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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的直觉

    高山妖族虽然名为高山,实则占据了一片辽阔的疆域,传说是中古神纪的神妖大战中,一只上古大妖受伤落到西部大山,就盘踞在那里了,已历百千万年,根深蒂固,枝节交错。其质性为木,遇水而生,遇金则灭。所以木妖沿着江河走向蔓延,所到之处水泽尽被其吸收,田地因缺水而干裂,农人不能稼穑,城郭不得安居。它们的生命力比杂草还要旺盛,铲除之后很快又会生发出来。它们也会窥探一切机会缠缚人和动物,吸尽血液,血液能使木妖更加繁盛强大。

    草木必定怕火,小夭先去找了祝融,祝融告诉她,烈火虽然能烧尽草木,但木妖的根须已经穿透大地,扎进地下水脉,火并不能完全消灭它们。

    白雕再次飞来的时候,小夭还在为高山妖族发愁。

    “你真的想除掉他们?”

    “是的,目标十分明确,除掉他们,打通百黎和中州之间的通衢大道。”小夭举着拳头晃了晃。

    “不错,想得挺好。不过,这件事,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会有多大?”

    “这木妖如今是盘踞在大地上的势力,即便要征伐它,也应由人间神王来安排。”

    “玱玹,你觉得他会吗?”

    “有些事本就不是你该操心的。”

    “我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是,一件事如果一直没有人去做,可能真的就永远不会有人做了。”

    白雕沉默一晌,“你怕吗?”

    “什么?”小夭不解。

    “我跟你说过了,这件事的后果可能会比你想象的大得多,你会怕吗,会后悔做了吗?”

    “不会,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在做什么。”

    “你…果真知道?”

    “别废话,就说你敢不敢和我一起?”

    白雕转过头,目视远方,侧颜对着她,

    “木妖属木,而金克木,或许可以用炼金之法试试。”

    小夭惊喜地跳起来抱住白雕的脖子,“那我们出去看看哪里有可用之金?”

    “有金的地方都是绝壁险壑,还有山神妖兽把守,也许会吃了你。”白雕作势张开嘴巴,伸向她的脖子。

    “只有相柳才可以吃我。额,我是说,”小夭看着他赶紧掩饰,“内心的不坚定才最可怕。我现在可是一个内心无比坚定的人。”

    “你内心无比坚定?比如?”

    “我目标明确,内心坚定,怎么样,可以去做这一件大事了吧。”

    他们遍游四方山海,选取了昆吾山的赤铜、符禺山的青铜、杻阳山的赤金、洞庭山的黄金、瑶碧山的白金等五色金属,在松果山麓以富含金属元素的濩水不断冶炼,十年之间铸成一棵千尺之围万丈之高的青铜扶桑神木。

    小夭有点担忧地看着青铜神木,“这么大的树怎么放进木妖的根基之中?”

    白雕看着她好笑,“你要先找到木妖的根基。”

    “木妖的根基在哪儿呢?”

    白雕凌空而起,停在云中,凝聚神力向大地上探查,须臾下来,指着一个方向给小夭看,“那里。”

    “毛球,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相柳给你吃什么了?”话音未落,小夭的眼神忽地暗淡下来。

    白雕眼里的心疼有点掩饰不住,却仍是背着双翅一脸傲娇地站着。

    “为什么要铸成神木形状,直接灌下去不是更快?”

    “青铜属金,煞气很重,木妖哪怕一点根须也能很快感知到,从而移动主根系避过。扶桑神木的形状可以瞒一瞒它,我再封印上充沛的水灵之气,遮掩金气,它应该一时之间难以察觉。”

    “但需要找准时机,木妖十分警觉,一定不能惊扰了它。”

    “一年之中,秋季是木气最弱金气最强的时节,中秋之日,可用。一日之中,寅时卯时木气最旺,要避开这两个时辰。而申时酉时金气最强,可用。”

    “中秋日,申时酉时两个时辰应该足够了。”

    小夭眼睛闪闪地看着白雕,“毛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白雕右翅一挥,将青铜神木收好,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慵懒语气,“我就是知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小夭又恍惚了一下。

    很多年前,相柳和她并肩坐在湖畔,相柳问她,“你自己养的蛊,你自己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嘴硬着。

    “你怎么知道饲养蛊虫的方法?”

    “那个老妇人告诉我的。”

    “胡说八道。她若是告诉你饲养蛊的方法,怎么会没告诉你蛊虫叫什么?”

    她心虚地喝了一口酒,开始耍赖,“反正我就是知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小夭看着白雕出了神儿,白雕逼视着她的眼睛,“怎么,这么喜欢看我?”

    小夭很想打他,却脱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白雕嗤笑一下,“你希望我是谁?”

    小夭翻了下白眼,“那你打算怎么把青铜树放进去呢?”

    “我会潜入地下水脉,见机行事。”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你灵力低微,又不习水系术法,地下水泽的阴湿之气会伤到你。”

    “要不我们请水神禺强帮忙?”

    “一点小事,放心。”

    中秋之日,申时一到,白雕飞上高山,化成一股白光,蛇一样进入水下,小夭忽然想起他是一只鸟啊,什么时候连游泳都学会了,毛球这些年的进步也太大了吧!白羽金冠雕果然不是个凡鸟啊。

    如果相柳知道会不会很欣慰?

    这十年日夜相伴,白雕的气息让小夭心里很安稳,她不再有太多自责和惶恐,就像玟小六一样可以直面曾经的不堪了,甚至还可以自嘲几句。她也不再怨璟,不怨所有有意无意伤害过她的人。

    只有相柳是她无以言说的痛楚。

    小夭还是不肯相信相柳死了,哪怕他九条命都用完了,他也不会死。

    她甚至觉得他就在身边,和她共享着春花秋月,世间冷暖。

    她对白雕说,“毛球,你知道我最希望的就是时光倒流,我会跟着相柳去军营,上战场,如果他死了,我就和他一起死,如果他赢了,我就和他一起浪迹江湖,自由自在。”

    “这世界上谁离开谁都可以过下去,但我不想离开他。”

    白雕转过身,没理她,一颗眼泪顺着洁白的颈羽滴下来。

    十年并不算长,防风邶教她射箭都教了十几年。

    小夭很骄傲铸造青铜神树的时候,火种还是她点燃的。

    白雕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三昧神火的火种,直接将百年的冶炼时间压缩到十年。

    三昧神火能够炼化与天地齐寿的上古顽石、不可捉摸的阴阳化气,更别说任何凡间之物。

    小小一点火种悬在高高的天空,需要先用一块火灵石将它引燃。

    白雕看着她的手腕,“试试你的弓箭有没有生锈。”

    小夭有点怯,万一射不中,这唯一一块火灵石岂不是白费了,“这可是你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引火石。”

    “不用怕,我在这儿。”

    小夭轻轻一叹,“好吧。”

    拈弓搭箭,稳住了气息,啪地一箭射出,三昧神火猎猎燃烧起来。

    小夭开心地跳过来,拍着手抱住白雕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能行?”

    “野兽的直觉。”他的头伏在她的颈窝,哑着声音说。

    那一刻小夭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双手撑着他的肩头,“你,到底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我,当然是毛球。”

    你是毛球?可是毛球并不会这么一副浪荡无赖的表情。

    你究竟是谁?

    小夭灵力低微,炼化金石需要很大的灵力催动,基本上都是白雕在忙活。他不让她到冶炼场来,说太热太脏,气味也很难闻,她受不了的,

    “万一你被熏死了热死了,我还得救你。”

    小夭气呼呼地,就不再坚持要去了。

    小夭就负责做饭,每天等他回来。亏得以前给相柳精心配制毒药,顺带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他对她的菜品还是比较满意的,“凑合,还不错。”

    有次小夭提前做好了饭,心血来潮,跑去冶炼场喊他早点收工回家吃饭。

    他面对着熊熊火光盘腿而坐,心无旁骛地运转炉鼎,五□□石在熔炉里沸腾翻跳,烟雾缭绕,灼气逼人。小夭看到他的背影,如云的白发被火光洒上一层红金,随风飘动,如晚霞拂空。白衣飘洒,纤尘不染,像一场等了太久的雪落。

    眼泪不知不觉溃涌而出,小夭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抱住他不肯放手的,“相柳!是你吗,我就知道是你,你不会死,你不要走…”一直哭得昏天黑地,哭倒在他怀里。

    等她哭够了,抬起头来,却看到毛球的一双圆眼睛,波澜不惊地盯着她。

    啊,怎么会,不是的,明明是相柳,就是他!

    她使劲儿晃着毛球,“相柳呢,相柳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呀!”

    她放开手,哭着向远处跑去。

    她摔倒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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