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

    摩挲在她嘴唇下的拇指顿住了,顾翊眼神暗了暗,嗓音低哑:“那我帮你编得更完整一点。”

    什么叫编得更完整一点?那天她扯住他的领带,悬停在半空,问他是不是吃季净的醋。

    段棠梨意识到他要怎么编的时候,已经晚了,嘴唇上骤来的热度压着她,迫使她张开齿关,任他深入其中。

    舞台外面人声鼎沸,一个个讨论君斯坦大酒店九百九十八元一位的下午茶如何美味,大快朵颐杯盘狼藉。所以舞台背后这一点细微的水声,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吻她,是上一秒钟的兴起而至,也是忍耐了一周的蓄谋已久。是一霎的爆发力,是积蓄的忍耐力,交织着涌向她的口腔,水声与气声迷离。

    其实没有借口拥吻的,谁都没有看到他们在这舞台背后,不需要用热吻表演深情。可他没找借口,她也没向他讨借口。

    说不清是从哪一次开始,他们接吻变成一件随性的事,不再讲究时间地点,不需要冠冕堂皇的仪式。只要情起而至,只是情起而至。

    密不透风的吻里,段棠梨还在想那天的后续。关于他有没有吃醋那个问题,大概多少是有点的,不然为什么这么气势汹汹?吻得她喘不过气。

    为那么一个不相干的年轻男孩,他都要生气,讲不讲道理的?这么一想,段棠梨也有点生气了,不管不顾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骤然一点疼,惹得顾翊按在她后腰上的大掌青筋微凸,继而是加倍报复,白色T恤轻薄不堪揉皱,贴住她的曲线起起伏伏。

    后来段棠梨受不了,磕磕绊绊说:“别……哪有你这样编的?这种情节在内地上映不了。”

    顾翊这才放了她,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嗓音低醇带笑:“你要是跟别人演这种情节,这片子首先在顾氏影业内部就给毙了。”

    段棠梨被他吻得眼尾绯红,雾眼朦胧,嘴上却不让:“你别蒙我,我知道顾氏影业旗下有些导演很前卫的,比如李焘导演之前想拍一部以情与欲为主题的文艺片,赵总也批了,说是片子好最重要,大不了到海外去发行。”

    “那是赵祺,你现在碰到的是我,”顾翊按在她后腰的手掌微微施力,让她更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你如果要拍,我一定会毙掉。”

    他有很多尊重她的时刻,但不包括这一分钟。他在清晰告诉她,他就是接受不了她跟别人拍这种情节。

    段棠梨被他按得腰肢发软,手里捏着的那条领带早已揉得皱巴巴,是祸根,也是救命稻草,承载着她顷刻又覆灭她。

    她抬着湿漉漉的眼眸,气息缭乱:“你又穿了这套西装。”

    是《刺鸟》庆功宴上穿过的,也是他第一次来《再生花》剧组探班穿过的,她都记得。

    “故意的,”顾翊勾了勾唇,说道,“怕你看不见我。”

    段棠梨扯了扯他的领带,失笑一声:“怎么会?你一来,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顾翊垂眸,目光紧紧锁住她:“那你看到我了吗?”

    心脏忽地一紧,比攥着领带的手指更紧,段棠梨呼吸漏了一拍。

    “看到了,第一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细小,十足诚实。

    本来已经结束的一吻,又被她这句话猛然续接起来,像一段起伏的剧情,扣人心弦。

    其实顾翊是不嫌多的,毕竟忍了一周,要是按一天一天跟她算账,能算到外边剧组人员都起疑心,打着手电筒满世界去寻人。

    但是这冲击过于强烈,要不是有他的手扶住腰,段棠梨几乎要站不住。在君斯坦大酒店闭关修行一周的清规戒律,全都被他在这一霎打破。

    什么导演身份,演员身份,通通随理智剥落。她现在是段棠梨,是顾太太,身体里的自我被他尽数唤起。

    “怎么办?把你的妆弄花了。”半晌之后,顾翊放开她的唇,抱着她不咸不淡地说。

    听不出一点诚意,也没个解决方法。而且这未免问得太晚,显得是明知故犯。

    段棠梨只是瞪他,舌根发着麻,软得说不出话。

    顾翊浅浅勾唇,嗓音餍足又讨好:“好了,是我的错,绝不再犯了。现在能自己站稳吗?”

    他松开掌心,段棠梨试图直起腰,才自己站了一秒,脚底又麻又软,手指下意识就抓住他的领带。

    她摇摇头:“不能这样出去。”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在角落里偷偷做了什么,成何体统。

    顾翊乐意当她的倚靠,轻笑一下:“多简单,让他们看不到就好了。”

    他给周戬打电话,言简意赅:“等到剧组吃得差不多了,就把宴会厅的灯关掉,只留舞台背后的一盏。”

    段棠梨:……

    说他恣意任性吧,他又还挺贴心的,给大家留足了享受下午茶的时间。

    不一会儿,外边的灯果然全暗了,剧组人员都在嘀咕是怎么回事,而周戬有条不紊地疏散:“可能是电路故障了,请大家先离开宴会厅吧,已经通知酒店方来检修。”

    大家都不疑有他,纷纷有序退离宴会厅,直到偌大空间空旷安静下来。

    谁也没注意到,舞台背后有一盏小灯还亮着,照亮两个相偎的身影和一地凌乱的电线,一出藏于人后的独幕戏。

    段棠梨忍不住笑出了一声。从顾翊进入这道门开始,整件事都好荒唐离奇,剩下的这盏灯是唯一合理性。

    他知道她怕黑。

    顾翊低头向怀里,温声问:“笑什么?”

    “笑你荒谬。”她大胆又直白。

    顾翊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附耳低笑:“是谁让我这么荒谬?”

    段棠梨不肯说,从他怀里挣脱,拖着还有点发麻的脚慢慢走出舞台背面。

    外边暗了一大片,她只借着一盏孤灯模模糊糊看见,铺盖香槟色绸缎桌布的圆桌上剩了一堆餐盘,人去楼空。摄影机围绕着舞台立了一圈,阒黑的镜头默默注视他们。

    段棠梨嘀咕一句:“这么一弄,今天怕是拍不成了。”

    顾翊轻笑:“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拍?”

    “放过自己和大家吧,松弛一天,状态会更好。”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段棠梨可能无感,但是从顾翊口中说出,她就很信。

    毕竟他是执掌万亿资产的顾氏总裁,管理星罗棋布的公司和项目也能游刃有余,他的工作方法论被多少人奉为圭臬。

    段棠梨拿出手机,一边低头在屏幕上调出通讯录,一边说:“总要跟李源先说一声……”

    “不用,”顾翊缓缓启声,漫不经心又未雨绸缪,“周戬已经跟他说过了。”

    段棠梨怔了怔:“你什么时候吩咐他了?”

    大概是觉得她这问题可爱,顾翊单手抄在西装裤袋里,轻笑一声:“这点眼力都没有,他就不要在总裁办做了。”

    段棠梨瞥他一眼:“原来你早有这个心思。”

    “顾太太,你真当我是来慰劳剧组的?”顾翊好笑地看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走吧,这里太黑。”

    段棠梨低头看看自己:“我得去换衣服呢。”

    虽然是可以走出门的着装,但毕竟是戏服,万一弄脏弄坏了,明天的拍摄进度就被耽误了,她心里始终惦记着工作上的事。

    顾翊脚步没停,仍旧牵着她:“化妆间没灯,回你的房间换去吧。”

    段棠梨略一思忖,倒也是。他送了一整个衣帽间过来,这会儿正好物尽其用。

    顾翊带她走VIP专梯,私密性更好,中间楼层不停歇,一路直到九十九层云端。

    电梯门合拢,镜面照映出两人身影。一个西装革履斯文矜贵,一个白T牛仔裤纯净天真,但是站在一起有一种违和感。

    “这感觉好像……”段棠梨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

    顾翊垂眸看她,勾了勾唇:“诱拐纯情少女?”

    段棠梨瞪他一眼:“什么烂比喻。”

    出了电梯,她用指纹刷开房门,刚进门落了锁后,忽然毫无预兆地双脚悬空。

    “顾翊!”段棠梨被他拦腰抱住,惊呼一声。

    顾翊抱起她抵在玄关的墙上,动作太急,她的白色T恤向上滑了一截,露出一段白皙纤腰。他用手掌护住她的后背,没有磕碰到墙壁,修长指骨陷进那一段不设防的腰间软肉里。

    “确实不算诱拐,是开门揖盗。”他探进她的眼底,意味深长。

    他还在开电梯里那个玩笑。可在舞台后面领教过他的兴致之后,段棠梨手指发软,无力地抵在他胸前:“别折腾我了。”

    顾翊没松手,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夹杂危险意味:“顾太太,是你先骗我的。”

    以为他还在记她跟季净那场对手戏的仇,段棠梨垂下睫羽,语气有点无奈:“你自己都编排出完整的戏份了,还记仇呢?”

    “不是指那件事,看来你忘得很干净。”顾翊否定得干脆,掐在她腰间的大掌深陷进去。

    他把她托举到彼此视线齐平的高度,黑眸半眯起来,薄唇一字一顿:“你骗我说,有一点想我。”

    “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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