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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良家妇男?

    最后一剑落下的时候,蔓生就知道自己输了。

    四周灵力溃散,她收了剑,向对面的人拜了一下。

    对面之人也向她回了一拜。

    这时候一声锣鼓声响起。

    “姜辛微胜。”

    这是蔓生入阙山将近十年来第一次输给姜辛微。

    纵然姜辛微很努力地想让自己淡定下来,但是嘴角依然有压不住的笑意。

    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本该如此,蔓生想。

    只是转身离去时,蔓生感觉到如水的疲惫向她涌来,快要将她淹没。

    她走在晚照的夕阳中,无视那些带有各种同情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只是背挺得直直的,像一把硬要撑直的弓。

    “闻师姐真可惜啊,这次怎么输给了姜师姐。”

    “闻蔓生技不如人罢了,以前赢的怕是靠得运气吧。”

    “没想到,闻师姐这么快就落后于人了,明明当年……”

    修炼之人,耳力比平常人要好得多,这些话蔓生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她没有力气理会了。

    最近她修炼不顺,身上多有伤痛,刚刚在与姜辛微的比试中又用力太过,现在灵脉隐隐作痛,似有灼烧之感。

    她一路走回自己的居所,已经是筋疲力尽。

    蔓生躺在床上,感受着灵力冲撞灵脉的疼痛,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了调理的药。

    这药是吃得不少了,可伤是总不见好。

    吃下一粒药之后,蔓生调理了一下自己的灵脉中的灵气。

    待到舒服些了,蔓生沉沉睡去。

    梦里没有非议,没有伤痛。

    蔓生生来就是无父无母之人。

    她在大田村的野草藤蔓中被一个老头儿捡到。

    那是村里的人有生了女娃不想要的,还有未婚做下错事的,都把孩子扔在这儿,等野兽叼走。

    老头儿孤家寡人,靠着挖草药过了一辈子。

    见惯了这种事,看见那个女娃儿在那里没有动静时,以为已经夭折了,并未心软。

    只是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的女娃娃突然微弱地哭了一声儿,跟个猫儿似的。

    就像不久前刚离开他的老猫,刚来到他身边时,一样的叫声。

    老头的心一下就颤了几分,没忍住回了头,这一下就是六年。

    老头给她取名叫蔓生,意思是野草堆里抱回来的孩子。

    蔓生长到六岁时老头不在了,她在村子里,跟野草一样好歹顽强地活过了一年。

    直到那一天有人来到了这个小村庄,看到了她说,“我看这个小女娃,天赋好得很啊。”

    从此她便跟着那人走了,踏上了修炼的道路,如今已经是十年过去了。

    只是修炼这条路她如今却走的越发窄了。

    这一觉快睡到第二日下午了。

    这是蔓生这些年来少有的没有早起去练剑的日子。

    她看着日光透过窗户,尘埃在其中浮动。

    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这才觉得昨日的情绪今日已经淡了许多。

    她最近的确状态不好,况且姜辛微自己也不差,输给她也没有什么好一直纠结的。

    蔓生揉了揉睡得昏昏沉沉的脑袋。

    看着外面天气不错,难得有了兴致准备出去走走。

    今日是大比最后一日,所有人都在训练场那边看着呢,没人管她,正合她心意。

    稀里糊涂找了些东西吃,吃完了也不想回院子里。

    蔓生不知不觉顺着小道就走远了。

    她看着周围景色陌生。

    阙山是一片山,山脉连绵。

    她不知道走到哪片地方了。

    想着照原路返回,可这才发现小路不知何时已经没了痕迹。

    往哪个方向回都不知道。

    蔓生摸了摸腰上的清仪,心中有些懊恼,她今日走得太远了。

    御剑回又是不能的。

    除了新来的弟子练习之外,平日里弟子是不能随意御剑乱飞的。

    至于这条规矩据的来处,好像是不知哪年,有三位前辈在空中御剑疾行,赶着去上早课,结果同时撞在一起,折了骨头躺了几个月。

    自此阙山的天上一下子少了好些热闹。

    正在原地犹豫往哪里走时,蔓生忽然听见前方有争吵声。

    想着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

    她准备悄悄离开。

    但脚刚抬起。

    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

    “燕惟怿,看上你是给你脸面,还由得你拒绝!”

    蔓生停住了脚步。

    “你过得如此清苦,跟了我总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做出这幅清高模样给谁看,真是不识抬举。”

    随即有剑出鞘的声音。

    蔓生听见动静,默默转了个身。

    同门相欺是违反门规的,闹出什么见血的事就不好了。

    她往声音传来处走去。

    树丛后面。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一个女人用剑尖抵着男人脖子。

    那女子正对着她。

    蔓生凝神看她腰间。

    外门弟子腰带上绣着一朵山茶,内门三朵,宗主四朵,掌门五朵。

    她腰带上一朵。

    这是外门的人。

    那男子能被逼成这样,肯定不是内门的人。

    内门与外门少往来,而且即使有冲突的话,内门弟子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种程度。

    只不过这眼下情形,有些像是强迫……良家妇男?

    “我虽然过得清苦些,可三餐具足,还不至于委身于人讨生活。”

    那男子开口,声音很是沉稳,只是气息稍有些虚弱。

    “这么美的脸,就该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既然这张脸不能在我手中,自然也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方月寒看着眼前人的脸,

    那剑尖不由自主地顺着男人脸的轮廓移动

    神色迷乱了一瞬。

    从她第一次见到这张脸起她就知道这张脸是极合她胃口的。

    让她想要抚摸,拥有,让这张脸在她身下盛开。

    不过转眼又变得有些扭曲。

    长久以来的拒绝,已经把她的耐心磨没了。

    好声好气他不听,即使用强,燕惟怿平时一副虚弱样子,但总有方法让她得不了手。

    她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了。

    剑往旁边猛地一横,竟是就要朝着脸去。

    在那一刻。

    一道灵力突然过来,击中了剑,把剑逼得朝一旁的空气歪。

    带起来一道凌厉的风。

    吹得燕惟怿脸旁的一缕乱发飘起。

    他不动声色,掩了眼中狠厉,停了手中未施完的诀。

    手往袖子里去了去。

    方月寒的手臂被震得麻了一下,她放下胳膊,冷然道:“不知是哪位同门在这里坏我的事?”

    蔓生脚步顿了一下,走了出去,她刚刚看到那个男子的脸马上要被毁。

    没忍住出了手。

    这种欺凌同门的事,她撞见了,总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方月寒看见树丛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阙山的服饰。

    那女子样貌鲜妍,气质不俗。

    挺秀恰如桐木,灵韵却似春草。

    树缝间漏下的日光,竟映得她脸上有一种玉的光彩。

    此刻神色淡淡,就像秋天晨时芦苇叶上的露水一样,略微透着些凉。

    她没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眼熟。

    看到她腰间三朵茶花,略微心惊,暗道糟糕,这里偏僻,今日又是大比,怎么会遇见内门的弟子。

    但是腰已经提前弯下:“原来是内门的师姐。”

    蔓生看见她这样,微微一点头,看方月寒直起身子,又开口:“门规第十六条,严禁欺侮同门,如若私下斗殴,伤害同门,在戒律堂受十六鞭,禁闭一月。”

    方月寒听到蔓生这话,暗自咬牙,嘴里只挤出一句:”师姐误会了,我不过与这位师弟有些小矛盾,想要说清楚罢了,可没动他一根指头,刚刚那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蔓生知道她是狡辩,刚刚她若出手慢些,地上那位师弟肯定是要破相的。

    可她此时又的确没伤到那个师弟一下,就算是闹到戒律堂,也不过是一句口角矛盾了事。

    “要是今后有矛盾,可以去找管事的师兄,再不济可以去戒律堂找堂主评理,只是这位师妹不要再来这种地方开‘玩笑’了,怕是这位师弟受不起。”

    蔓生正了正神色,她也只能帮到这了。

    这个师妹不像是就此收手的样子。

    但外门的事,她也不可能时时都在,只不过尽量多说两句。

    既是提醒这个师弟日后收到欺侮要到哪求助,也是想着能起到一点警告的作用也是好的。

    “是,谨遵师姐教诲。”

    方月寒目光沉沉,见今日事是不成了,心中骂着蔓生坏事,眼睛又暗暗扫了地上人一眼。

    “我刚想起来还有事未做,先走一步。”

    抬腿就是要走。

    往后能教训那个不识相的男人的机会多得是,不在这一时半刻。

    她家世不错,实力在外门也是数得上的,平时在外门横行惯了。

    但时至今日也没受罚,不过是她惯会看人下菜碟。

    只欺负那些无权无势之人罢了,内门的人她还得罪不起。

    但是那个师姐的脸她肯定是见过的,方月寒没忍住停下脚步往身后看了一眼。

    看到那个跟竹子一样端立着的身影时,忽然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那位十五岁横空出世的孤竹君吗。

    方月寒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心中狠狠记下一笔,这人自己都过得艰难,还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而那边蔓生见方月寒走了,想着她也该回去了。

    听见身前动静,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她为之出头的人。

    刚刚这个人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倒是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蔓生难得有了那么一点儿好奇,想知道刚刚那个师妹得不到宁可毁掉的是怎样一副皮囊。

    那个师弟慢悠悠地站起,抚了一下刚刚弄皱的衣服,又拍了拍灰,不见狼狈,很是从容。

    然后转身含笑:“多谢师姐出手相助,我心中很是感激。”

    蔓生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

    刚刚他跌倒的时候,束的发有些歪了,头发有些凌乱。

    不过那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倒是在他脸边勾出一个很妥帖的弧度。

    苍白的略带病色的脸,像宣纸一样。

    墨色的眉,挺立的鼻,润红色的嘴。

    合在一起,像是工笔画里红得有些暗淡的杜鹃。

    有种快要啼血的美。

    蔓生回过神的时候,心中跟着叹息一声,这种美,怎么会不让人觊觎呢。

    刚刚那个师妹竟然舍得毁掉这样一张脸,就像暴力撕毁一张上好的美人图。

    简直是恶行。

    “我不过路过看见,顺手相帮罢了,她做得不对,我自然是要制止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蔓生看到他脸色,猜到他估计身体不好,语气也不由自主放轻了些。

    “那也是师姐心地良善,如果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报答师姐的。”

    燕惟怿语气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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