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格蕾奔跑着,一路奔向岸边,她的肺部炸裂般疼痛,跑得双腿颤抖,明天一定会浑身酸痛吧,她不禁这样想着,可每当她想要放弃时,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待会儿西塔被镇民们连同祭品一齐烧掉的画面。

    悔恨和愧疚是督促她奔跑的强效药,她咬着牙,渐渐超过了在她身前的阿光。

    梅丽号就在眼前了。

    姐弟俩在上船后都累得不行,娜美给他们倒了两杯水,阿光直接一饮而尽,但是格蕾没喝。

    “去,去救西塔。”她像是完全卸下所有,倚在船边痛哭:“对不起,去救救西塔吧,对不起···”

    她想隐瞒自己的罪行,但她做不到,船上余下的三个人听完了全程沉默了许久,但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也都忍着没有发火,阿光皱着眉小声说着:“姐姐你也真是的。”

    “好了,准备接我们的调酒师回家吧。”克维尔将苗刀横在肩上,用双手搭着,她先让娜美和乌索普下了船,又看向格蕾,“你们这儿的姑娘挺惨的,说实话我真的很同情你,在这样的压力下坚强地活了二十多年,会做出这种事呢,也可以理解,但是···”

    一向对女孩子嬉皮笑脸,被西塔吐槽过“山治二世”的克维尔收敛了所有笑意,连岸边站着的娜美都被她眼神中锐利的视线吓了一跳,她连语气中的情绪都敛了起来,声音冰冷,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我不会原谅你。”

    “你的过往固然可悲,让人同情,但这不是你伤害别人,伤害我等重要之人的理由。”

    格蕾跌坐在地上,哭到失声。

    阿光看着姐姐,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想了想,蹲了下去,捧起格蕾的脸:“姐,你也离开这里吧。”

    镇子广场上乱做一团,这该死的地方人民倒挺团结,山治和路飞大闹祭典,围这儿的青壮年男子都冲了上去,硬生生将人冲开,甚至有七老八十的大爷,就算拄着拐棍走路颤巍巍的还是要坚持给他一脚。

    这让山治很无语,又很着急,他看着祭坛上的人,烦躁地咋舌。

    路飞的橡胶手臂轮飞了一群冲过来的愚民,又有另一群人冲了上来,而在战场之外的村长却不疾不徐,将那双枯瘦的手搭在座椅靠背上,心底轻哼:“闹剧罢了,你们不会改变任何事。”

    索隆和克维尔他们几乎是同时赶到,看到这样的场面很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克维尔强忍着直接砍死这帮男人的冲动,将苗刀刀背对敌,娜美和乌索普试图趁乱救人,却被涌上来的妇女拦住了。

    “为什么,你们也是女人吧!”

    “这是女人的分内之事,西塔就是因为跟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待久了才会对自己的职责不上心。”

    “我不检点?!!!”娜美气得要死,走上前狠狠敌给了那个妇女一个耳光。

    啪得一声。

    “女孩子什么算检点?是像人偶一样甘愿被男人辱骂践踏,还是彻底失去自我,从人变成一个物品?”

    这座岛,让每一个人都很愤怒。

    大家都在刻意吸引火力,心照不宣地为山治腾出一条路来,他冲过层层障碍,很快来到了祭坛处。

    祭坛上燃着烛光,在西塔浑浊的视线中慢慢明亮,她的眼前逐渐有了色彩,耳边出现声音。

    她还是心软的,在面对心智如同稚子的母亲时,她还是狠不下心去恨她,说白了,母亲也是这样环境下可悲的受害者。

    所以她没有设防,喝了那碗熟悉的海鲜粥,故技重施一般失去了意识,挺可笑的,她还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可眼前现在是怎么回事?

    高大的祭坛被山治一脚踢翻,连旁边的村长都没反应过来。

    “你们不要的人我要,你们不珍惜的女孩由我来珍惜!”山治瞪大了那双仿佛乘着海水的眼睛,宣誓一般喊着。

    “小西她永远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祭坛轰然倒塌,在西塔眼中,就像一直禁锢着自己的,无形的绳索被炙热的火焰烧断,与滚落在地上的烛台一样,燃烧着那些并不存在的个体。

    西塔起身,毫不犹豫,径直扑向山治的怀中,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眼眶一红,她听得见山治胸腔内因急切和担忧而变得急迫的心跳声。

    “小西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山治紧紧拥着怀里的姑娘,生怕她如同一旁的枯枝烂叶一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但索性,他把她救出来了,从灼烧至骨血的火焰中。

    这场荒诞的闹剧持续了许久,村子里的男人再强壮,也抵不过能击败克里克的路飞和正面抗下米霍克一刀不死的索隆,夜色渐深,草帽团站在广场一侧,对面是一群狼狈不堪的大汉。

    年迈的村长站在倒塌的祭坛旁边气得发抖,拄着拐杖直指西塔的鼻子:“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说的谁乐意来似的?”克维尔啧了一声,把苗刀扛着肩上,瞥了一眼站在山治旁边的西塔。

    她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沉着双眸,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能永远与这座岛划清界限是好事,可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包括这座岛上的其他受害者,也包括西塔的母亲。

    祭典必须在今日内完成,可眼下西塔是用不上了,有人一瘸一拐地过来询问村长怎么办,村长哼了一声,敲了敲拐棍,大吼:“还能怎么办!把村子里那些20岁以下的女的都给我叫出来!”

    “我们不愿意!!”

    传来的声音振聋发聩,在另一个方向,一群年轻的姑娘正步伐坚定地走来,像一支即将奔赴战场的方队,那气氛甚至让山治都没有下意识去因为看到这么多妙龄少女而泛起花痴。

    这是一场革命。

    为首的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女子,格蕾跟在她身后,扶着西塔的母亲。

    “等,等一下啊···”娜美看清了领头的那个人,声音有些发抖:“那是不是海军啊!”

    领头的人都披着海军的外套,连步伐与气势都与旁人不同,她靠近时只淡淡看了一眼路飞,便将视线投向西塔。

    “···艾达?”西塔记得这个人,她是除了自己外岛上第二个会和家里反抗的姑娘,小时候两个人总凑在一起说话,那会儿艾达还因为父母不给吃东西而瘦瘦小小的,总说西塔真是人小鬼大,明明看起来才四五岁,却成熟的像个大人。

    后来听说艾达走了,走得时候才十二岁,自己偷偷爬上了路过的海军的船,然后再也没回来。

    “变得很厉害了啊,西塔。”艾达冲着她笑了笑,“我还以为我们多年后的相遇会是在大海上,没想到还是在这个讨厌的地方。”

    年轻的海军登上一处高台,她面向另一边的妇女队伍,无视下方眼神恶狠的男人们,高声呼喊着:“我谨代表海军特殊支部,号召一切女性参军,我等将成立一支全女性的海军分队,执行一些特殊任务,一切有意向的女性均可一同前往训练基地,当然,上了年纪的阿姨们也可以来帮我们做做饭打打杂,在基地大家会有统一居住的宿舍,每月也会有补贴和休息时间。”

    一番话听得人热血沸腾,克维尔在一旁说搞得她都想去的时候,还被娜美狠狠地敲了一下脑壳。

    “西塔,西塔。”踉跄的妇人紧紧抓着西塔的手,泪流满面,面对哭得不成样子的母亲,西塔眼眶一红,垂着眸子拍了拍她的手。

    格蕾站在那,支支吾吾地犹豫了很久,最终上前一步,小声说着:“对不起···”

    “格蕾小姐,为什么道歉?”

    山治这一番询问让格蕾再绷不住,她冲着二人鞠了一躬,声音颤抖着,哽咽着:“对不起,是我嫉妒西塔能够获得自由,是我跟村长告密西塔回到了岛上,她才会被抓回来进行祭祀,对不起,我很害怕,因为如果不是西塔,被献祭的人就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的话开始乱七八糟语序不清,但西塔和山治也都听懂了缘由,山治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什么也没说,伸着胳膊,将西塔揽进怀里。

    身为骑士,他见不得任何一位女士落泪,但这件事他不应该为西塔做决定,毕竟···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也在心底愤怒着。

    若格蕾不是女士,恐怕他早就将人踢出去了吧。

    西塔沉默了一阵,没有接格蕾的话,而是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所有人都愣了。

    再笨的人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格蕾声音哽咽了一阵,识趣地不再提及此事,吸了吸鼻子:“我跟艾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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