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船停了。

    刚发动不久,被楼弃喊停。

    小九指挥着船外。

    这一船女子都是小九连夜一个个挑选出来的,原本船上皆是男子。

    由此,再换回来倒不是难事儿,只是需要花些时间。

    如今天色渐晚,月儿高挂。

    阿茉儿洗净身子后,躺在楼弃床上,又是长久地望着墙顶发呆。

    不过除了发呆,她也做不了别的事儿。

    她被锁进屋子了。

    这一晚上,门外都熙熙攘攘着。

    到了夜半,楼弃才推门,进了屋子。

    他轻轻将门关上,才转身看见阿茉儿一个人抱着被子,睡在床的角落。

    楼弃褪下外衣,躺上去。

    他伸手一捞,阿茉儿就被她搂到了怀里。

    二人中间只隔着两层衬衣。

    阿茉儿这时快速睁开眼睛,看向木质的船顶。

    月光顺着窗外洒进来,撒了阿茉儿满目清明。

    她眼里亮得锐利。

    她或许应该这个时候刺杀楼弃的,她想。

    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楼弃搂着她。

    阿茉儿平躺着,楼弃则侧身抱着她。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如获至宝。

    楼弃闭着眼,头微微垂下,埋在阿茉儿的颈窝处。

    她身上的药味儿淡了好多。

    更香了点,却失了些苦味儿带来的清爽。

    楼弃身上透露出疲态,脸侧和嘴角都挂着阿茉儿弄出的伤。

    他气息平稳,静谧的热气吐到阿茉儿的颈侧。

    二人之间安静,门外却持续的喧闹着。

    隔着一扇门,那喧闹都不及耳畔,听上去闷闷的。

    “不带裴沽。好不好?”

    微哑的嗓音诉说着萎靡的祈求。

    阿茉儿听着这话,琥珀色眸子中酝酿出一些主意。

    “好。”她说。

    楼弃闻声,把眼睛睁开,高挺的鼻梁顶着阿茉儿脖间的静脉。

    鼻尖所触的那块肌肤很快收到一丝压力,只为了让更软的唇触也触上这片温热。

    阿茉儿却在接受到脖间的亲吻后向左侧一倾,避开了接下来的亲热。

    被褥之下,他的手在她腰间却更紧了一寸。

    她也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

    楼弃抬眼,眸子带着迷离。

    他知道,这时应该去旁处了。

    她不让的。

    楼弃喉结一滚,便掀起被子,坐起身。

    阿茉儿却在此时伸出手,捏住楼弃的衣角。

    “别走。”她说。

    楼弃身形一顿,月光洒在他身上得白色内衬上,隐约勾勒出结实精瘦的肢体。

    他回头,未消散的情.欲之上带着些许诧异。

    直到她的靡靡之音响起。

    她说:“不带裴沽可以。我要你在我面前…弄出来。”

    “…自己,弄出来。”她声音顿了顿,咬字清晰。

    窗外浮云遮住了明月,连带着屋内的光都暗了几分。

    阿茉儿坐起身来,扬起一个恶笑。

    “好让我看看,情蛊究竟是如何吞噬了你的理智。你的精神与肉.体又是如何成了我的奴隶。”

    她话语里毫不掩饰她的恶趣味。

    阿茉儿直勾勾盯着楼弃,直白地将二人的关系摆在台面上,直接地讽刺着楼弃身为死侍的失职。

    在嘈杂的夜里,她放任楼弃的兽.欲,让他自甘堕落地泯灭自身生而为人的控制力。

    阿茉儿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弃。

    楼弃看回她,在她的话中,楼弃眼底的情.欲不消散半分,反倒全然释放,完全覆盖了眼底的其余情绪。

    此时屋内,静谧无声。

    而屋外,人声嘈杂。

    船面上,沉重物品与船面的木头摩擦的声音吱呀刺耳。

    吱呀声断断续续,船仓上男人女人说笑声络绎不绝。

    一门之隔。

    门外,吱呀声响起。

    门内,楼弃褪去上衣。丝绸质地的褶皱撞上地面,暴露出紧实的肩膀。

    阿茉儿自脖颈处向下,打量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楼弃眼睫闪烁,抿了抿唇。

    阿茉儿靠着墙,月光从门缝打过,照得她嘴上红艳。

    楼弃背对着门,低着头,颈后的骨微微凸出,打破了颈与背连接的完美弧线。

    阿茉儿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

    浅的、深的。

    长的、短的。

    横的、纵的。

    已长好的、新落下的。

    肩上、胸口、小腹、腰侧,阿茉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疤痕。

    他背着光,宽肩窄腰勾勒出艺术品般剪影。

    剪影之下,却是一道道伤痕,将分离的九年劈得四分五裂。

    她眼皮跳了跳,羞辱的话就在唇间,却脱不出口。

    他近乎慌乱地瞥她一眼,却又快速垂下眸子。

    她会心疼吗?还是会嫌弃。

    “弄啊。”阿茉儿无情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楼弃的思索。

    吱呀——

    门外,装满重物的木箱子挺立在一团黑色的渔网之上,被人挪动,发出声响。

    门内。

    她仰头,他俯首。

    她将头靠在墙上,他将手放上。

    吱呀——

    门外,水房木壁上的沟壑被移动的尖物剐蹭,往外渗着水。

    门内。

    她无声轻笑,将视线挪回他的动作。

    楼弃抬眼,又怯生生垂眸。

    他唇齿微启,却又抿抿唇将声音压在喉间。

    吱呀——

    门外,船舱上的杂乱的渔网上被渗出的水打湿,铁锈随着摩擦而发紫。

    门内。

    她一动不动,抱膝而坐。

    他动作张弛有度,青涩又熟稔。他想,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时间放慢了。

    谁能凭心脏的节拍估计过了多久,只知当时心跳的快,时间或许得估摸短些。

    可心跳许久,谁又知究竟跳了许久。

    只知那夜门外搬挪重物声渐止,吱呀——

    墨色的眸子瞧见了琥珀。

    心跳停了一瞬。

    吱呀——

    次日清晨,床单落了一地,楼弃洗干净后将床铺重新铺好。

    楼弃已几日未眠,阿茉儿先起身。

    船入口处。

    一群男人围绕着一个碧蓝色眸子的男人,男人怀里还抱只小白狗,毛已长长了些。

    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看一个新鲜事儿。

    裴沽捏着一封书信,递给了穿越人群向自己走来的阿茉儿。

    书信上是阿茉儿的字迹。

    “跟我上船。”她说。

    裴沽抬眼。

    那夜的追逐前,阿茉儿已猜出几分黑老大的背叛。于是离别前,她拖车夫给裴沽留了一封信。一路上,也顺便留了些记号。

    阿茉儿领着裴沽要上船,守门的船员下意识拦了她一下。

    但是自从昨日阿茉儿被绑到了柱子上之后,楼弃交代了他们,阿茉儿在这个船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除了那一个船员之外,也没人敢再拦他二人。

    阿茉儿领着裴沽上了船,恰遇上了一身黑衣的楼弃穿戴得体地从屋内推门而出。

    楼弃神色仍淡淡。

    他没看向裴沽一眼,却自然而然透露出过去那份生人勿近的气质。

    阿茉儿嘴角带笑,看上去纯真无邪。

    楼弃瞧着她跑到自己身前,主动伸出双手搂住自己的脖子。

    楼弃也顺势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带。

    阿茉儿垫脚。楼弃则自然地俯身,耳朵贴到她的唇旁。

    她伏在楼弃耳畔,语调暧昧,缓缓出声。

    她说:“言而无信,我也可以。”

    随后,她将自己的环在他肩头的手抽回。

    楼弃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地笑。闻此,也仍没什么波澜。

    阿茉儿也懒得看他那伪装姣好的脸,她垂下手去勾他的手。

    他自然也任她勾走。

    阿茉儿双手捧住楼弃的右手,她纤细的手指抚过他粗粝的掌心、圆润的指甲。她两指夹起他的拇指摩挲,那是他昨夜揉顶峰之处的指纹。

    她搓捻他宽厚的手掌,修长的手指。

    他的手能与他那么亲密,却也能在平日被那么多人触碰。

    摸他的手,就好像,触碰了他耻辱的昨天。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