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办

    村头,人头攒动,来买布料的小娘子、大娘、婆子络绎不绝,可那怯生生小娘子与她相公带来的布料实在太多了,卖了一天了也没卖完,且下个村庄很远,天都要快黑了,那相公便想组个院子落脚,那些个小娘子、大娘、婆子便十分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自家空的屋子,没法,这相公也太俊俏了,能多看一时是一时。

    后来那相公没去租他们的院子,寻了里正,正好在村东边有一户空着待租赁的房子,他们便办了手续,住了进去。

    晚上,孙大爷溜达回来,看到自个儿屋旁没人住的屋搬来一户人家,那布料是一捆一捆往里头搬,不少小娘子进进出出的,还有个水灵灵的小娘子站门口接待,奇道:“隔壁老余家不去考秀才,倒做起卖布生意来了?”

    孙大娘没好气道:“什么老余家,今早村头来了个卖布的,卖不完便在咱旁租了个院子住下。”

    那这样一来,他们这一片可就显眼了,他小声对孙大娘道:“后院那个,你可得注意点。”

    孙大娘阴阳怪气道:“你不去溜达比什么都强,可别到时候被那小娘子勾了魂。”那怯生生的小娘子可水灵着呢,她可得提防点。

    孙大爷反驳道:“我要是不去溜达,人家就该起疑咱家了。”

    孙大娘冷笑道:“你还知道咱有任务在身呢…”他俩就任务讨论了一晚不提。

    忙忙碌碌了一天,等大伙都走了,关上门,怯生生的小娘子,就是安生毫无形象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累瘫了!”

    周安瑾倒了杯茶,递给安生,道:“来,茶?”

    安生接过茶,问道:“大家都在搬东西,你哪来的时间煮茶?”

    周安瑾道:“有几个热心的媳妇子帮忙起炉子烧的。”

    安生看着他那貌若潘安的脸,调侃道:“呦,脸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别以为她没瞧见不少个小娘子、大娘、婆子偷偷瞧了他好几眼,那些村里的汉子眼里火都要喷出来了。

    周安瑾不理会安生油里油气的模样,话说回来,这次除了想要解救关键证人以外,还有就是试试安生是不是就是安十五,便道:“晚上,娘子还是先做饭吧?”

    没想到安生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再走到他前面,拿手背摸了摸他额头,道:“烧迷糊了?”

    周安瑾无语地看着她,安生突然间大力抖了抖,装作害怕道:“周大人,你正常点!”

    周安瑾道:“做戏不做真一点,怎么能骗过旁人呢!”

    安生乐道:“大人,这里没有旁人,不需要做戏。”

    “那晚饭?”

    “周大人要请人帮忙,是不是该周大人来做呢?”安生笑了,叉着腰气鼓鼓的。

    好吧,他来做,安生不是安十五的可能性+1。

    要知道梦中的安十五可是会在他外出帮工不在时,偷偷给他做饭的呢!

    一阵忙活,安生看到了三菜一汤,给周安瑾竖了个大拇指,道:“咱今天来可没带菜,不是又是小媳妇们送的吧?”

    周安瑾没说话。

    安生眼神轱辘转,道:“周大人不愧是……”话还未完,被周安瑾夹过来的菜堵住,他还解释了下:“用的是你的筷子。”

    不是安十五的可能性再+1,安十五可不会这么气他调侃他。

    安生尝了尝饭菜的味道,意外发现不错,道:“真看不出来周大人居然会做饭。”

    周安瑾道:“之前在书院读书,书院管得严,便学会了做些简单的饭食。”

    安生意外地看他一眼,周大人看上去就是正经官宦子弟,在“君子远庖厨”的环境里,居然愿意自己躬下身做吃食,要知道一般官宦子弟听到书院这个规定,要么就闹着换书院,要么就连合小厮暗度陈仓送吃食了。

    吃过晚膳,周安瑾和安生开始交流起今日所见所闻,安生道:“我去每户家里请人出来买布料,但就是孙大娘请不出来,而且,这人看上去挺谨慎的,路上,我问了与我一起走的大娘,那大娘也说,孙大娘是轻易不离开院子,倒是孙大爷常出去溜达,和村里老头、小伙子唠嗑。”

    说到这,安生向周安瑾看去,这与周安瑾告诉她的不符呀,就是这大爷隔三岔五出去,大娘哪有机会对大爷好呀。

    周安瑾读懂了安生的眼神,“咳咳”两声,道:“我的人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消息,也有可能是大娘对大爷挺好,但大爷不吃这一套。”

    安生怀疑地看着他。

    周安瑾道:“今儿个在外头卖布的时候,我看见孙家大爷和那村头寡妇在那眉来眼去的。”

    安生姑且相信,又道:“那你怎么想怎么离间他们,可有对策?”

    周安瑾嘀嘀咕咕在哪筹划了一堆,安生听完,无语指了指自己,道:“周兄,您看我是个下厨的料吗?总不能一来就把厨房给炸了吧。。”

    周安瑾服气了,这真的是安十五吗?李仪仪果然是骗他的吧。

    他只好道:“行,那我来做!”

    次日一早,孙大爷又出去溜达钓鱼去了,孙大娘看着有些恼火,不知道这钓鱼有什么好钓的,有这闲心陪陪她不好吗!

    这时,门又“哐哐哐”被敲响了,孙大娘没好气问道:“谁啊!”

    以前旁人看见她的臭脸,都不想来她这自讨没趣,这两天门怎么敲这么勤!

    门打开,是昨天那个怯生生的小娘子,孙大娘用行家功夫扫视了她一眼,发现这小娘子除了脸勉强能看外,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她凶道:“不是说了不买布吗?今天怎么还来,怎么,还强买强卖吗!”便佯装推她一把,趁机摸了把她的骨骼,发现毫无功夫,是个普通人了,她便放松了些许警惕。

    怯生生小娘子,也就是安生,后退了几个趔趄后站定,看了看右手上的托盘,小声庆幸道:“还好糕点没掉。”随后委屈地看着大娘道:“大娘,您误会了,我这阵子租了您旁边的院子,想送你些布、糕点,跟您交个好。”

    孙大娘警惕道:“昨儿听说你们只租一晚吗?怎么现在要长处?我们这富贵人家不多,买不了你们这么多布,还是去其他村卖布才好。”

    听到这,安生悲从心来,抹泪道:“大娘,您不知道啊,前儿个,我家相公给布庄打工,打了半年了,结果一文工钱都没见着,我们夫妻去堵那老板的门,你猜怎么着,那老板甚是蛮横,道布庄生意不好,要银子没有,要布料多得是!”

    “谁要布料啊,又不能换吃又不能换喝的,我们夫妻俩去闹了几回,没什么用,只能拿回好些个布料,沿途慢慢叫卖,换些银钱,可是到这儿,我们算了下,去镇里挺近的,但是镇里花销实在是太大了,无奈,我们夫妇两个只能现在这住下来。还是里正人好,找了个空着的院子,虽说离村头远了些,偏了些,但好歹有个落脚之处,我们夫妻两个也就安心了。这不,我家相公一大早去镇上叫卖了。”

    眼见安生哭得如此伤心,孙大娘信了,松了些警惕,但仍不放心问:“那你怎么不一起去?有女子在,叫卖不是容易些么!”

    说到这,安生就变得有些羞答答的,看的孙大娘牙疼,她道:“我家相公说,怜恤我这几日与他赶路叫卖辛苦了,让我在家好好歇着,和大娘好好认识认识,毕竟咱现在是邻居了,他一汉子没啥要紧的,就赶到镇上卖布了。”谁知道他一大早去做啥了,反正一大早消失不见了就是了。

    接着,安生献宝似的把糕点捧到孙大娘前面,道:“大娘,这糕点是我的绝活,在我们那十里八乡都说好吃的,今早做了,刚出炉的,带来给大娘尝尝。”

    哪知孙大娘并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看着糕点。

    安生会意,把布放在一旁,拿过个糕点尝得津津有味,道:“大娘,真的不难吃,您可以拿去尝尝。”真没想到,周安瑾糕点做得不赖,可以趁这段时间多敲诈他几次。

    见安生毫无顾忌吃了,孙大娘才面无表情接过糕点,道:“谢了。”便要关门,安生赶紧把布也塞进去,道:“大娘,您的布您的布!”

    晚上,孙大爷钓鱼溜达回来,看到清汤寡水的晚膳,又一阵胃疼,忽然瞧见桌旁的糕点,拿起来尝了尝,手艺是真不错,好吃!他稀奇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买糕点?”老妻的手艺他还不知道,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做的。

    孙大娘见他偿上了,赶紧上去打掉糕点,没好气道:“呦?这糕点看着这么好吃啊,不问有毒没毒就吃上了?”

    孙大爷恼道:“你打掉我糕点干啥,你买的,还能有什么毒不成!”

    听到这话,孙大娘心里舒服了些,嘴上仍硬道:“隔壁娇滴滴的小娘子做的,自然是好吃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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