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天边随泽亚坐回沙发。

    自爸爸妈妈提及“泰瑞莎之家”,就极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念念扭了扭身子,她小跑着用纸杯接了两份温水,她把杯子递给天边和泽亚:“哭哭后,要补充水分。”

    天边和泽亚齐怔。然后他们道谢,接过杯子,喝水,缓缓。

    先前俩人被一波又一波的真相冲击,完全忘记小姑娘的在场。现在他们两个成年人哭过一番,还被小朋友照顾了,多少有些尴尬……

    他俩能相认,还是念念的功劳。天边和泽亚很是感激念念,虽然念念自述来历匪夷所思,但他俩对念念的话又信上几分了。

    徐家之事,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弄清。但泽亚不准备就在今日和天边继续深入讨论。天边需要时间。

    念念则拉着天边和泽亚的手,她开始撒娇:她需要美食,她想吃甜甜的冰淇淋。

    两个成年人内疚地意识到:小姑娘也被折腾一下午了……

    念念想要爸爸妈妈陪着,一家三口一起吃美食。天边一看时间:五点过几分,下班了!她今日真没多余精力去好好练曲了。她要给晓刚拨电话打个招呼——天边还奇怪呢,钟总监离开办公室时还提醒她要回去练习但过了这么久对方竟然没打电话催她更没冲来总经理办公室骂人?幸好钟晓刚没来骂人,要正好撞上她和泽亚相认,那场面指不定多混乱呢……

    而晓刚那边,他本就因忘记了曼青生日有愧,这次又担心曼青的安危,曼青虽然和晓刚闹情绪,但她并不是真要和他彻底分手啊。曼青因着晓刚主动寻她,特别开心,她娇娇俏俏耍着性子希望晓刚为她下午的音乐节目 “把关”。晓刚索性给制作中心去了电话:易天边一从总经理办公室回制作中心,Peggy就回电他。那易天边还没回制作中心的这段时间,他正好留在录制室。曼青温柔地吻了一下晓刚面颊,轻声对他说“谢谢”,晓刚想:曼青毕竟是他一手成就的天后啊……Peggy一直没回电,晓刚沉浸音乐节目的录制,节目团队收工的时候将近五点。曼青约晓刚共进晚餐,她还想同晓刚饮一杯她最爱的红酒。晓刚想到了曼青生日当天被砸掉的酒瓶。虽然抱着臂弯,略微低着头,但晓刚没直接拒绝曼青。这时天边的电话拨到晓刚这,天边表示:她要去吃饭!晓刚冷声提了一遍“歌手的饮食禁忌”,就准了。他扬颌示意曼青随他走,他们去取跑车。然后天边的电话又来了,天边表示:今晚她住酒店。晓刚当即发飙,晓刚的话还没训够,天边来了句:我不可能让小姑娘独自住酒店。你是想我把下午因为曼青姐被挟持的那个小姑娘带回你的住处么?晓刚被天边加在小姑娘之前的一串定语给震住了。他暴躁地掐掉电话,曼青便捏捏人指节,哄钟总监她也是很熟悉的了。

    还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天边则得意地冲那对“父女”扬扬手机。泽亚顺着她:小瓶盖真厉害。念念撇撇嘴:感觉爸爸夸妈妈,可比夸她的时候多多了。泽亚注意到念念有小情绪了,他摸摸小姑娘的头,请她决定晚上的主食。念念表示:卤肉饭!天边闻言眼睛一亮,点头点头。

    “好啊。”泽亚微微一笑,他牵起小姑娘的手,“爸爸就带你和妈妈去吃卤肉饭。”

    他们吃过晚饭,天边和念念一人手里一个甜筒。念念舔一口自己的草莓冰淇凌然后又凑过去啃一口天边的香草球。天边不甘示弱,遂啃一口念念的甜筒脆皮。于是念念把草莓冰淇淋怼到天边唇畔,非要天边多吃两口。而泽亚帮天边和念念拎着东西。他开车送天边和念念去SET附近的酒店入住。

    泽亚帮念念调出了动画片,念念抱着新买的毛绒狗狗玩偶,开心地看起视频。

    然后泽亚到酒店的走廊,与天边道别。

    他轻声对天边表示,他需要几根天边的头发。

    “噢,那你扯吧。”天边没反应过来泽亚要头发的用处,她只是下意识就应了他的需求。

    泽亚轻笑起来。他凑近天边,然后几根原属于天边的青丝便缠在了他左手无名指节。

    天边屏息一刹。她撞入泽亚一双温温柔柔似海水漾星的眸子,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发高烧了……

    “天边。”

    “……啊?”

    “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次日,清晨7:00。酒店,闹钟响,天边醒来。

    天边醒来,乍望见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盏,她还懵了下:她这是在哪呢?不是海豚湾的房间,也不是钟晓刚住处的卧室。

    念念欢快的一声“妈妈”让天边彻底清醒,天边翻身而起,盘腿而坐,而念念坐于欧风圆桌旁的吊篮式藤椅。念念已经换上昨天买的新衣服,她拿着把梳子正给自己扎辫子。天边不好意思地搓了把脸,她问念念怎么没叫她。念念甜甜一笑,表示:她平日要上学的嘛,所以她六点半左右就自然醒了。但念念想让妈妈多睡一会,就没有叫妈妈。

    天边觉得自己的心口暖呼呼的。她觉得昨日由她带念念住在酒店的决定,再好不过了。

    昨日她给钟晓刚去电话表示:她不搭他车子回住处了,她要直接去吃晚饭。挂了这通电话,念念仰着小脸蛋,小心翼翼问她:妈妈现在不和爸爸住一处么?天边当即哽住。泽亚立即解围,他表示:妈妈现在还没嫁给爸爸,爸爸不好意思请妈妈和爸爸住在一处。念念垂首沉思,而天边有点窒息,泽亚似有所感,歉意地望向天边,天边连忙小幅度摆手让他别多想。天呐,他俩昨夜才因住处一事起过争执……但天边也没做错什么啊,她是自由人,她当然可以自主选择住处,她和钟晓刚又不会有什么!!虽然钟晓刚和曼青有什么,而曼青又因住处问题和钟晓刚吵架了。欸,她就是一时没能反抗钟晓刚并且觉得“时间紧迫,随时音乐训练”也挺有道理的,就跟着他入住了呗,眼下仔细想想,好像真没必要啊,她宁愿在SET加训……念念的提问打断天边持续飘远的思绪:那念念今晚住哪?天边泽亚双双一愣,然后对视。念念可怜兮兮地来回望他俩。泽亚轻吐一口气,又要开口。天边赶紧止住他,开玩笑,什么都丢给泽亚处理么?泽亚要怎么处理?带念念回徐宅是不予考虑的!天边决断:她带念念住一晚,泽亚负责找酒店吧!泽亚含笑听令。

    昨日泽亚与她俩告别后,天边得独自面对念念了。起初天边还有点不自在,但念念拉着她一块看动画,然后和她聊喜欢的角色,然后她们聊到了海豚,念念开始背诵海豚湾的传说……天边开始好奇念念口中的那个“妈妈”。十四年后的易天边竟然会是很厉害的歌手?!天边失神:她的梦想,会成真?可是,她的梦想是如何成真的呢?她知晓的,真是属于她的未来吗?……念念唤回了天边的思绪:念念有点犯困,想洗个澡上床睡觉了。天边就去帮念念放了大半浴缸的温水,然后她把花洒搁在浴缸一侧的小平台上,花洒旁边是沐浴露、洗发水。干净的睡裙和干毛巾则安置于远离浴缸的一个矮凳。念念表示自己会洗澡,有需要会大声喊天边的。天边退出浴室,她靠着门,想,有浴缸确实很方便。浴缸这个条件是泽亚特意向酒店前台强调的。他总是那么周到……天边其实有点想问念念,“未来”的泽亚与她……她又觉得不应该问那么多关于“未来”的事了。

    念念洗完澡,天边便进浴室用花洒冲了一把,她出来的时候,念念倒在床上半睁着眼皮,小姑娘明明很困,但还没睡着。念念是在等她。天边掀被上床,关灯,但她真的蛮担心她此夜难眠:一来、她认床,前一夜她在钟晓刚住处的卧室就没能睡好。二来、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一张床啊。可是小姑娘搂住了天边的腰,香香软软小小一只缩在她怀里,小姑娘亲了亲她的脸蛋,说:晚安,妈妈。天边没忍住,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晚安,念念。然后天边闭上双眼。小姑娘呼吸浅浅的,天边也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梦,好眠至天亮。

    “念念自己扎好了右边的辫子。左边这条辫子,要妈妈来扎。”念念跳下吊篮藤椅,她凑到天边跟前撒娇。

    “好啊。”天边觉得昨日由她带念念住在酒店的决定,真的再好不过了。

    7:50,天边收到了泽亚的短信,泽亚表示:他停好了车子,人在一楼大厅,待会就进电梯。

    天边赶紧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角。念念瞧见了,心里偷乐。门铃响的时候,天边去拉门,念念像条小尾巴似的缀在天边身后。泽亚瞧见她俩,镜片后的一双眸子便浮了笑意:“早安。”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下楼用餐。西式和中式的早点,尽供挑选。天边单手撑脸,她啜着豆浆,看对面一大一小左手持刀认真地划分厚蛋培根吐司。

    吃完,他们便去取车。前一夜泽亚答应天边次日上午九点前把天边送到SET。泽亚先拉开了后座的门,他探身去取东西。念念好奇。很快地,泽亚将一捧满天星递给念念。念念欢呼,白色的花衬着念念的小脸蛋,非常可爱。然后泽亚又探向后座,他起身,身形朗然时回望天边,他将一束精致的合掌可握的淡紫鲜花递向天边。

    ——他来接她们的路上,突然,他就很想为她们带束花。纯洁又有活力的满天星很搭念念。送什么花给天边呢……他没忍住,他忍不住。

    天边接下了鲜花,她将还带着晶莹水珠的淡紫凑近鼻翼轻嗅了下,但她什么都没和泽亚说,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啦,她的面颊浮了淡淡粉云。

    泽亚笑起来。

    而一旁的念念表示:噢,桔梗花呀,爸爸最喜欢送妈妈这种花了,一点新意也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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