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镶嵌的很紧，胖子一个人在哪儿搞了半天都没能让它挪动一点，无法几个小伙子又只能一起上，这才将石板推开。可石板下却不是他们想的通道，而是一层青砖——难道入口不在这？

    张起灵蹲在青砖前用手指夹将其中一块拔出来，他的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相当轻松，但旁边的叶成几个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缺口制造出来了，张起灵便退到一边去，其他人拿着镐开始往下挖，好在这底下没有铁浆封层挖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力，挖到最后他们数了下这底下竟有七层青砖，而青砖下放置的是一块黑色石头雕刻的双头乌龟，龟壳上的花纹是一张女人的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诡异。

    吴邪他们跳下去搬石龟，赵虞留在上面以防万一，陈皮阿四也留下了——他是因为年纪大。奇怪的是他们所有人下到坑洞里之后，胖子背的工兵铲竟被石龟吸过去贴上，扯下来也没用最后还是被粘在上面。围着石龟试了几次他们才发现这石头竟然是一块磁石。

    几个小伙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华和尚便上到地面和陈皮阿四说底下的情况，这老爷子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愣是下到石龟边检查后才怒了。

    “龟孙子的，我们被骗了，这陪葬陵是个陷阱！”

    回到地面后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任谁忙活半天发现自己白忙了都会不高兴。这里又是雪山深处，他们带的食物不足以再绕回三圣山去找真正的天宫，整个后殿都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现在怎么办？吴邪呆望着天花板想，三叔的计划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目的地变得不明，几个人都有些火大，吴邪甚至和胖子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张起灵去调解，说所有人都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才会变得焦躁。

    赵虞有些困干脆站起来活动身子，她缓缓对其他人说：“既然都到了这里，回去也不现实不如静下心来找路……但是在这之前，底下那块磁石必须先处理掉。”

    她说的话确有道理，就算要在这假陪葬陵里找到去真天宫的路也要先把磁石的磁性消掉，不然无论他们走出去多远最后都会绕回到这里来。

    说干就干，大家也不再争论下到坑洞里去火烧磁石。

    “唉，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屁大点事都能吵一架。”赵虞看着底下烧磁石的几个小伙子摇摇头道。

    张起灵侧头看一眼她没说话。

    确定磁石磁性已消后他们又回到地面，还没等大家抬脚往大殿走，赵虞的耳朵就听见坑洞有细碎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很奇怪，她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往坑里一看——黑色磁石上有裂缝出现，极可能是因为刚才火烧导致的。

    发现赵虞脸色变化的张起灵自然也意识到可能有什么情况出现，他也走到赵虞旁边往底下看。

    其他人觉得这两人举动奇怪就都凑过来，此时刚好有道黑烟从磁石里窜出来瞬间升到他们头顶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向对奇怪的东西就敏感的赵虞连退几步，对其他人喊：“别出声！赶紧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虞会如此着急，但在吴邪看来能让她这样一个人都着急的绝对是大事，于是想也不想就拔腿往大殿跑。有一个人行动其他人也自然会跟上，顿时一整个队伍的人都往手忙脚乱地逃命，根本没人去管磁石里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在往外逃，没人注意到张起灵和赵虞根本没动。

    “是虫香玉。”张起灵听着黑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对赵虞说。

    赵虞手里的电筒早灭了，她当然知道有虫向着这里爬来，而且数量不少。要不是张起灵在黑暗里拉了她一下让她别动，这会儿她早冲出去了——没办法，讨厌虫子这点赵虞是改不了的。

    等前面的光全部消失后，张起灵伸手去摸包里的匕首，赵虞拦住他道：“别慌，你把羽毛给我。”张起灵便又将脖子上挂着的盒子拿出来将里面放着的红色羽毛递给赵虞。

    比起血液短暂的效应，当然是带有赵虞本体气息的东西更好用，可惜她已经不能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只能靠这仅存的羽毛了。

    拿起羽毛，赵虞隔开手心将血滴在羽毛上，霎那一道红光亮起直冲他们头顶的黑暗，将周围照亮。墙上爬着很多蚰蜒，密密麻麻的叫人看了十分不舒服，在红光刚亮起时赵虞和张起灵周围还有慢慢爬来的蚰蜒，但就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它们全部退散回去，黑暗中零零碎碎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红光渐渐变弱，蚰蜒却不再出现。

    “好了，这下舒服了。”赵虞把羽毛塞回盒子里挂到张起灵脖子上，“起码能撑上两三个小时，足够我们离开这个虫穴了。”羽毛在盒子里还发着微光。

    张起灵并不怀疑赵虞说的话，只是拿出绷带将她割破的手心缠上。

    “我们往哪里走？”赵虞不知道为什么张起灵要脱离队伍，或许是人太多了麻烦，或许是他想从别的路去青铜门。她觉得张起灵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但又不确定他到底恢复了多少。

    往后殿的前方的青铜鹤台指去，张起灵轻声道：“走那边。”

    随着张起灵走到青铜鹤台边，又转向后殿靠它最近的一个角落，赵虞也看不到张起灵在做什么就见那边被他掏出来——或者说用机关开启——一个半人高的洞。

    洞里黝黑弯弯曲曲黝黑不见尽头，但墙壁上有明显被开凿过的痕迹，不难看出这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通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但有可能是汪藏海。毕竟这整个假陵都是他设计的，为了保证自己能活下去，他在修建的过程中给自己留下一条通道也不奇怪。

    弯着腰钻进进洞后赵虞便只能跟着张起灵往前走，她只能确定张起灵的方向应当是正确的，不然她不会感受到空气流动。这条通道开凿得很是粗糙，周围还有些凸起的石头，把人挂得生疼。宽度也不足，有时候还得侧着身子才过得去，想来那汪藏海定不敢吃太多东西，万一长胖了不就没法从这里走了？

    也不知道在里面到底走了多少时间、转了几个弯，或许有五六个小时吧？因为赵虞能感觉到羽毛的光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中途他们在里面休息过一会儿，还从一个洞钻出来进另外一个洞——赵虞也不明白张起灵怎么记得住路，这里面那么黑，他都没犹豫过——直到赵虞感觉到有风吹进来，又走了一截她瞧见张起灵身子一闪钻了出去，接着便伸手将她从这矮小狭窄的洞里拉出去。

    “唉再在里面走一会儿我腰都要断了。”赵虞钻出洞口后抱怨道，她的背僵硬无比，腿也有些麻。“受伤了？”张起灵知道里面的路难走，毕竟是一条逃命的路，自然不会像甬道那样平坦。

    “没有，就是饿了，吃点东西吧。”赵虞回答。在洞里太窄了她没法伸手去掏包里的干粮，这会儿出来了就可以吃点东西填下肚子。

    休息一下也不耽误事，两人便就地坐下。

    嚼着干粮赵虞才有时间打量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先前才出来的时候她都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上面是无数蚰蜒组成的“天空”，底下是灰色玄武岩包裹的盆地，这是一个火山口，他们在盆地比较接近底部的位置，就在他们左前方的黑暗里隐约能见到建筑的影子，想必那边才是真正的天宫。

    但听着头顶上那些爬动的蚰蜒……

    赵虞直接从张起灵脖子上抢过来羽毛扯开手上的绷带就往上面滴血，张起灵被她这么一拉差点没坐稳，只能无奈的等她弄完重新给她包扎。

    在第一次送张起灵去青铜门后那年，赵虞曾一个人在长白山里乱逛过很久，只是后来走到一处被蚰蜒包围完的地方才没继续前进，那时她也感受到过火山的温度，可惜她实在厌恶虫子得紧，就算有能力驱逐它们也实在不想踏进一步。现在看来当年她就该一把火将那些蚰蜒都烧了，免得这次进来一路上都被迫忍受虫子包围。

    “走吧。”吃得差不多，张起灵起身开始准备下盆地。

    通往陵墓的神道宽敞平坦，两边排列着一些石佣，他们径直走到门殿前，底下的祭坛也好、倒塌的树木也好，张起灵和赵虞都没有去检查，毕竟目的不在此，没必要浪费时间。

    门殿里面亦如外面一样残破，虽然摆放着马车，但也氧化得差不多了。头顶的黑暗里有和外头的森林一样有翅膀煽动的声音，赵虞怀疑是人面鸟，但这会儿它们也不敢下来。他们两个直接离开门殿继续往前。

    门殿后门外连接的是汉白玉石桥，再往前就又是未知的地方。

    张起灵拿着手电在周围找了一圈，走到桥边又往下看，往桥下的护城河爬下去。赵虞不知道为什么非得下到底下去，只能跟上。

    “搞这么多人俑是要干什么？真是恶心。”

    护城河河底遍布的不是石头或是水流，而是一排接一排密密麻麻的青铜俑一直往前面延伸出去不知有多少，这些青铜俑有人也有车马，与其说这是个河道倒不如说是陪葬坑。

    张起灵没搭话，他站在其中一具青铜俑前看着什么，很快他从青铜俑表面的痕迹判断出应该前行的方向。见赵虞还在瞅地上碎掉的青铜拉着她就顺着河道往前走。

    “哎呀，你说你这么拼又是何必呢……多休息一会儿不好吗？”赵虞假意埋怨张起灵，脚下却没停过一直在走。

    不多时青铜俑的队伍就到了终点，河道也到了尽头，在这尽头的河壁上有一个内里漆黑的洞口。

    不用张起灵说赵虞也知道接下来又要钻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