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

    【一】

    森文学院门口,少女拎着灰色的大行李箱,满脸憧憬地看着气派的学院大门。

    自化人形以来,三年了,她勤学苦读,挑灯夜战,终于在今年考上啦!

    星霖满足地喟叹了声,拉起拉杆,一脚正准备迈进梦想的学院,忽然身子像被一股力量拉扯,迈出的脚悬在空中,迟迟落不了地。

    箱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了?

    星霖疑惑地回头,猝不及防看到拉杆上与她的手并排的、另外一只白皙而又棱骨分明的手。

    她愣了下,视线顺着手臂往上,只见一个身穿黑T黑牛仔裤、个字很高的男生,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她吓得一哆嗦,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脑海里疯狂检索来学院报道的这一路,买票、坐车、吃饭,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而且这帅哥的脸...很陌生啊!

    这一身黑的打扮,可怕的眼神,难道妈妈给她讲的恐怖故事里说的...变态杀人狂?

    想到这种可能性,星霖的声音都不自觉打颤,“你...你谁啊?”

    叠钰拧着眉,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表情有些不愿意相信般,“你是王蝶?”

    !

    星霖一惊,这人是有什么透视能力吗?怎么能一眼看出她的本体?

    她紧张得摸了摸额头,触角也没露出来啊!

    完了完了,这人肯定是书里写的那种可怕猎人,专门捕杀她们这种化了人形的小动物。

    这下糟了,她死定了。

    虽然内心已经惊涛骇浪,星霖还是强压着自己表现出镇定,“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叠钰撇她个白眼,面无表情戳破她的谎话,“森文学院,可不是人读书的地方。”

    “......”

    星霖这才长了三年的脑子,就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正当星霖不知所措时,叠钰又开口了,语气里带了些嘲讽:“长相这么普通的王蝶,还真是头一回见。”

    星霖:“......”

    被指着鼻子说自己长的丑,从化形后一直被人夸赞的星霖可忍不了,她拨了拨身后长长的秀发,主动把脸凑近了几分,愤愤道:“你瞎了吗?我哪里普通了?”

    叠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甜蜜的香氛味道愈发浓烈,他抿了抿唇,忽然问道:“你叫什么?”

    星霖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突然出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突然问她的名字,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吧,坏人不会长这么好看的!所以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道:“星霖。”

    “星霖...”他喃喃重复了一遍,一手覆在她的肩膀上,将人又拉近了几分,沉默几秒,他的神色忽然认真起来,嗓音深沉,“要不要和我,朝云暮雨?”

    “啊?”

    见她似乎没听懂的样子,他很贴心换了个词,“情爱缠绵。”

    “......”

    星霖彻底石化了。

    这人应该确实不是坏人,是个神经病吧!

    怎么能对一只刚见面的蝶说这种露骨的话!

    谁要跟你情爱缠绵啊!

    正当星霖思索着怎么逃离这个神经病时,门口的保安师傅扯着嗓子喊道:“喂,两个小同学,进不进啊?我要关门啦!”

    这一喊,倒是提醒了星霖,她眼疾手快一手抢过箱子,一手从兜里摸出学生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学院,头也不回地跑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二】

    这天下了课,星霖化了原型趴在油菜花上午睡,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睁眼,便看到数十倍于她身体的大小脸,近得离自己不过十公分。

    吓得她立刻化为人形,跌坐在油菜花地里。

    叠钰居高临下望着她,“原来躲在这儿,真是让我好找。”

    星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那天她跑进学院后,他没追上来,应该是没有学生证进不了大门的原因,他现在能出现在这儿...难道是因为?

    “你考过啦?”

    叠钰轻嗤,“这有什么难的?”

    “......”

    这有什么难的?考试不难吗?她可是学了整整三年!他竟然一周就考过了?!

    星霖挤着小鼻子,咬牙愤愤道:“过分。”

    叠钰被她的小表情逗笑,唇齿间溢出细碎的笑声,他蹲下,朝她伸手:“还不起来?花都被你压坏了。”

    星霖借着他的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问道:“你来这儿干嘛?”

    “当然是找你了。”叠钰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上次给你的建议,还没给我回复呢。”

    建议...

    那也叫建议?

    星霖嘿嘿笑了两声,悄悄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叠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们王蝶,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星霖瞪大了眼睛:“你...你也是?”

    “不然呢?”叠钰倒是惊讶,“你不知道?”

    “......”星霖哪敢说自己曾经把他当神经病的想法,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所以你是闻着...”

    剩下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叠钰很自觉帮她补充道:“你的味道,很特别。”

    味道这东西,就像是每只蝴蝶的私人印记,被这样赤裸裸地点评,星霖不禁脸一红:“...哪里特别了?”

    “嗯...”叠钰凑近了几分,浅浅吸了口气,想了想认真描述说,“你的味道...就像是春天开的第一朵花,虽然只是淡淡的香,却透露着生机勃勃的感觉。我见过各种各样漂亮的王蝶,她们的味道都太庸俗太普通,但是那天远远闻过一次你的,那一瞬间我就想和你...朝云暮雨。”

    “......”

    星霖:你其实是个变.态吧!

    【三】

    作为同类,叠钰自然而然跟星霖分到了一个班,还好巧不巧做了同桌。

    不过叠钰脑子聪明,可以帮忙辅导作业,星霖也没那么排斥。

    直到事情愈发往奇怪的方向上发展。

    这天,星霖去图书馆借书,对着编号找了半天,终于在某个书架的高处发现了这本书。

    书架太高了,星霖够不着,正准备去找梯子时,一只修长的手臂越过她的脑袋,精准拿到了她要的那本。

    星霖转过身,恰好此时叠钰低下头,她被圈在他与书架之间的狭小空间里,白色灯光从高处投下,照耀得他的眼睫似乎都在发光,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地对视着。

    近在咫尺英俊的脸,空气都氤氲着暧昧气息。

    下一秒,叠钰忽然开口:“考虑好了吗?”

    星霖:“......”

    她面无表情从他手里抢过书,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图书馆出来,她拿着书去了操场,那天阳光正好,操场上不少打篮球的,这么有活力,估计都是大型动物科的。

    她坐在看台上,翻书正看着,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小心!”

    一抬头,只见一颗篮球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向她冲来。

    她顿时忘了该作何反应,刹那之间,一道阴影笼罩了她,叠钰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宛如天神降临,拿手挡住篮球,将它扔了回去。

    操场上的同学接到篮球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星霖连忙丢下书关切道:“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叠钰满头大汗,胳膊处传来一阵阵钻心似的疼,宛如骨头要断了似的,他隐忍地紧抿着唇,好半晌才艰难吐出两个字,“没事。”

    见他嘴唇泛白,一看就伤得不轻,星霖心里满是愧疚,“你这还叫没事?跟我去校医院!”

    -

    校医院内,带着眼镜的侯医生俨然一副老中医的样子,他给叠钰缠好绷带后,特意叮嘱道:“虽然化了人形,四肢的力量是会增长一些,但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差点这胳膊就没了。”

    星霖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们以后一定注意,谢谢!”说完,便扶着他起来。

    “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和辣椒科的同学来往,忌辛辣,喔对了,还有一点,同学你身体底子有点差,平时要多注意调养啊。”

    星霖疑惑地看向他,而后者眼神闪烁,含糊回了句“知道了”就离开了。

    出了医务室,星霖还在喋喋不休:“下次千万别这样了,我宁愿那篮球砸我的头,也不能害你骨折了啊!都是同类,我多过意不去啊!”

    叠钰哂笑:“本来就长得一般,要是脑子再笨点儿,那可不行。”

    “......”

    星霖鼓着小脸甩开他的胳膊,“叠钰!虽然你救了我,你也不能太过分啊!我哪里长得一般了?哪里!”

    每次生气,她都会像现在这样——努力踮起脚、高高仰着头,像是不希望自己的气势低人一截,一张小脸送到眼前,让浓郁的香味萦绕鼻翼。

    叠钰缓缓垂眼,沉溺在她独特的味道里,心跳愈发热烈,仿佛在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很需要她,迫不及待,分秒必争。

    见他沉默,星霖自觉无趣,反正从他这里也得不到肯定的答案,无所谓了,于是讪讪道:“切,不跟你计较了,我去上厕所。”

    “......”

    叠钰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星霖从厕所出来,一眼便看到走廊里等待的叠钰,他本就生得俊俏,偏偏个头还挺拔,只往那一站,不自觉就能吸引大家的目光为他驻足。

    也难怪他总说她长得一般,因为他的外形实在是过分出挑了,都是同类,大自然也太不公平了。

    她走近,笑着问:“你在等我?”

    他轻轻摇头,“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一直不接受我的建议。”

    星霖瞬间收起了笑意,虽然自己并不想听,但还是配合着问了句:“...所以你有答案了?”

    “嗯。”叠钰缓缓舒展开眉头,语气里有了几分自信,“一定是我的词语用得不好,你觉得太露骨了。”

    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星霖沉默几秒,刚开口回绝:“不...”

    他却忽的打断,认真而诚恳的眼神,再次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你要不要和我,永沐爱河?”

    “......”

    【四】

    这样宛如连体婴儿的日子又过了半月,终于有一天,星霖忍无可忍了,她第一次主动把人拉到草坪,质问道:“叠钰,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想这样霸占我的私人空间到什么时候?”

    叠钰平静解释:“到你接受我的建议为止。”

    “......”

    “不过...”他补充道,“如果你接受了,我会跟你跟得更近。”

    “...我不接受。”

    叠钰一愣,皱着眉问:“为什么?”

    “为什么?”星霖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好笑,“我现在已经很难受了,按你说的如果我接受了你还会变本加厉,那我为什么要接受?”

    叠钰抿着唇沉默了片刻,问了个似乎让他感觉到很困惑的问题:“你...难受?”

    “如果有个人天天像监视似的一直跟着你,你不难受吗?”

    “......”他又沉默了,眉峰小幅度地下压着,像是在认真思考,过了好半天,他不再看向她,神情有些漠然,“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的态度突然这么大转变,星霖愣了愣,忽然有了种自己说了什么很重的话伤害到他了的感觉。

    “我不是...”

    话没说完,他稍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平日里直挺挺的背影此刻竟然有了几分落寞,星霖有些手足无措:她的话...也没那么过分吧?

    【五】

    日子还真的就平静地过了半个多月,两人虽然仍是同桌,却变得不怎么讲话,后来,叠钰索性不来上课了,两人更加碰不到面。

    生活突然恢复宁静,星霖还真有一点点不适应。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得知叠钰生病的消息。

    她连忙赶到校医院,不太大的玻璃皿内,叠钰已经化了原型,斑斓的翅膀无力地耷拉着,好一会儿才缓缓扑腾一次,两只触角也没活力似的,随意垂直额前。

    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能化为人形的,基本就告别了属于自己科目的那类疾病,但多多少少会感染一些属于“人类”的,治疗手段虽然也是打针吃药,但治疗过程是不需要化为原形的。

    玻璃皿是森文学院的发明,专门针对一些疑难杂症的,它可以根据不同科目自动调节温差、空气中的药剂含量等,以达到每个科目最适宜的治疗环境,现在叠钰躺在里面,那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生病。

    恐慌瞬间传遍星霖的四肢百骸,她焦急地敲了敲玻璃,“叠钰!叠钰!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

    熟悉的声音在玻璃皿内回荡,仿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让身上的疼痛感也淡了几分,叠钰艰难地拍了拍翅膀,以表回应。

    玻璃皿隔断了所有的气味,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属于她的味道,这是他躺在这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想出去的念头。

    可惜他的身体太沉重了,疼痛又无力,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濒死的样子。

    眼看着他又要陷入沉睡,星霖赶紧又敲了敲玻璃,“叠钰你别睡,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等我一下!”

    办公室内。

    侯医生坚决不同意:“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离开玻璃皿,可能撑不了几个小时!”

    星霖红着眼恳求道:“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医生,求求你了!你把它打开,让我带他走。”

    “我早就说过他身体底子差,但上次你们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突然变成这样?”

    “我...”想到上次的争吵,星霖哽咽了,“是我的错,所以我才必须要补偿他...医生,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他这样...”

    见她哭得楚楚可怜,侯医生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同学,作为医生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打开的,但是你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玻璃皿会从里面打开。”

    “好!谢谢医生!”

    星霖踉跄着跑回玻璃皿前,重重地拍了拍玻璃,“叠钰,叠钰,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上次我说的话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话,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玻璃皿内的人依旧一动不动,星霖急得团团转,心里的愧疚愈发浓烈,“叠钰,我...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真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

    话没说完,玻璃皿外侧的红灯忽然转为绿灯,星霖一怔,眼泪“啪嗒”一声滴在台面上,下一秒,玻璃在她的注视里缓缓升起。

    令人沉迷的味道瞬间环绕四周,叠钰深吸了口气,四肢百骸都仿佛在缓缓积蓄着力量,他试着挥了挥翅膀,几乎花了所有的力气奋力往上,最后,轻轻停留在星霖的掌心里。

    她的掌心很温暖,与此刻冰冷的他格格不入。

    “叠钰...”

    哭过的声音还黏糊糊的,星霖慌忙擦了擦眼泪,把脸凑近,看着他笑了起来。

    刹那间,掌心的蝴蝶消失,一只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半身的重量压下,她下意识扶住他的腰。

    他的嘴唇还是苍白的,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星霖忍不住担忧,刚想关心下他的情况,便听见他哑着嗓子艰难出声:“出去说。”

    【六】

    星霖扶着叠钰慢慢走到学校草坪,微风缓缓吹着,夹杂着青草的气息。

    叠钰闭眼靠着树干,似乎还没能适应这玻璃外的空气。

    星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想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让他能好受点,“你还好吗?”

    “嗯。”

    安静几秒,他又开口:“你真的...愿意接受?”

    她转头看向他,想要回应,却听见他不自信似的,又兀自解释:“我这样不是想逼你,也跟你没关系,你不用...”

    话没说完,他的左脸忽的一热,浅浅的呼吸宛如柔软的羽毛抚过,痒痒的。他蓦地睁眼,不可置信般,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沉寂已久的心跳在咚咚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星霖红着脸拉开些距离,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回应道:“我愿意。”

    也许,她早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不希望看到他带着遗憾、孤单地走向生命尽头。

    脸颊上的热气似乎还没散去,叠钰后知后觉地舔了舔唇,眼底是惊喜而又满足的笑意。

    见人许久不说话,还以为他又身体不舒服了,星霖连忙关切道:“你还好吗?”

    叠钰低头看她,缓缓笑了起来,他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按回肩膀上,侧脸贴着她的额头回应道:“你在就好。”

    【后记】

    叠钰从有记忆起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比别人都差一些,同样是飞行,别人能轻易飞上几公里,他却连从家门口飞到一公里开外的油菜花地都要中途休息好几次。

    虽然经过日积月累的锻炼,这种情况在慢慢好转,但总归是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低人一等。

    直到他成年后,家里的长辈告诉他,他身上有一种远古的诅咒,家族中每几代人就会有一个应验的,这个诅咒会让他年纪轻轻就失去生命,而破解的方法就是找到“解药”——一个命中注定的伴侣。

    为此,他踏上离开家的漫长旅途,可命中注定的伴侣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他走过许多地方,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却没有一个有趣的灵魂能让驻足。

    直到那天在火车上,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他眼前一亮,不自觉被吸引,那种感觉就宛如已然看得见尽头的生命又有了延续,一旦沾染上,就再也忘不掉。他慌忙循着味道而去,终于在森文学院的门口找到了她。

    结果,她竟然拒绝了与他永沐爱河的提议,真是有眼无珠!

    为了活下去,他每天跟着她,在她眼前晃,他就不信了,他这引以为傲的外表还吸引不了一只刚刚涉世的小蝴蝶?可这些对她似乎没什么作用,她似乎很讨厌他这样,那因为遇到她而重新燃起希望的生命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后来越是相处,他越看到她的开朗活泼,看到她的可爱倔强,就越不愿意去逼她,他竟然在渴望得到她的真心。

    但不论他怎么做,她始终不喜欢,渐渐地,他放弃了,或许她这样明亮的火光他本就不该拥有。

    于是他把自己关起来,独自承受着生命流逝的痛苦,漫长无边的黑暗里,她却突然出现了,还是那令人倾心的味道,牵着他的手,笑着告诉他:火焰愿意为你而亮了。

    她还真是过分啊,让他这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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