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之人

    “燕、燕双姐?”

    连七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连姐姐!”

    ——但当她看见从屋外跑进来的那两个,自己找了许久却杳无音信的小家伙时,一时又不由得不信。

    “燕凡、燕珂。你们……我在做梦吗?”

    “连姐姐,你睡了好久。”燕珂担忧地扯着她的衣摆,小声道。

    “娘亲还有我和妹妹都好担心你。”燕凡也凑在一边道。

    “娘亲……可、”连七仍处在震惊之中,怔怔地看着走进屋来的燕双——可,她亲眼看见过燕双的尸体,她确信那是一具尸体。

    那眼前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连七眯起眼,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审视。她摸向自己腰间,惊觉无风并不在身侧。

    “你在找这把刀吗?”燕双的声音自近前响起。连七心下一凛。

    连七低低地“嗯”了一声,从燕双手中接过无风。见燕凡和燕珂欣喜地依偎在燕双身侧,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眼前的场景处处透露出诡异。连七脊背发寒,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刀。她试图调动内力,却发现自己内息紊乱,只有原先一二成的实力。

    她定了定神,直截了当地欲问,不妨与燕双看过来的眼神对上。

    对方温柔地叫两个孩子出去自己玩,目光悠长地望着院落之内嬉笑打闹的孩童。

    “小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死,对吗?”

    连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燕双了然地对上连七审视的眼神,“我明白了。”接着,她说了几件过去三年里,只有她和连七才知道的小事,有的,甚至燕凡和燕珂都不知道。

    连七声音发涩:“那日,我确认过你没了呼吸。停灵两日安葬,据我所知,即使是江湖中少有人会的龟息之法,也极少可以撑过二十四个时辰。”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吗?”燕双回过头,看着她答道。

    连七闻言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看来你不信。”燕双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信。”

    “我记得自己当日在田里忙着,只听到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我想躲,但根本来不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大汉的凶喝和迎面劈下来的大刀。后来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呢?”连七问。

    “后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那燕凡和燕珂呢,他们之前被人挟持,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不知道。”燕双伸手绾了绾垂落的发丝,“我醒来之后,发现这里没有别人的踪影,但有水井、有田地,可以自给自足。我试过找出去的路,却总是绕回原地。后来我就放弃了。”

    “直到前不久,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见到院子里昏迷的凡儿和珂儿。”

    燕双声音微滞:“我当时也和你一样,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眼中含泪:“但小七,他们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我岂会错认他们?”

    连七默然。

    “我昏迷了多久?”

    “十天。”燕双目露担忧:“是凡儿发现的你,当时,你受了极重的伤,浑身是血。这里也没有药材,我只能摘些林中的药草,帮你处理了外伤。好在,你奇迹般一点点好了起来。”

    说着,她露出怀念的神情:“说起来,当时我有一阵恍惚,就好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当时你的伤,比现在更重。那么多年过去了,小七你还是一点都没学会照顾自己。”

    连七讪讪笑了笑,道:“等我恢复了,我出去探探路。”

    燕双温柔道:“不急,你先好好养伤。”说着端起案边的药,放进连七手中。

    “把药趁热喝了,我先出去看看孩子。”见连七喝了药,她端着空碗阖上了房门。

    喝了药的连七,只感到一阵睡意袭来,很快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连七每日都抽出一两个时辰在院子附近转悠,此小小院落四周都是高木深林,林中雾气弥漫,因为身体尚虚弱,连七敏锐地察觉出这雾瘴虽无色无味,但若不闭气,人恐怕就会很快失去意识,接着中毒而亡。不仅如此,此地似乎被精通八卦之人设了阵法,所以才屡屡发生所谓的鬼打墙。

    但唯独院落周围方圆十数丈之内,瘴气并无侵袭,也无阵法……这里,简直像是一个天然的——囚笼。

    “小七,快来一起吃饭了!”

    “马上来。”

    连七应道,笑着走向院中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

    她走向黄昏的余晖,抬手不经意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

    自从朱停和老板娘收养了上官雪儿之后,一家三口的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起来。上官雪儿总是喜欢捉弄自己这个义父兼师父,但老板娘很喜欢上官雪儿,于是朱停敢怒不敢言,只每天变着法子教导上官雪儿制作机关,丝毫不管对方能不能跟得上。

    不得不承认的是,上官雪儿的确在制作机关这方面很有天赋,纵然有自己有心刁难,但她的学习和进步速度依旧惊人,甚至附近不少人都知道,“妙手老板”收了个小徒弟,人称“小老板”。

    这让朱停这个老板感到既欣慰又郁闷。他郁闷的从来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而是“小老板”占据了老板娘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所以,当他见到好朋友陆小凤的时候,一时有很多话想跟好友倾诉。

    不妨陆小凤却丢给了他一枚玉牌。

    唔,是他仿造的手笔。一枚假的罗刹玉牌——上面的神女他雕的是老板娘的样貌。

    “我听说银钩赌坊的事你已经解决了。”朱停慢悠悠道。

    陆小凤点了点头,“物归原主。”

    朱停见好友眉头紧锁,满身风尘:“你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给我这玉牌吧。”

    陆小凤喝了口茶,从怀袖中掏出一块深色丝帕,丝帕上躺着一根细线,那是一条极特殊的细线,轻如无物,肉眼几乎看不清,一端有微小的毛刺,如一个个倒钩,极锋利、却隐秘。

    他掌心朝上,手中摊着细线。沉默不语。

    朱停啜了口茶:“陆小凤,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开裆裤的交情,二十多年了。”

    “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

    “既然是朋友,你便该知道,我们干这行的规矩。”

    陆小凤闻言苦笑:“我当然知道。”

    妙手老板是个极懒散,却极有原则的巧匠。找他制作大小机关的人数不胜数,而朱停的嘴,一向很紧,他绝不会向其他人泄露主顾的信息。哪怕这个人是陆小凤。

    朱停了解陆小凤,他也信任陆小凤。正是因为他们早已形成了默契,所以他不明白陆小凤此刻的举动。

    朱停唯一一次违反自己的原则,是陆小凤差点被霍休的机关困死的那次。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好朋友被害死,所以他修改了机关,于是被困的人变成了始作俑者霍休。

    “给我一个理由。”朱停道。

    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这条细线,我是在一具尸体的颈后发现的,十七根,这是其中一根。”

    “我想知道这线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如果是,你做了多少。还有,这线的用途。”

    “那具尸体……是你认识的人?”朱停慢吞吞问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

    朱停怀疑陆小凤在耍自己,他刚要下逐客令,却被陆小凤下一句话震在了原地。

    “那具尸体,被易容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那个人,是我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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