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讽刺的是赵虞，陈皮阿四装没听见，但瞧着胖子那得志的样，陈皮阿四心底很是不高兴。

    “我说的是谁，自己心里有数。”

    “有个屁数，这事儿又不是我们搞的，胖爷我才不背这口黑锅！”

    一个没注意胖子就挣脱了吴邪的控制，他是个忍不得的性子，当即就冲着陈皮阿四说了回去。

    被人说了一通，吴邪心里也是不爽的，但胖子发火、赵虞也嘲讽了对方，总得有个做和事佬的吧？吴邪只能把胖子拦着——他也不敢去拉赵虞啊。好在胖子被吴邪拦一下后就边上去抽烟没继续吵，不然吴邪可没信心能拉住胖子不过去打人。

    这么一闹潘子当然知道陈皮阿四有问题，但现在楚光头被抓，他们要去长白山只能靠他。于是潘子说了些好话，直接将陈皮阿四抬到领头人位置上。

    也是知道再在这僵持下去没有什么好事陈皮阿四也默认潘子的好话，表示自己有车，他们要么自己想办法回去要么跟他走，又似真似假地告诉吴邪几人九龙抬尸棺的位置只有他知道。

    耳朵里听见这话，赵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陈皮阿四这嘴也只能骗骗吴邪他们，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虞就在一边靠着张起灵休息，没再插嘴。

    几人还在说话时就有一长两短的汽车喇叭声传来。赵虞知道这是陈皮阿四的人来了，于是从石头上站起来拍拍灰尘。

    陈皮阿四瞥一眼赵虞没再说什么，他抬脚往汽车的方向走去。

    看一眼还在纠结的吴邪和胖子，赵虞和张起灵对个眼神后两人跟在陈皮阿四后面往那边去了。

    见赵虞和张起灵都追过去，吴邪更没主意了，潘子等他们都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才开口说他怀疑是陈皮阿四把楚光头卖了，但他必须得去长白山做吴三省交代的事。

    于是潘子也跟上去了，胖子和吴邪也只好随了大流。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在陈皮阿四安排的卡车后面度过。随着车子靠近长白山，气温也越来越低，车斗的篷布也只能遮挡一部分寒风，吴邪和胖子冷得说话都不顺，在车上是能不动就不动。

    看见赵虞穿着大衣和张起灵裹一张毯子的样子，吴邪眼里满是羡慕和疑惑。羡慕是羡慕两人个靠在一起肯定比一个人哆嗦着暖和，疑惑是赵虞明明和所有人一样裹成一团，但却丝毫看不出来是因为怕冷，就仿佛是为了和大家一样才这样做的。

    车子一路开到了最靠近目的地的营山村，所有人下车在村子里修整几天，顺便找拉装备的马和向导。这地方虽然偏远但还是有愿意做向导的小伙子，毕竟他们给的钱足够诱人。又在这个向导顺子的要求下购买了一些雪山里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在天晴后十个人牵着十四匹马开始进山。

    也不是第一次来长白山了，赵虞却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寂静。湛蓝的天空倒影在天池的水面上，森林在风路过的时候会发出簌簌的声音，偶尔能听见被雪压断的树枝咯吱声，还有时不时飞过头顶的鸟。这些都是在城市里见不到听不到的画面。

    其他人看到天池时会为它的美丽惊叹，赵虞看到天池却会想起魏玄，按大哥的安排，现在应该是……老五在他家。考虑到老五爱玩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把魏玄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不过从另外一层面上来看这也是好事，让魏玄忙碌一下免得他整天呆在一个地方屁股都不挪一下。

    意识到自己走神，赵虞赶紧把思绪拉回来。

    按顺子的安排，第一天晚上一行人要在无人站岗的边防哨所休息，第二天就过雪线。

    正当所有人骑着马往扎营地走的时候，赵虞瞧见天池边上多了一大群人，里面有个非常熟悉的面孔：阿宁。这时候胖子也看见了下面那群人，赵虞听见他在招呼吴邪往那边看。当然，陈皮阿四几个也看见了他们。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另外一队人马，华和尚低声问陈皮阿四怎么办，后者到不在意，只说能在这遇到就证明他们走的路是正确的。顺子不是很懂汉话，陈皮阿四几个用方言说的话他更听不大明白。重要的是他知道有些话就算听到了也得装做自己没听见，所以顺子一直看着前面的雪山不说话。

    接着众人就继续往哨岗前行，到了目的地就开始扎营休息。

    “累死我了！”

    胖子钻进哨岗里坐下休息。这骑马虽然比走路省力气，但屁股遭罪啊。短时间还好，这一口气就是好多个小时，胖子只觉得自己屁股都要从两瓣变成四瓣了。

    在岗所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儿，赵虞把包放下。明天开始就是难走的路了，而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能看到大片动植物。今晚得好好休息——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吃饭吧。

    负责做饭的是叶城，这人做饭的手艺还是可以。不过大家心里都装着事没怎么吃，胖子也只是压下饥饿感就停下了，只有赵虞一个人从一开始吃到最后收尾。

    尽管在西沙就见识过赵虞的饭量，但看到她把剩下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吴邪心里还是很惊讶。

    “你吃这么多能消化吗？”犹豫后吴邪还是开口问赵虞。

    倒是胖子乐呵呵地说：“胃口好是好事！吃饱了才有力气爬山。”

    哪知赵虞喝着热茶回答：“我才吃6分饱，这点哪儿够吃？”

    别说吴邪了，旁边的叶城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一群人里只有张起灵对赵虞说的话没有反应，他早就习惯赵虞那异于常人的饭量，也知道赵虞虽然没完全吃饱但也无所谓。

    安排好轮值的人后，一行人就各自在一个位置蜷缩着。赵虞靠在张起灵怀里感受着冰天雪地里的一丝温情，两人在一群单身汉艳羡的目光里睡着了。

    次日早晨，天刚亮陈皮阿四就叫醒了所有人，外面在下雪这导致气温也比昨日低了不少。一群人在雪里冷得感觉自己血液都冻住了，叶成和胖子稍微好些，但也是冷得话都不愿多说，只有赵虞在白雪纷飞的天气里依旧笑意昂昂。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你们是来看什么的。”顺子一张嘴，热空气就化作白烟随着风消散。

    牵着马走在顺子后面的赵虞道：“雪山当然得冬天看，夏天来看什么雪？都是光秃秃的山。”

    顺子觉得这群人真是奇怪得紧，旅游搞得像是要去打架一样，又赶时间又不爱说话。但他也没多问，向导只要带路就行了，拿钱办事是他这些年学会的一个重要道理。

    在雪地里走了大半天突然刮起了风，按照顺子的要求，众人将行李转到耙犁上，由他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感受了一把坐着在雪地里飞驰的快乐。

    这份快乐就随着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变得痛苦起来。一开始赵虞还能听见后面几人在聊天，很快就因为冷风灌进嘴巴里而停止。到后面风大到所有人都得带上风镜才能继续前行了。

    明明时间才过中午不久，但天色却灰沉沉像傍晚。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天不对劲。

    顺子在前面忽然停下来，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停下脚步，等了小一会儿发现顺子还是站在原地。一群人便牵着马走到他旁边问情况。这一问才知道情况比他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按顺子的说法，这里因为发生过雪崩所以周围已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加上动物比人敏感，马肯定是发现前面的路有问题所以才不肯走，现在他们也是骑马难下，这风雪一刮起来没个几天是停不下来的。按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但前面不远就是废弃的岗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岗哨里去躲避接下来的风雪。

    向导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只能听他的。

    几人跟着顺子又走几个小时，一直没到他说的那个岗哨。赵虞实在是不想在这破地方继续走了，直接问顺子到底还有多远。

    “我知道岗哨在哪里，”顺子脸色难看地说道，“岗哨已经被雪崩埋在我们脚下了！”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大山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如果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等风雪一来，所有人都会被冻死。

    胖子在后面叫起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在这等死吗！”

    显然顺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安抚道：“附近应该还有一个温泉，海报比这里高应该没有被雪崩掩埋，我们携带的食物足够我们在那里呆上好几天……如果温泉也找不到，我们就只能硬着头皮拼命往回走了。”

    不过胖子看来是被顺子这接二连三带错路给搞怕了，他怀疑地看着顺子道：“你能确定？”

    “找不到你扣我钱。”

    “话到说得好听，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赵虞在一边儿开口讽刺。

    张起灵拍拍她肩膀，让她别说了。赵虞不悦地侧过头去。

    往前走了不知多久，眼前除了雪花和缠在腰上的绳子外，根本看不见人。

    赵虞透过风镜看着前面不见头的路，一边小心着脚下，结果一个没注意就发现顺子突然面朝下倒下去了。她连忙停下脚步，张起灵则走过来把人翻过来，免得顺子被雪堵住口鼻窒息。

    “这什么向导，还带路呢，我们还没倒他反而晕了。”胖子走上前来看着昏迷的顺子说。

    向四周望去，赵虞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往哪边走，如果她还能缩地成寸的话，找到那个温泉不会太难——可惜她现在没法用了。

    “怎么办？”赵虞问张起灵。

    看后面华和尚和郭风扶着陈皮阿四，看得出来这极端天气把这老头子也折腾够呛。

    “不能停，在这里停下来都得死，把绳子拉长点，温泉应该不远了，都分开去找，找到就拉绳子叫人！”没等张起灵说话，潘子先开口了。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所有人都认可潘子的建议，于是四散开去找温泉。

    “小心点。”在分开前，赵虞对张起灵嘱咐道。

    张起灵点点头道：“你也是。”

    风雪实在太大，赵虞把手挡在前面让自己好受些。走了一段距离出去什么都没发现，赵虞也没感觉到前面有水——她听到顺子说附近有温泉的时候着实心动。

    ——看来这边是没有了。

    停下脚步，赵虞叹了口气。还没转回身子呢，就听见风中传来胖子的一声“哎呀！”接着就感到腰上的绳子开始不正常地往后扯。

    “解绳子！”张起灵的喊声随着绳子的拉扯飘进赵虞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