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误会啊

    老鸨将林诗意带到房门前,林诗意一推开房门,满目红罗纱帐,地毯规整柔软,她踏入房中,正对她的便是一张大床。

    砰的一声,老鸨关上了房门。在外头喊着:“有吩咐随叫随到,不打扰您的雅兴。”

    林诗意:“......”

    林诗意缓缓走到床旁,映入眼帘的便是司尘境双手被细绳缚于床头,身上的纱衣露出胸膛,漆黑的发略微散乱,落至肩旁。他的面颊绯红,吐着粗气。

    司尘境见到一个清秀的女子正歪着头自上而下的审视他,目光里好似探究,带着懵懂,却无半点欲望。

    “我听他们说你叫惊游?你真名叫什么?”

    “我叫司尘境,若主子觉得此名不中听,还请赐名。”司尘境含情脉脉,眼红的眼尾还泛着些泪。

    林诗意不自觉地喃喃道:“司尘境。”

    林诗意觉得这名极为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司尘境看着林诗意,眼底带着忧伤,面上浮现出凄凉,“奴觉得这绳实在难受,望开恩。主子买下了奴家,奴家此生便只能倚仗主子了。”

    林诗意望了他一眼,落在他的手腕处,他的手腕被摩擦得破皮,还泛着红。林诗意回想起刚刚司尘境在台上时,那些人的眼神,像是一匹匹饿狼撕扯着到手的猎物,见到此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荡开了片片涟漪。

    林诗意起身,将他手边两侧的绳子给解了。司尘境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双手向后撑了撑,勉强坐起,靠在身后的床梁上。林诗意拉过他的手腕,看到上边已经青青紫紫,还渗出着些血迹。

    司尘境嘴唇微微颤抖,流下两行清泪。他眉毛轻蹙,吸了吸鼻子,凤眼中含着泪光。

    林诗意见着司尘境这泣涕涟涟的娇弱模样,着急道:“哎,你.......你别哭啊!”

    林诗意上前靠近了他,司尘境只瞥头,一个起身,拔出了林诗意头上的木簪,木簪离脖颈还有好一段距离,他状似要朝自己的脖颈大动脉方向刺去。

    林诗意眸中一闪,速度极快地抽出身后的长刀,其间的刀气,瞬间将那木簪给一销两短。

    “你......”司尘境看着手中这半截木簪,诧异地抬眼。

    林诗意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夺下了他手上的断了半截的木簪,扔到一旁。

    “吓我一跳,我都没对你做什么呢,你就拿着这木簪往自己身上戳戳戳,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林诗意将手中的刀重新入刀鞘。

    林诗意将卖身契随手扔给他,“呐,给你,自己收好。”

    司尘境看着上边的字,眸中闪了闪。他并未接过,只是眉毛轻蹙难掩眉间忧郁地看着林诗意。

    “奴本就是这个贱命,没什么本事,想要在死前留有清白之身,此番又何必羞辱呢?”司尘境带着一点哭腔,眉眼忧伤,眼尾处微红,好似还带着些泪。白皙的手也掩着鼻,不忍再看那张契约一眼。

    林诗意看着他可怜楚楚的模样,心下又软了些,“司尘境,我买下了你,是真的给你卖身契。所以呢,你放心,我不动你,你往后也不必过得如履薄冰了。”

    司尘境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这卖身契。他抬眼,落入了林诗意眼中。那眸中如涓涓细流,只映着他的影。

    “你为何帮奴家?”他抬起衣袖抹掉了自己的眼泪,眼尾微红,面上仍留下泪痕。

    “嗯......我也不懂,再说了,做事何必揪着原因呢?”林诗意歪着头,看着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哦,对了还有,你别再自称‘奴’,听着怪怪的。”

    林诗意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披散的长发,皱着眉,视线又落到床上这人身上。

    林诗意朝他一笑,之后上手扯着他身上的一处轻纱衣摆,司尘境未挣扎,只低头乖乖地看着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呢?”

    “我救你两次,我借你点布料,不过分吧。”林诗意说着。

    司尘境摇摇头,林诗意扯下了一条红丝带,她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红带,三下两下地将墨发半拢而起,简单地绑在脑后。

    林诗意扫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在床边一处的躺椅上,又望了望窗外边高悬的月。暗叹了口气,虽花了五万两后囊中羞涩,但今夜也算是有了个落榻之处。

    “你睡那,我睡这。”林诗意向床上整理衣冠的司尘境说道。

    林诗意指了指一旁的躺椅,还将床上一番被子抛给他。见他未动,还眼神示意了一下,下巴抬了抬。

    “哦。”司尘境听着声音有些委屈,但还是抱着被子不紧不慢地走向了躺椅。他身形瘦削,带着些许落寞,看得林诗意心里酸涩涩的。

    几番挣扎之下,终是拗不过心底那点别扭。

    “唉,算了,我睡躺椅。”林诗意朝他说着。

    司尘境听到后,转身朝着林诗意,眼里带着诧异。他给林诗意道了几声谢,回到床上,拉上被子,没几分钟后便睡着了。

    林诗意:“......”

    ......

    次日,天一亮,林诗意便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她睡意朦胧地打开门,老鸨见着她,身躯扭了扭,开口问道:“林小姐,您昨夜过得可好?”

    林诗意扭了扭脖子,锤了锤肩,难掩身上的酸涩。老鸨一见她的模样,头发微散,眼底青黑,身上的动作引人遐想。

    “还行吧。”

    老鸨眼神暧昧:“那就成,惊游伺候您,保准让您舒舒服服的。”

    “......”

    老鸨说:“您的时辰到了,您看.......”

    林诗意读懂了她口中意,老鸨应承只给她一盏茶功夫,过后立刻离开。

    林诗意无奈地关上了房门。她一转身,便见司尘境背着她的刀,手上还捧着几个苹果,口中还叼了一个。

    见着林诗意,他用衣袖擦了擦,递给了她一个干净的苹果:“给。”

    “你这是干甚?”

    “上路啊,收拾收拾咱走吧。”司尘境吐出咬着的苹果,声音软软地说道。

    林诗意扬了扬眉梢,疑惑道:“咱?”

    司尘境柔声道:“原先我以为,你和外边那些人一样,都是贪图我的美色。但是你却将我买下,还了自由身,还不碰我,所以......你是个好人!”

    司尘境说完后,将手中苹果一抛,握上了林诗意的双手。他双眼炙热,像是要喷出火来,直烧得林诗意脑子短路了一瞬。

    司尘境眉毛蹙起,未施粉黛的小脸皱在一起,委屈道:“我本就是个浮萍之身,自小便在这青花阁长大,一时脱了束缚,倒是四顾心茫然,无枝可依。恩人将我买下了,自是要负责的。”

    林诗意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况且恩人可是花了五万两买下了我,我要真走了,这五万两不就真的打水漂了?所以,恩人你真的要抛弃五万两?”司尘境朝她伸出五个手指,给她精打细算地算了一笔账,带着些委屈。

    “可我买下你就是想给你离开这儿,不用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而且卖身契在你身上,你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

    林诗意废了番力气,抽出他禁握着自己的手。拿过他身上背着的刀,“我走了,你自己寻个好去处,保重。”

    林诗意也没管身后之人,径直走出了房门。司尘境看着她的背影,连忙追上前去,跟在她身后。

    “恩人!别抛弃我啊!”

    “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恩人!”

    大街上的鹅黄的身影脚程愈发快,身后的红衣男子快步追上。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阳光透过树梢,二人的身影紧紧贴在一起。

    青花阁楼顶,老鸨看着远去的两人,手中摇着花团扇:“不谙世事仙子拯救青楼落魄妓子,这个戏码,啧,好看。”

    ......

    林诗意皱着眉看着身旁这狗皮膏药似的男子,她皱着眉,同他严肃地说了好几次,自己不是他的主人,别再跟着她。但她往左走,他也往左走,往右走,也跟着往右走。

    林诗意努了努嘴,理解不了这人的脑回路,终是停了下来,认真地说了一句:“你好烦呐。”

    “恩人嫌我烦了,对不起,那我离得远远的。也是,我本该有自知之明的。”司尘境小声道。

    而后他自动后退了好几步,离了林诗意有五米远。双手交揉着,怯生生地看着她。

    “卖包子!卖包子嘞!热腾腾的包子!”

    不远处有个小贩吆喝,面前那两三屉笼子,一掀开盖,白雾升起,扑面而来的便是肉包子的香气。这香味将林诗意的馋意给勾了出来,她肚子开始叽里咕噜了起来。

    林诗意眼中盯着上边的包子,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她蹙起眉,倒出袋中的银钱,仅剩两枚铜钱。

    林诗意看着空落落的钱袋,确实倒不出什么了。

    林诗意攥紧了文钱,在心里做了好几番心理建设。她下定决心,来到了包子铺前。

    “老板,包子怎么卖?”

    老板热心地说道:“一文钱一个。”

    “给我来一个。”林诗意咬咬牙,不忍心再去看那远离了手的铜钱。

    她接过了包子,大口地咬了一口。余光瞥见司尘境还在身后,她嘴里还在嚼着,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子,又感觉没那么香了。

    林诗意将包子掰开一半,转身走向司尘境,将另一半塞在他的手里。

    而后林诗意又边啃着包子,边大步地往前走。司尘境看着手里热腾腾的包子,抬眼见着前边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恩人!司尘境赶上她的步伐,兴奋地大声喊了一句。

    林诗意光啃着嘴里的包子,香喷喷的包子更重要,未理他。

    忽地,从他们右侧横空抛出一人,在大街上拦住了他们两人的去路。那人翻滚着,捂着疼痛处发出哀嚎。紧随其后的便是两三个人拿着粗长木棍往那人身上打,边打边骂。

    “输成什么样了,还打肿脸充胖子!”

    “没钱还敢来赌!滚!”

    那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上身也□□,仅留了条裤衩子,赤着脚连连讨饶,而后又连滚带爬地逃离了。

    拿着棍的几人又重新回到坊里,林诗意好奇地垫脚往里边探了探,这才看见里边人来人往,一片嘈杂。她看了一眼牌匾“聚宝坊”,而后从里边走出来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铜锣,敲了一声。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来了许多人冲进聚宝坊内,林诗意和司尘境也被这人流给挤着,喊了好几声别挤,他们像是没听到一般,狂热地直往里边涌。

    他们二人被人流冲进了聚宝坊内,在他们刚踏进门内,门就被关上了。一些还未进来的人,只拍了拍紧闭的门,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大大!大!”

    “小!肯定小!”

    林诗意看着围在赌桌周围这一圈人,他们眼睛瞪得如珠子般大,直盯着荷官手里的骰蛊,眼珠子黏在了掀开蛊的手上。

    “完了,完了啊!祖宅没了,我的铺子啊什么都没了!”

    “这运气真背啊!”

    一些人狂按着人中,紧紧捂着胸口仿佛下一刻就要厥过去。有些则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捶胸捶地,双脚蹬了蹬,哭得撕心裂肺。

    “发了发了!”

    只见一人激动得跳了起来,三下两下脱下衣袍,站在赌桌上直甩着那袍子,而后被两人抬下。

    林诗意看着这完全陌生的地方,问道:“这是哪啊?”

    “赌坊。”司尘境轻声道。

    “赌坊是什么?”

    “恩人不知?”

    林诗意摇摇头,睁着杏眼,带着些懵懂。

    身边一男子瞥了他们一眼,笑了笑,手上不停地顺着胡须,:“姑娘,就这么跟你说吧。这儿一文钱可生五文钱,五文钱可生十两钱,十两钱可生万万两钱。本金赚足,利滚利,不出一个时辰,你手中的一文钱在那可就值黄金万两。”

    林诗意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吃完包子的手还在算着他刚刚的数。

    “三下五除二,进一位......”林诗意歪着头,喃喃道。

    司尘境躲在她的身后,像个受惊的小鹿般轻轻拽着她的手腕,“恩人呐,别算了,这地方会吃人,我害怕。”

    林诗意扫了一眼周围也点点头,她带着司尘境走到门口,就见着两个彪形大汉挡在门口,他们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一只手臂拦在门口处,一看就很不好惹。

    老板笑眯眯地上前说道:“二位是初次到此吧,咱们这赌坊有赌坊的规矩,每日限定一千人次进入,但只要踏进了咱这聚宝坊,必须要堵上三场,方可离去呀。”

    林诗意与司尘境对视了一番,僵硬地笑了笑,连连朝他摆手拒绝,八字胡嘴角下垂了一瞬,下巴抬了抬,二人便被彪形大汉给架住,硬生生给推在赌桌前。

    老板语气上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吧。”

    “恩人,怎么办呀?咱们压什么。”司尘境侧耳低声问林诗意。

    “不懂啊。”

    “就大小嘛,你说一个。”司尘境见周围这架势,慌张得直往左右瞟,若是不顺从怕是走不了了。

    “那大?”

    “我们......我们压大!”司尘境拿过林诗意的铜钱,啪地一声,直接将一文钱压在了那赌桌上,强装镇定似的抬高了音量。

    荷官扬了扬眉,周围人的目光也瞬间朝两人投来,带着不屑。林诗意也点点头,“嗯,压大。”

    周围人摆了摆手,显然瞧不起他们这穷酸样。荷官手摇着骰蛊,骰子撞击蛊壁无序地发出响声。

    司尘境半个身子躲在林诗意的身后,他长长的睫毛下阖下一片片阴影,遮住了他眸中的晦暗,他双指微动。

    砰一声,掀开,大。

    林诗意睁着杏眼,呆呆地看着荷官拿着木条,将银子全推过来。司尘境将周围的银子揽过,在面前堆成了小堆。

    原来她运气那么好吗?

    司尘境怯生生低声在林诗意耳旁问道:“恩人真厉害,咱们下把买什么?”

    林诗意犹豫地吐出一个字:“小。”

    司尘境笑了笑,将面前那一堆银子推了出去。

    没过半柱香,又是小。林诗意看着又回来的银子比之前推出去的还要多。

    “接下来,买什么?”

    “还是小吧。”

    紧接着几个回合,他们零零碎碎总共获得了上万两。这下给旁人看得干瞪眼,他们盯着林诗意嘴里吐出的字,连忙跟风买进。

    “这次买大。”

    司尘境一把将所有银子推了出去。

    “啊!”一声尖叫划破赌坊的嘈杂。

    “杀人啦!杀人!有妖怪!

    “妖怪杀人!快跑啊!”

    “救命啊!快跑!快跑!”

    林诗意看到不远处一男子轰然倒地,心脏处空落落的,他手捂着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不断流下。

    林诗意快步上前,双指查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已经断气。地上一滩血迹,他双眼一瞪,瞳孔硕大,死不瞑目。周围一些人纷纷远离,越过他的身上,踩过血迹,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脚印。

    林诗意忽地闻到一股怪味,她扭头见窗边一道白影闪过,身上还带着些明显的红,她眸中一闪,立刻跳窗,朝那消失的白影追去。

    司尘境见着身旁人突然跳窗,他焦急地冲到窗边喊了一声:“恩人!万两黄金没拿呢!”

    司尘境瞟了一眼赌桌上的银子,眼里带着一些不舍,便也随着林诗意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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