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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第九十六章

    半个时辰后,龙溪东街一间造型雅致,两层高的茶楼庄子门口,停了一架红木马车。

    特意不曾挂家旗,叫人瞧不清是哪家的来,只是凭那车身长宽构架,车前马身量修长,神骏异常便知,绝非等闲人家。

    大晏皇城根儿下头,什么身份的没见过,便是天子依仗也能瞥见过几回,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来往路过的目不斜视的便过去了,只是注意着不去靠近车架过近,这些有身份的世家族子弟,摸不清什么脾性,外一惊扰了,也是图惹是非,招架不起。

    隔着一条街的对面,两人合抱粗松树后面,停着架马车,车身不大,仔细瞧却是用的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这样的好的整块金丝楠木,只是用作马车制造,更可知其内所坐之人,只怕是还要在那茶楼前的红木马车家主之上。

    这金丝楠木马车,停的位置正正好,既隐于市中,又藏于树后,隐约掀起的门帘逢里,又可正好盯着那茶楼处的动静,反观茶楼处的人第一视角却是注意不到。

    直到那茶楼处出来一个眼熟的小厮,被两个府里头做开门粗实差事的,和一个有些脸面的掌事婆子,请上了红木马车,怀里还抱着两个账本并两个茶罐……

    目送着那红木马车轱辘离去,那对街的金丝楠木马车上的小窗帘门才落下。

    内里赫然坐着身着香妃红革丝比甲,鹅黄通袖,并蒂牡丹六福洒金贡缎袄裙的平安郡主,并其贴身嬷嬷。

    “主儿,还要跟上去吗,虽说是计划生了些许变故,可终究还是八九不离十了,那茶楼小厮早就收买好了,主儿等着好消息便是。”

    平安郡主隐隐翻了个白眼,捏着帕子,挥舞着散去并不存在的晦气:“跟上去,这个时候可大意不得。”

    “晦气玩意儿,死的是个贱籍的奴婢倒也罢了,偏还是个高门庶女,消息递来的那样急,匆忙下手间,难免留下痕迹疏漏,虽说还是顺着计划陶府里出人来拿那小厮了,可谁知道府内是何情况,又焉知那陶七不会同我一样留后手,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截胡灭口了那小厮呢。”

    “陶知珑那腌臜东西,竟敢算计到本郡主头上,利用本郡主来给她兜底,要是此次陶知玉还是安然脱身了,看本郡主怎么收拾她。”

    那嬷嬷只是一瞬有些心有戚戚焉,同类而感,一个婢子死了便死了,不知日后她若是反了什么事儿,或许也会被就这么弃车保帅吗,而后又想,到底是从小带着郡主长大的,乳母也算是半个娘,自己又知道郡主如此多秘密,自然是同那些不相干的小婢女不同了。

    “是是是,还是郡主想的周到。”

    ……

    陶府 胧雪院内

    时间一分一毫的流逝,上首的祖母朱英,微阖着眼,闭目养神,仿若对下手一直跪着的几人,视若无睹,更没有叫起的意思,如此,陶知珑和陶知玉两个姑娘,也得同绿扶姨娘及春柳一般跪着。

    众人更是明白,即便此事真的与二人无关,或是只与一人有关,祖母对她二人皆生了怒,如此正是有意施以颜色。

    陶知珑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膝盖,到底是小姨娘住的院子,地龙烧的并不缓和,铺着的毛毯也不算厚软,更比不上貂绒,跪得久了,膝盖生疼,腰背也难受,却瞧着身侧的陶知玉,和她一般跪了这么些时辰了,仍是腰脊挺直,面色柔和中带着几分凝重楚楚,唯独不见痛苦和慌乱。

    陶知珑咬了咬牙,更挺直了几分背,绝不能输给陶知玉。

    陶知玉自然也是疼的,可托了沈菁和陶知珑的福,这跪啊,自幼倒也算不得跪少了,至少比起陶知珑来说驾轻就熟的多,膝盖也没那么娇贵,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直跪得陶知珑二人身形都有些摇晃了,外头终于是来传来动静,早有婆子利索的架起了屏风障,虽说是小厮,可也是外男,年岁也不算小了,老太太要如何发落处置,是老太太的事,可不能叫外男就这么大刺刺的瞧见内院姑娘们。

    隔着屏风,看不清那小厮的模样和神色,陶知玉心口直到这个时候才压抑不住的直跳,虽说知道在茶庄内发生的事,是赵煜管辖范围内,赵煜既然侦破内里关窍,还能传来消息,定然做了破局和部署,可万一呢。

    平安郡主都被牵扯在内了,怕是收买这个小厮的本金不在少数,又或者还被拿捏了亲眷胁迫,直到这个小厮开口前,都会有变数。

    这般将腹背相托的感觉,又来了,陶知玉有些恍惚的想着,不知道这般逐渐信任和依靠,就是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在危机中对赵煜本能的直觉的相信,已经先于自己的危险意识和冷静判断,而做出了行动和言语。

    直到眼前一秒,才晓得后怕……

    “奴才,奴才见过老太君,这是茶庄里的冬季卖的最好的,炒茶,放了糖霜和栗子粉,味道偏甜口回甘,与茶香相辅相成,颇为受女眷喜爱,若是老太君尝着好,可以定上几批。”

    那小厮声音有些紧张,语调平平且略有些快,没有生意人的精明谄媚,和可能做成大单的兴奋渴望。

    似乎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真的以为自己不过是来送当季新品来给老太君尝尝,以选定几批炒茶送到府上的,反倒像是藏着什么,又或是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似的。

    陶知玉一听便心里有了底,是茶庄里的那个小厮没错,不曾被人顶包充数,且这可和从前私下隔着帘帽见着的,口齿伶俐,胆大心细的模样截然不同,估摸着是要开始演戏了,瞧着赵煜也是才知道这消息不久,这么短时间内,他究竟是如何同这小厮说的呢。

    况且她和赵煜,及这小厮在这两日可没先见之明,提前见过面,对过口供。

    为了把自己摘出去,行为动机合理化的同时,还要把陶知珑给不知不觉牵扯进来,让其死咬鱼钩不放,不能及时收手抽身,中间有些话都是她信口胡诌来的,万一这小厮中间说的通她的有出入,怕是又是得一番解释,但说不定更是讨不着什么巧,弄巧成拙。

    “你也别同我在这里装傻充愣,说,在茶罐中下毒谋害陶府内眷的,究竟是谁?”

    那小厮透过屏风娟纱后的身影顿了顿,随后站的更直了些,声音也恢复稳定了,字字清晰:“既然老太君确认在场的都没有外人了,同奴才开门见山了,奴才便也同老太君说实话。”

    陶知珑心里咯噔一声,脑后骤然一阵晕眩,这和她与平安郡主见到那个有几分小机灵但胆子小,没什么见识的小厮,判若两人。

    陶知珑僵着脖子,缓缓朝陶知玉看去,陶知玉并没有看向她,可眼里的镇定,和嘴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叫陶知珑,骤然失去支撑脊背的力量,一屁股坐在跪着的小腿上,糟了,心底那些被渔网上头冲昏头脑,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不妥之处,隐隐串联了起来。

    而后像是印证了陶知珑的猜想似的,那小厮又开口了,不是直接说陶七收买他,在茶罐里做手脚的事情。

    “其实奴才这茶庄,实际的东家是小镇国公爷手下的人,之前陶府内的四姑娘偶尔来,主子便吩咐,多用些更好的货来招待,便是挪了旁人的份,先给陶府家的姑娘,也是可以的,后来七姑娘估摸着也是同四姑娘交好吧,听闻了这家,便也常来了。”

    陶知珑尖声打断,不惜暴露了她打探和收买陶知玉身侧刘妈妈的事:“你说谎,分明是之前伺候陶知玉的刘妈妈常去取茶,我知晓了,后面才去过两次的,你心口雌黄。”

    朱英使了个眼色,便又婆子上前稳住了陶知珑,虽说是没有直接同那春柳和绿扶姨娘的待遇一般,直接胡乱拿帕子堵住嘴巴了,可也足够让陶知珑难堪和闭嘴了。

    那小厮似乎是没有听到般,有继续道。

    “小镇国公爷说了,陶七姑娘,重视名节,又不喜弄偏权,故此,奴才本就不知真正的东家是谁,小国公爷和掌柜的后来也不曾告知,陶七姑娘也自然不知晓这其中的关系。”

    “后来,不知怎的,四姑娘身边的丫鬟,突然找到这个茶铺,用奴才的亲眷要挟,并许以白银百量,日后消籍为诱,让奴才另外再用给陶七姑娘装的茶罐里头参她给的毒,然后一共做成四罐交给她,奴才虽是奇怪,四姑娘一个内院小女娘,怎有如此通天本事,但是当时确实被要挟住了。”

    “几日后,良心实在难安,再将茶罐交出后,半个时辰内主动同掌柜禀明了此事,后面不想小镇国公爷竟是亲自从茶庄后门而来见奴才,告诉已然解救了奴才的亲眷,让奴才先按兵不动,假装不知道此事,若是日后,陶府老太君亲自审问,且确保并无外人在场,才能如实说出实情,毕竟此事,事关陶府内宅女眷的声誉,才刚说完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请来了陶府内。”

    陶知珑颓然歪到一边,手掌正在地上,顾不得往日的非风度礼仪了。

    如此临时起意,但又缜密的计划安排,又借了平安郡主的东风,环环相扣,分明是死局的,可陶知玉却先是“碰巧”赶在第一剂下药前回来张姨娘院子里,阻止了施毒,“碰巧”用银针试毒,这小厮也是“突然”临阵倒戈。

    却原来是早就暴露了,之前竟是在人家镇国公府小公爷的眼皮子地下,收买人,动手脚。

    然后在全然得知她们计划的小镇国公爷和陶知玉面前,实施计划,用尽心机。

    看着她明明发现有些细微疑窦之处,但为了除掉陶知玉,还是不肯放手,自入陷阱,愈陷弥深,宛若挑梁小丑,怕是心中早就嘲讽不已。

    最后再来个瓮中捉鳖,让她之前所有的说辞和做派,都宛若自掌自脸,难以自圆其说。

    “好啊,当真是好极了啊,陶知玉你真厉害,原来你都知道,你果然都知道,还把我骗过去了,你早等着我作茧自缚,自投罗网,早等着这一刻了是吗?!”

    陶知珑受挫的自尊心,狠狠啃噬着自己,竟连自己和母亲的日后前程的没顾上,只是一直固执的陷入牛角偏执,不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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