圣邹清明的遗志,武林与朝廷泾渭分明,从无越界。可如今,李诗裕招徕了梁闻喜,严子陵收编了两不知。江湖各派,几乎全都搅进了名为朝廷的这趟浑水中了。

    在漆黑的天色变得更加深邃之前,在冻麻的双腿变得更加不听使唤之前,秦萧萧想要从李牧口中知道梁闻喜做了什么。

    秦萧萧还想接着问,李牧却不打算说下去了。他揉搓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锤了锤自己因为久坐而发僵的双腿,好不容易挺直身板站起来,跺了跺脚。只有双脚坚实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才让人有种立于天地豁然开朗的感觉。

    靠着头顶洒落下来的些微星光,李牧摸黑从腰间掏出一捆粗硬的麻绳,递给身负清谷剑的秦萧萧,自然地说:“萧萧老大,是时候了,我们出去吧。”

    秦萧萧虽然觉得奇怪,为何最初李牧带着她一块儿掉入陷阱中时,眼睁睁看着她光凭一柄长剑,费尽心思都无法攀援出洞,不向她及时地递上这捆麻绳。一定要等到乌漆嘛黑的夜里,才将这不啻于救命稻草的麻绳拿出来应急。

    但是秦萧萧更知道,与其在下面为了这捆麻绳拿出时间的早晚争执不休,不如省着力气从里头出去了再细究对错。秦萧萧本就臂力惊人,身姿矫健,有了麻绳的助力,她很顺利地靠着清谷剑从里头攀援而上爬了出去。

    吃水不忘挖井人,秦萧萧出来之后,很快又将困在里头的麻绳主人——李牧救了出来。风疾夜寒,天上疏星点点,更添荒野孤寒。秦萧萧记起林崖的嘱托,想要将李牧护送回众人所在的营帐之处。

    然而,李牧显然另有一番打算。秦萧萧将他从捕猎者的陷阱中救出之后,他不顾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知觉的双脚,忍饥扛饿,径直向西北方走去。这不是回营地的方向,相反地,他是在背离营地而去。

    “跟我走。”李牧只轻声抛给秦萧萧三个字,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西行之路。月光下,李牧走得坚定而果断,绝非一时兴起的猎奇,而是深思熟虑的考量。秦萧萧看着他果决的背影,霎时明白过来,李牧现在在做的,是他蓄谋已久的,连许彦和林崖都不曾知晓的一次出逃。

    一直以来,就秦萧萧所知,默默站在李牧身边支持他、守护他,知道在他装疯卖傻背后是日复一日忍辱负重的人,只有许彦和林崖。如今他瞒过许、林二人骤然离开,如何能瞒过猎场戍守的兵士?

    若是他们侥幸在陷阱里挨过明日,等到众人离开,或许还能浑水摸鱼偷摸溜走。现如今一帝一妃、朝中大员齐聚猎场,他们二人如何能躲过神策军严密的盘查,离开猎场?秦萧萧跟着李牧一路向西,眼见着就要到西门了,她还是想不出李牧凭借什么方法走出这儿。

    西门就在眼前,戍守的兵士将四周用火把照得通明,连一只雀鸟飞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秦萧萧握紧了手边的清谷剑,盘算着以她一人之力,是否有把握对付得了西门的一班守卫。

    走近了,李牧没有放慢他的步伐,秦萧萧跟在他身后,不敢放松警惕。见有人来,原本懒散地守在门前的士兵纷纷站直身姿,握紧兵器,郑重其事地打量着李牧和秦萧萧这两张生面孔。

    领导着这群兵甲在身的武人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和一众披坚执锐的神策军士不同,他身着常服,不戴铠甲,脸上干干净净,不像其他人,胡子拉碴,看着像好几天没有洗脸似的。

    李牧平静地将一块黄玉模样的腰牌递到这名年轻人手里,一个字都没有说,静静地立在那儿,等待被放行。站在他身后的秦萧萧双手紧张地渗出细汗,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打败这群神策军的同时保护李牧周全。

    李牧离那名年轻男子站得那样近,近到她不能在那男子瞧出不妥对李牧拔刀相向时抢在他前头救下李牧。

    “原来是公主府的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办事吗?”领头的那名男子验过腰牌,不疑有他,寒暄着和李牧套起了近乎。

    “可不是。这么冷的天,主子不动,净使唤我们了。”李牧镇静自若地和那名男子聊起天来。年轻男子验过李牧和秦萧萧的身份之后,其余的神策军士不过是例行公事,略扫了眼他们二人便予以放行。

    秦萧萧本就穿得粗陋,李牧的穿着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李牧在泥地里坐了许久,爬出陷阱时手脚并用,好好的一身衣服,早已脏污不堪,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李牧与秦萧萧二人离开得十分顺遂。只是眼尖的秦萧萧瞧见,那名身着常服的男子在递还腰牌时,分明在底下夹带了其它东西,一并交到了李牧手里。显然,李牧选择在这个时辰从这个门离开绝非临时起意,而是筹谋已久。

    那么,帮着他完成这一步的年轻男子会是谁呢?

    踌躇间,秦萧萧不免多看了这名男子几眼。就在她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他对着身后神策军士们的半张脸是和颜悦色的,可另外半张只有秦萧萧能够看到的脸上挂满了戒备和警惕。

    如此娴熟的变脸之术让秦萧萧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但是具体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黑黢黢的猎场外面,李牧与秦萧萧一言不发地走了好久好久,直到确认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开口说话。

    秦萧萧想问李牧,刚才那名年轻男子是谁。可是李牧抢在她前头说话了,他恼丧地告诉她:“糟糕,萧萧老大,我忘记多带些盘缠上路了。”

    意外的消息冲走了刚才萦绕在她心头的疑虑,她注视着理直气壮地走在自己面前的李诗裕,暗中发狠:要不把眼前这个人送回猎场,让他多拿上些钱财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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