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霍衔青的寒假就在每周六去帮霍玄锦补课,以及去看一些影视投资资料中度过,同时,她也差不多预习完了高二年级的课本。

    虽然开学以后她还是依旧是高一,但霍衔青知道对自己来说时间非常的紧迫。她早就已经放弃了申请京大医学系,而是选择同样在京城的德明联邦的政法学院。

    与其他院校不同,德明联邦大学是一所多国合办的大学,能够入学这所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甚至还有一些国家的贵族后代,而这些也仅仅不过是敲门砖。

    首先即是中学时期每类学科,包括选修,绩点都要保持在4.0,其次就是需要一位已经进入政界的官员、或者德明联邦的在校教授的推荐信,再后就是要通过德明联邦的入学考试。

    这所被称之为政治家摇篮的学校入学条件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但霍衔青明白,自己必须要进入这所学校。

    这是像她这类人的唯一一个机会。

    在第二学期开学的第一天,霍衔青就已经向便利店的店长申请调到晚班了,后者虽然对于她还是选择在便利店兼职感到奇怪,但后来考虑到因为受1月份时的那件案子的影响,也就只有霍衔青还敢来这里上晚班,因此就答应了。

    三月份后,南港的天气终于有了转暖的方向,她的开学测验依旧如同预想般的是全校第一,上学期的绩点也保持在4.0,她在手机上查看了排名以后,原先因为那些诸多琐事带来的烦闷也消失了。

    她收起手机,在体育课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走到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兴许是因为霍明珠的缘故,霍衔青在这个班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平时不怎么关注学校论坛,也只有孟飞告诉她后,她才得知原来自从她转来以后,南港国际的学生都在比较着她和霍明珠。

    两个人都姓霍,但这两个霍确实不是同一个“霍”。

    而偏偏被默认为社会资助生的霍衔青又长的实在是惹人注意,并且一转来就以接近满分的成绩成为年纪第一。

    人们都喜欢天才,但又对这种天才到不似常人的人抱有一种恐惧的反感。

    霍衔青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她打算把法语版的《红与黑》听完。

    但才刚刚塞进一只耳机,一个篮球忽然砸了过来,霍衔青原本在低着头调整声响,等到反应过来时,颧骨处已经被一个篮球重重的擦过,巨大的力道砸的她偏过了身子。

    她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就是颧骨处剧烈的疼痛,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兴许是那个篮球也撞到了右眼,霍衔青抬起手,碰了碰右边的颧骨,摸到了一点血。

    她摘下耳机,这种疼痛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毕竟她远远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

    “江澈,你干什么呢?砸到人啦。”一个在霍衔青旁边几米处的女生笑着说。

    江澈闻言无所谓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他颀长的身子靠在远处操场的篮球框边,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霍衔青慢慢的站起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江澈。

    “你没事吧?衔青。”

    一道女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霍明珠穿着统一的运动服,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弯着樱桃色的唇,一头卷发披散在肩头,身边围绕着一群讨好她的女生。

    “要不要去趟医务室?”霍明珠脸上的表情是霍衔青从未见过的温柔。

    霍衔青看着那只向自己脸颊伸来的、涂着晶莹指甲油的手指,她后退了一步。

    霍明珠的手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但她很快就又笑了,“江澈也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霍衔青拿出纸巾,慢慢的擦着脸上的血,她摇了摇头,然后抬眸看着霍明珠。

    “当然不会。”

    明明是很满意的回答,但霍明珠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知怎么,莫名觉得霍衔青刚刚的眼神有些可怕,她脸上的那些血晕染在了眼角,和她苍白的肤色形成对比。

    明明是初春了,但霍明珠却感到了一种如坠冰窖的寒冷,她刚想勉强挂起一抹如同往常那样维持人设的笑容,但这笑容刚刚挂起,却又僵住了。

    她看到霍衔青弯下身,然后从地上捡起来那个篮球,掂量了一下,转过身朝江澈笑了笑,然后拿着篮球的那只手忽然抬起,篮球被扔出,没有反应过来的江澈愣在原地,篮球也同样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人群瞬间爆发了一阵惊呼。

    江澈身边的那些人立刻朝他围去,他捂着额头,那张俊秀的脸生生被额角被砸出的瘀血破坏了几分美感。

    “该死……你竟然敢……”江澈的眼中迸发出一种耻辱与愤恨,他用力甩开一旁的手,朝霍衔青走去,身边的人想劝也不敢劝。

    霍明珠也对这一变故愣了愣,但她很快就抱着胸以一种看戏的态度站在旁边。

    霍衔青不慌不忙的看着江澈朝自己走来,她一侧身就躲过了江澈的拳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扣住江澈的肩膀,趁他怔愣之际将对方死死压制在树上。

    江澈被反扭住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他白皙的肤色涨的通红,汗水从他栗色的头发上落下,他的眼中迸发出屈辱,“你……找死……放开我!”

    霍衔青却依旧一动不动,她转过头淡淡的瞥了那些打算上前的人一眼,“在过来一步,我就扭断他的手。”

    “你疯了吗?”霍明珠旁边的跟班女生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霍衔青没理她,视线移到了江澈的身上,“如果我不放开,你能拿我怎么样?”

    “或者说,你现在能把我怎么样?”霍衔青觉得好笑,“如果你想拿对付那些人的方法对付我——没用的,江澈。”

    “因为那对我来说,不过是皮毛。”

    江澈不再挣扎,他死死的瞪着霍衔青,看着那双平静到冷漠的浅棕色眼睛,在那张惊艳苍白的脸上,就像两片冰川,冰冷、深不见底。

    他又听到那人说,“你刚刚上完电影鉴赏选修课吧?你的口袋里是不是有一支钢笔?你猜我现在拿空出来的那只手,用你口袋里的钢笔捅进你的血管,你的那些朋友跟班们来不来得及阻止?”

    江澈的眼中出现了震惊,但很快,他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有些疯狂的笑,“那就试试啊,霍衔青,看看我死了以后,你又会有什么好结局。”

    “所谓的结局对我来说实在可有可无。”霍衔青的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出来了一支钢笔,江澈认出来了那就是自己的钢笔,他根本不知道霍衔青是从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她冰冷的看着江澈,“我的命实在是不值钱,恰巧我也是一个不在意生死的疯子。”

    钢笔笔帽落在了草坪上,在阴影处,借着死角的掩盖,其他人都只能看见霍衔青在说些什么,而看不见那被从树叶缝隙中透过的阳光照的刺眼的钢笔笔尖。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霍衔青的手腕。

    霍衔青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依旧和以前那样,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那双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

    霍衔青的心底忽然出现了某种烦躁的情绪,她看了裴悯一眼,然后松开了手,任由钢笔落在地上。

    她没有再去管那些人,径直离开操场。

    离开操场后,她就直接走到了天台。

    天台上的风很大,霍衔青在地上坐下。她脸颊上的血已经在刚刚就已经擦干净了,她伤口的愈合速度比一般人都要快,因此现在颧骨上的擦伤已经不再渗血。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久到双腿都有些麻木,但同样的,她也终于平复了自己心底那种越来越难控制的杀意。

    她站了起来,走下天台,来到了教室。

    教室内空无一人,霍衔青看了看时间,知道现在大部分人应该都去了餐厅。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打算从抽屉里拿出新买的练习册,却发现抽屉里面还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霍衔青原本打算和以前一样直接扔掉,但纸袋上画着的一只卡通小猫的头像却另她愣住了。

    她抿了抿唇,垂眸看了那个纸袋许久,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纸袋里装的东西不多,除了治擦伤的喷雾,还有一个防留疤的药膏,以及一小袋面包和一瓶草莓牛奶。

    霍衔青慢慢的在座位上坐下,她坐在昏暗的教室,看着那个纸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春的阳光落在了那个纸袋上,也照在了那个卡通的小猫手绘头像上。

    这一刻,霍衔青其实想到了很多很多,有她的童年,也有她的少年时期,也有她心知肚明的自己的怪异。

    但她想到的更多的还是在江洲的时候。

    以前的时候,她有那么一段信仰过神明。

    因为她以前不知从哪里读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说,每一个降临在人间的特殊生命,他们往往都不会被人喜欢,这个时候,仁慈的神明就会派下一个天使来守护他们,从此以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们就不会是孤身一人了。

    霍衔青曾经也是这么希望的,希望这个神明派来的天使能够让自己不变成一个可怕的魔鬼。

    年少时,她总是抱有那么点天真的想法。

    那时的她无比天真,当然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神明。

    因此她期待的拯救从未出现,而与她并肩而行了多年的反倒是一个和她一样被神明抛弃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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