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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过去)

    缪妲已经几日不与他说话,父亲的人罚起来是一件费神之事。重了不好轻了不好,拦着不好放着也不好。

    牧黎此时与符过穿着相似的褐色卫服,相似到连袖口的青色横纹也是一样。

    她松开符过,欲盖弥彰地站到符过身前挡住那袖口,“何事?”

    当时出宫在即,她比对身形后,派人偷偷取了十三晾在外面的卫服给符过,总归他用的也是她的。当时她看十三很是碍眼,做起来并未觉得不妥。

    现在两人碰上,缪妲心虚起来。

    同样的一身褐衣,是因其样貌不同,符过穿着仍可见其恣意风发,十三身上便只落有沉稳。

    “女御久不见您回,命我来寻。”牧黎在别人身上见到了他的衣裳,并未露出异样。

    也不是父亲找她,缪妲松了口气,头也不回道,“走罢。”

    这是对身后的符过所说,他今日告知的这一句百里奚与公子罟两人关系不当就够她想很久。

    满腹心事的聘婷少女缓缓走向另一人,符过记得上次也是如此。

    他最初被人所救后为报大恩被荐给才十三岁的缪妲,他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时失足,便要与山川明月挥手作别,将这大好的年华进扔进王宫,整日里跟在一个小孩身后,依附着她和她的钱财。

    符过做事尽心尽力,但时常把不愿摆在脸上,他本就是一侠客,如何受得住这名为礼数的枷锁。在这里唯一的幸事是缪妲不会多管他,是以他一日里凑不出半个时辰的端正时刻。这样一根歪苗成天在缪妲面前转,缪妲一直视其为无物。

    后来缪妲年满十四,身形柳枝抽条般高了许多,五官不再稚嫩,长成明艳动人的少女。符过再也不说她是个小孩。她的气性变大,心事变多,再也不视他为无物,偶尔和他吵,气急了也会动手。

    再后来她年过十五,给了他数不尽的金银布帛,放他离开王宫。符过分明盼了这日许久,到了临走之时却远无想象中开怀。

    缪妲不知,上次观前街并非偶然相遇,只是他想见见她。

    瞳孔中倒映着的两个影子渐渐并排,符过扯了扯自己所着的卫服,顿觉浑身不适。

    缪妲不想与身旁之人并肩而行,她本要将其甩在身后,可十三这回失了眼色。她快,他轻易跟在身旁,她慢,他则比她更缓,偏要与她并排。

    缪妲心生不耐,停了下来,“你止步于此,我进了幄帐你再回去。”

    牧黎颔首应是,缪妲正要抬步,听那身旁之人又道:“少主人,那是我的卫服。”

    莲叶勾背履硬生生落回原处,她转头看向十三。

    仆从不能直视主人,缪妲每次看他的时候,他都是低头垂眼,一副恭顺模样。

    缪妲伸出一指点起他的额头,迫他看着自己,“你的?”

    牧黎顺着缪妲的意看向才及自己胸口处微微仰头,面露愠色的她,明明是风和日暖的春蒐之日,她指尖却传来凉意。

    他不说话,躲开她的指尖,又垂下眼。

    “十三,如今你吃穿用度皆出自我的食邑,休说那件卫服,便是你身上的锦帕也归我所有。”缪妲对他说出了这几日以来最长的话,顺带自己也被这歪理说服,不再心虚半点。

    “知道了,少主人。”

    缪妲终于能够撇下他,自己走了回去。

    幄帐外,等了许久的阿鱼前来相迎。她一眼便看到了缪妲颈上未全消退的红痕,转到缪妲身后,又看见了她发梢沾着的木屑。

    她面露担忧,挑出那块小小的木屑,围着缪妲转了几圈,上下确认,“祝史,有人对您动手了,您身上可有受伤?”

    “我无事,不过是方才林间碰上李迢。”缪妲摸了摸脖颈,并不觉得疼。

    “司马之子?他竟敢动您。”阿鱼没想到缪妲对上了脾性这样凶恶的人,他与那田尤交好,两人曾在荒郊比试一刻钟之内谁砍下的奴隶头多,其他荒诞事更是不胜枚举。

    思及此处,阿鱼担忧更甚,见缪妲仿若无事般净手后进了幄帐,压下想问的话。她算是看着缪妲长大,知道她有事都藏在心中,问是绝问不出。

    她拦下迟回的牧黎,“李迢可曾伤到祝史?”

    “女御放心,少主人无事。”

    阿鱼点点头,她对缪府来的十三印象尚可,比之前的符过要好得多。过去符过在缪妲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在意的人其实是她,她总担心缪妲会贪玩学坏,因此对缪妲管得更严,好在缪妲从未受他扰乱。

    最近祝史又常常与符过相见,她不由生出隐忧。

    阿鱼往回来后守着的牧黎身上看了两眼,暗想十三的脸的确是普通了些,祝史年少,喜欢容貌好看的男子亦是人之常情。

    缪妲听到了幄帐外的对话,心中涌出不安,十三才来两个多月,好像摸清了她。方才若是他再辩一句,自己定会将他赶走,他却应下了。

    两次,他故意撩自己气恼,又见好就收。

    他是何居心?

    缪妲还有许多事情未理清楚,看到幄帐外投下的影子,弯眉一蹙,端起耳杯饮了两盏冷茶静下心来。

    她移了个地方坐着,现下要应付的人是百里奚,她今晚会去见他。

    一头鹿从圃田冲出,在身后骏马的追赶之下逃入林中。百里奚一心要猎到这头鹿,下了马悄悄走进林中,唯恐惊动这公兽不好再捕中。

    方走十几步,他便见到不远处树丛旁的一对鹿角,混在低矮的树干间几要以假乱真。百里奚抽出三叉箭,箭尾搭上弓弦,瞄向眼中杯盏大的鹿头,庾弓被拉成满月。

    那鹿忽有所察,头一转,极快地往林深处跃去。

    百里奚放下弓箭,听得一阵人声。

    “主人,无事,只是头公鹿,祝史已经走远了。”

    “贱奴,你提她做何?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无用的废物!”李迢林间窸窣的动静吓着,以为是缪妲还想报复,猝然被这仆从说破,恼怒不已,抬脚往他身上踹,仆从滚倒在地仍躲不过这阵拳脚。

    “你们瞧不起我?我可是司马唯一的儿子,你们都给我等着……缪妲,还有她身边的那条狗。你们别想好过!”

    仆从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土与草,头上,腹上,胸口都逃不过这重击。他蜷着身子不再动弹,由他辱骂踹打。

    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他已经知道如何做能让自己受到的痛苦最少。

    百里奚记下了那说话之人的长相,歇了猎鹿的心思,往出走去。公子罟正在附近寻他,手里还提了只灰兔。

    “怎么追到林里去了,猎鹿事小,林中陷阱多,不要伤着自己。”齐罟微笑看他,声音轻柔地像拂过耳畔的暖风,诱着他向他靠近,索求。

    百里奚别过眼,目光落在那只灰兔身上,假笑也笑不出,“公子要拿这灰兔送给王姬讨好她么?”

    齐罟因他这句公子怔了一下,奚只有恼他时才会唤公子,他毫不迟疑将灰兔扔在地上,“我无意为她花什么心思,这兔在脚边就顺手捡了过来,面子上总要顾着她。你若不喜,我不送就是。”

    说着齐罟揽过他的肩,隔着薄衣捏了捏瘦削的肩头。“我为你猎一只鹿可好,取了鹿皮做副新敝膝。”

    百里奚被他三言两语给化开了那点不快,推开身上这手,抱起地上的灰兔塞回给他,“这里人多眼杂,公子该小心才是。我没不喜,一只灰兔罢了,你想送谁就送谁。”

    齐罟笑望着他泛红的耳垂,与他隔着三两步往回走。

    “阿罟,你可知那司马的幄帐在何处?”

    “我们幄帐往西一里处。”齐罟拉着百里奚的手走了几步,指给他看,“就是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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