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发难

    等真正到请安的时辰,真是满满一个堂屋,除了四房的稚子,其它无论身体好,亦或者身体不好的都到场了。

    福宁本是善记之人,但是跟在母亲身后看了一批又一批,真真是分不清了,头昏眼花的。

    等繁复冗杂的见礼行完,众人才坐定,好好说上话,大太太也照常向老太太汇报俗物。

    “南风院的工匠已经有着落了,不日便可动工。”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朝福宁露了一个微笑,转头继续和大太太吴氏说话。

    “动工前记得算算日子,挑个好日子,敬敬菩萨,别犯了忌讳。”

    吴氏也点点头,说道。

    “已经找人去问了,按脚程来算,今日下午应该就有消息了。”

    老太太满意的看了一眼大太太,大太太继续说道。

    “府中庶务一切照常,不过儿媳这还有几个解决不了的事,还请母亲定夺。”

    吴氏这话一说,纳珏就知道是她们二房的事了,她捧起鎏金茶碗,将头埋下,浅抿一口,海宁将视线投给福宁,福宁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四太太苏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目光炯炯看着这个方向;三太太向来不管这些事,将头转走,整理她嫡女顾沛宁的发髻,顾沛宁对此倒是感兴趣,正准备歪头看来,被她的母亲用眼神严厉制止,两人面色皆是不虞。

    老太太将众人众态收入眼中,清嗓说道。

    “老大家的有事直说便是。”

    吴氏得到老太太首肯,深意的眼神投给二房,说道。

    “胞弟一家自远而归,且从未与大家一同走账,我本不该提的,但是实在是不得己之举,二弟一家也要在府中久住了,那么于公于私,也要上交俸禄,四房一同从公中走账,弟妹你看呢。”

    纳珏猜到吴氏最在意就是公账,她没有立即说话,吹吹茶碗之中的浮沫,沉吟。

    大房要账是纳珏意料之中的,顾府虽然看似有着百年基业,但实际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就入不敷出了。

    大房长子在山东郡做的弘文学士,虽说是个五品官,但内子里甚至比不上六品的县令,大房能传回来的俸禄少之又少;三房自然更是不用说,本就是杯水车薪的俸禄,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进项少,出项大得骇人;四房寄人篱下,虽说是同宗子弟,但是在外能靠的只有自己,四爷怕是是入项最少的。

    纳珏浅啜一口清茶,品味了一番,这才出声。

    “自然,二房既然回来了,就不存在一家人两本账的事情,但是。”

    纳珏也不傻,她们二房眼下有多得意她也清楚,首先她家爷是个出息的,从二品的布政使可是西北一省的父母官,俸禄银子不绝,但若是只要爷的俸禄,她不会说不,但是大太太的意思是要总账,总账可不止爷的俸禄这一笔进项,还有福宁在内呢,大太太这是想把福宁也算计在内,这才是纳珏真正介意的。

    福宁到底是沾着郡主的称呼,除了必要的俸禄,太后皇帝也经常补贴,这笔进项,纳珏自己都没动过,是日后留给福姐儿做彩礼的,大太太把主意打到这个上面来,真是贪心有余,令人不齿。

    纳珏抬起锐利的眼睛,看着大太太,毫不退步的说道。

    “这账可以交,钱不能交。”

    吴氏气笑出声,冷冷说道。

    “弟妹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纳珏也不示弱,沉声立马接道。

    “这不玩笑,是敬告!”

    吴氏气得仰倒,指着云淡风轻的纳珏,怒道。

    “你…你……”

    又到了苏氏打圆场的时候,她站起身,在中缓和道。

    “两位嫂嫂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吴氏此刻已经敌友不分,看到苏氏又在和稀泥,说道。

    “这里哪有你的事,又跟着和稀泥,回家做泥俑去吧。”

    苏氏被说个没脸,气得鼻子出气,愤愤坐下。

    三太太刘氏根本不敢开口,大气不敢出,生怕吴氏怒火波及她们一房。

    老太太看着这场闹剧,有些愠怒,喝道。

    “够了!”

    众人视线回到老太太身上,等着老太太拍板,老太太转头对上纳珏视线,继续说道。

    “老二家的,你刚刚那话是话里有话,你大嫂心急,你解释给她听。”

    吴氏见老太太愿意给二房解释的机会更是气愤,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这般区别对待,令人不平,她扭过头去,强烈表示不满。

    纳珏也不平,但是初来乍到,老太太的面子还是不能拂的。

    “母亲,你知道我的,我素来不是个强硬的,被逼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没办法啊。”

    纳珏拉过福宁,母女两人站起身,恭敬的给老太太行礼,纳珏继续说道。

    “我们二房的账可以交,二爷的俸禄也交,但是福姐儿必须另当别论,这是无奈之举,还请母亲明鉴。”

    吴氏冷哼一声,睥睨一眼福宁,说道。

    “都是顾家儿女,她凭什么特殊?”

    纳珏没有施舍眼神给吴氏,自顾自说道。

    “大嫂此言差矣,福宁虽说是顾家子女,但也是上了玉碟的皇家子嗣,若是真要算,是先君臣,后长幼,别说大嫂,母亲都要向福姐儿行礼。”

    吴氏怒喝。

    “放肆!纳珏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了?”

    老太太以手作挡,沉声说道。

    “我为长,但福姐儿确实为尊,这点不用争辩。”

    吴氏站起身,指着福宁继续说道。

    “就算如此,她的钱为何不可入账弟妹还没说,避重就轻,难道她还要白用我们的银子吗?这对府中其他人谈何公平。”

    “公平?”纳珏抬起头,冷笑道,“大嫂跟我谈公平?一笔写不出一个顾字,福宁尚未出嫁,仍是半大孩子,怎么就不能像府中其它姐儿一样白用银子,此外大嫂没生过郡主,怕是不知郡主的用度,万里雪花银不为过,若是一切充公,郡主用度从公中走账,请问大嫂敢说能供得起吗?”

    纳珏走近吴氏,睥睨的说道。

    “我能。”

    吴氏被纳珏这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气得气息不稳,几近仰倒,袁妈妈见状赶忙走来扶住大太太吴氏,然后转头对着纳珏,说道。

    “有多大能力出多大力,都是闺女,大家都一样。”

    听到这纳珏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房这是女儿成不了凤凰,还要将她女儿拉下马,一起成为落泥鸡。

    纳珏冷冷看向袁妈妈,说道。

    “那好,一切充公,你们有所不知的是郡主的吃实用度,出项入项都要交由公中复查吧,再次请问大嫂,若是福姐儿俸禄充公,你敢把账本交给皇家去查吗?”

    说到这,吴氏眼神开始恍惚,她想到了多年从公中谋到的私利,后背一凉,但是仍是死要面子,垂死挣扎说道。

    “有何不敢,我无愧于心。”

    吴氏不敢对上纳珏探究的眼神,低下头,只听到纳珏不急不徐说了句。

    “最好如此。”

    吴氏又想嘴硬,老太太被吵得头疼,喝止道。

    “闹够没有?我还没死呢,就吵成这样,若是我死了,你们两房不得真打一场啊。”

    吴氏想争辩,但是老太太没给她机会,再次制止道。

    “你少说两句。”

    老太太扶额,无奈对着纳珏说道。

    “那依你所见,这账这钱,该如何分。”

    纳珏走到福宁身侧,对着老太太,恭敬的说道。

    “既然母亲这么说了,我也说说我的看法。首先是账,我无愧于心,这么多年一直是多贴少补,从无从中谋一分利,所以账我交;但是钱不能全给,二爷不仅仅是我丈夫,是海姐儿福姐儿的父亲,更是母亲您的儿子,府中各位爷的兄弟血亲,没有发达就忘记根的说法,所以爷的俸禄充公;”

    “再说回福姐儿,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现在以及以后,乃至数十年之后,最有出息的,都会是我儿福宁,从一品郡主,宗室爵位,谁能出其右,这话若是别人来说,也许在座是认同的,这话我来说,诸位可能觉得不平,难以接受,但我还是将这话挑明了,就是为了告诉大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福姐儿好大家才能好,若是有人想拉我福姐儿下水,我纳珏第一个不肯,还有就是有些人别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福姐儿还没出门呢,还是个孩子,哪来的脸用孩子的银钱,说出来叫人脸红。那便福宁的俸禄就自给自用,母亲,您看这样行吗?”

    纳珏这番话虽然说得隐喻,但是被说中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太太吴氏自从账开始,就面色青一阵红一阵,好生热闹,被点明觊觎侄女之财更是涨得通红,愤愤不虞,可是在座哪一位不想要福宁的俸禄的呢,四太太想,连三太太怕是都有这心,再说到老夫人,她难道不想吗,纳珏只是冷笑,在座可能除了二房都想让福宁的俸禄充公。

    大家都在等着老太太说最后的处决,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老太太话音落地化作泡影。

    “老二家的,你嘴皮最利,心思也最灵,原我是不看好你做儿媳的,但是这些年你在外面历练了不少,也成长不少,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比我这老婆子长远了许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啊。”

    纳珏见老太太点头,带着福宁又回到了位置上坐好,从头到尾福宁就跟在纳珏身后,看着母亲大杀四方,连连点头。

    等到纳珏落座,气氛一时降到冰点,连四太太苏氏都不愿活跃气氛,就在众人都以为老太太会挥手让她们退下,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脆生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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