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想张起灵为什么这么说，赵虞一边努力稳住自己不要被拖走，一边低头解腰上的绳子。这时张起灵脚下的雪也突然塌陷，人一下就掉下去，赵虞顾不得解腰上的绳子，连忙去拉他，但张起灵掉落得太突然，离他很近的也吴邪毫无防备地被扯了下去，任赵虞力气再大也拉不住这么几个成年男性，当然也被拖进雪地里。

    一瞬间赵虞就被雪覆盖了身子，在被扯着往下掉的同时，赵虞一直没放弃解开腰间绳子，但想要在快速移动的同时做另外一件事还要顾及不断遮挡眼睛的积雪，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在雪里滚了不知多久后赵虞抓住块石头试图阻止一群人下落的势头，好在他们运气不错，腰上的绳子也刚好挂在了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这才避免了赵虞一个人撑住一群人的局面出现。

    见所有人都稳住身子没再继续下落，赵虞才转过身子靠着石头休息。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往底下看去，张起灵和潘子在下面，离地面很近。底部的地面上散落着跟着他们一起掉落下来的碎石和雪团，还有一条巨大的、黑色的玩意盘在下面，隐约能看见有爪子，像是什么生物，不知是不是在冬眠。赵虞又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才确定那不是个活物，应该是个石头做的假东西。

    眼见着潘子要解开绳子下到地面去检查，除了赵虞都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叶成总认为那是雪里的怪物，死活不要潘子下去所以一直在说话阻止他，胖子忍无可忍地丢了块雪团砸在他头上让他闭嘴。

    看张起灵也要下到地面，赵虞也解开腰上的绳子，踩着大小不一从山体里突出的岩石爬了下去。吴邪见她这徒手攀岩的身手，眼睛都睁大了。

    “你还会攀岩？”

    “这很难吗？”

    疑惑地回吴邪一句后，赵虞就继续往下移动。留下吴邪靠在山体上一脸难以置信。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女的怎么什么都会？吴邪看着赵虞毫不迟疑往下移动的样子心想。

    “赵虞你身手可以啊。”路过胖子旁边时，胖子对赵虞称赞道。

    赵虞只是点点头没开口。

    先一步下到地面的潘子和张起灵走了几步便发现地上盘着的不是活物，要这玩意是个活着的那还得了，这里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走过来看了眼盘绕在地上的石雕像，赵虞道：“这玩意怎么这么丑。”

    好好的石雕结果一堆叫，跟个巨大版蜈蚣似的。

    讨厌虫子的赵虞皱着眉头移开目光不去看它。

    觉得赵虞关注的重点有些奇怪，潘子说：“既然没事，那叫他们下来？”

    张起灵点点头，于是潘子冲还挂在山壁上的其他人招招手，表示这里安全可以下来。张起灵则和赵虞一起把覆盖在石雕上的积雪清理掉，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胖子看到石雕的样子后发出了和赵虞一样的感叹：“这玩意怎么丑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大虫呢。”

    华和尚反驳道：“别瞎说，这是百足龙，东夏国早期的龙雕都长这样。”接着又跟胖子科普了龙的一些知识，听得胖子皱眉——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华和尚外表凶巴巴的，怎么跟叶成一样话痨还文绉绉的。

    倒是吴邪和赵虞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吴邪是对这些知识感兴趣，赵虞是好奇这龙的形象能有什么变化——听完后赵虞只有一个想法：叶大龙要看到这玩意被称做龙，估计能把这山都掀了。

    听着华和尚和吴邪聊起来了，赵虞便回到张起灵旁边。张起灵一直看着石雕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要吃东西吗？”赵虞对他说，“对了，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刚才一下来我就闻到有股味道在这里面，但忙着清理雪块我就忘了。”

    张起灵面露不解地看向赵虞，他没闻到什么味道，但赵虞的嗅觉很好，应该是这底下有别的东西。

    那边华和尚根据陈皮阿四的说法从龙头嘴里拉出一条锁链，证实了这条盘龙的龙头是一块封石。一群人围着龙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没人注意到张起灵和赵虞在边上干什么。

    最后赵虞确定味道的来源是龙头后面，这会儿其他人在旁边生火取暖，张起灵和赵虞一起走到龙头那检查。在龙头上摸索一番后张起灵发现龙头后面是空的，也就是说，这封石后面还有空间。

    至于为什么会把封石放在这里，只有移开它进入后面的空间之后才知道了。

    估计是发现张起灵两人一直在研究龙头，吴邪凑过来看他们在干嘛。

    “你们俩不过来取暖，围着这龙头干嘛呢？”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赵虞问他。

    ——味道？吴邪摇摇头，这里面能有什么味道？

    “这后面有奇怪的味道飘过来，老张刚才检查过了，龙头后面是空的。”赵虞拍拍龙头对吴邪说。

    这下吴邪意识到这里有问题了，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下终于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味——那是硫磺的味道。于是他连忙招呼所有人，说自己闻到硫磺味了。这下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站起来，当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后所有人都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硫磺味。众人又回到龙头这里来了。

    吴邪分析道：“龙头后面是空的，那么这里极有可能藏着一道山缝。”按他的意思，长白山是一座休眠火山，所以这里的地热资源很丰富，他们在这里能闻到硫磺味，就证明这里有一道通向热源的缝隙，如果能去到那里自然比在这烧火来得舒服。

    “嘿，顺子这小子说的温泉在这底下呢？”胖子笑嘻嘻地说。

    说完胖子就招呼着几个小伙子一起去搬石头，大小伙子们忙活半天也没能把封石移动。累得胖子抱怨应该带炸药来，有炸药的话他们也不至于弄不走这石头。这话当然又被人反驳了，不过这次胖子也知道这想法不靠谱，也就没说什么。

    倒是吴邪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以前看过别人采石时候把大块石头底部的支撑力改变一下就能让它自己滚走，虽然他们没有采石工具，但这里不缺石头，用两块大小不一样的石头也可以试试。

    “你这能行吗？”赵虞看着吴邪拿着石头敲敲打打问道，“吴邪同志，你别敲石头把上面的雪敲崩了。”

    “那我让开，你去搬石头？”吴邪没好气地回答她。

    “我可搬不动。”赵虞摇头道。

    眼看吴邪被赵虞气得够呛，张起灵把赵虞往自己这边拉过来，免得她没事干就折腾吴邪。吴邪看张起灵把人拉走就回头继续鼓捣石头。

    好在吴邪的办法确实有效，那封石很快就因为失去一个支撑点而向下滚去，虽然没滚出太多距离，但也足够让大家看见后面的山缝了。

    “就是从那边飘过来的味道。”赵虞闻着顺着山缝飘来的味道说，“过去看看？”她征求张起灵的意见。

    确实应该过去看看，陈皮阿四也是这么想的，他想赵虞和朗风还有叶成、潘子一起留在原地看着顺子，赵虞可不听他的，直接表明不干。陈皮阿四也确实拿她没办法，只能一起出发。

    由胖子打头，几人陆陆续续进了山缝。一进去就闻到更厚重的硫磺味，吴邪发现赵虞似乎不喜欢这个味道，刚进山缝就发出了嫌弃的声音，但人仍然走进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胖子还看见山体上刻的文字，华和尚认出来那是女真字，不过在这里面实在不方便翻译，只能先临摹下来等出去再说。

    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可见山缝那边一定有温度极高的源头，能把这缝隙里石头烤热的温度绝对不一般。并且这通道缝隙的角度也很奇怪，走着走着几人就得用上手撑着身体爬过去。随着他们深入，空气里硫磺的味道也越发浓烈，就连两边岩石的颜色都变黑了，甚至有石头出现了类似彩色玻璃的光泽，而这样的琉璃色彩必须在极高的温度下才能产生，这也说明缝隙那头的温度绝对比他们想的要高出很多，甚至可能达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

    没走多久前面的缝隙突然变小，如果要继续前进，他们怕是只能爬过去了。

    “陈四爷，你这老骨头可别再往前折腾了，就让你的好徒弟陪你留在这，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赵虞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是事实，前面的路一定更难走，陈皮阿四这一把年纪如果半路上有个什么问题，他们一行人可没法救命。陈皮阿四也知道自己体力撑不住只能留下，但心底是对赵虞这话很不满意——不满意也没办法，只能忍了。

    脱掉厚重的外套，几人由赵虞带头一点点挤进去狭窄的缝隙里。没曾想越往里走越窄，胖子差点卡在那动不了，吴邪也觉得两边把自己挤得喘不上气。

    胖子在后面直呼这里空气有问题，得回去。

    “前面就剩一点距离了，忍忍不行吗？”赵虞被吵得受不了，在最前面对胖子说。

    “胖爷我这身材实在是受不了啊！”

    “都到这个距离了，再走走，如果前面实在行不通我们就回去。”吴邪也有点受不了，但他们几个都走了这么远，这时候倒回去实在有些浪费时间。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来都来了，不搞清楚前面到底有什么，回去也会一直想。

    稍微歇息这么一下，四人又往前继续。

    只是没走两步吴邪稍微走神一下，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前面的两人个不见了，前面只有漆黑不见尽头的通道。这下可把吴邪吓够呛，他不知道就在他发呆走神的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两个活生生的人消失。

    明明张起灵就在吴邪前面不到一米的距离。

    吴邪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前面张起灵和赵虞还在那里，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发觉吴邪突然停下来，胖子在后面拉了下他的小腿问：“干嘛呢吴邪同志？”

    ——可能就是太累眼花了。这么想着，吴邪回答胖子没什么。

    在最前面的两人自然不知道后面吴邪经历的事，赵虞听到了水的声音，离出口一定不远了。

    她加快了往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