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2)

    不一会儿那老妇匆匆赶来,见莲幕衣衫不整地哀哀哭泣,又见地上躺着的尸体,顿时悲怆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抓着莲幕的手:“是谁干的,我的儿啊!”

    此处的动静很快引来住在附近的村民,众人围观着,却无人提出报官。

    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粗着嗓子喊道:“还看不出来吗,肯定是这狗男人半夜爬窗,被小娘子给制服了。”

    身旁的大汉也喊道:“眼瞎的婆娘,这小娘子弱不禁风,哪儿有那么大力气。”

    老妇尖叫道:“是他!你那姘头,人在哪儿!是他杀了我儿,我要他偿命!”

    莲幕歪倒在地掩面哭泣:“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夜不知为何我睡得很死,一睁眼就成这样了。呜呜,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他不是我的姘头,只是我家的下人。他现在也不见了,我可怎么办啊。”

    抱着孩子的妇女喊道:“姑娘,你别伤心,你来我家住几日吧。”

    她身旁的大汉也附和。

    倒在地上的老妇瞬时发了狂,叫道:“不可以!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我儿子,你们吃得上饭,穿得起衣?如今见我儿去了,便来我家抢!等着,你们等着!”老妇从地上爬起,冲出门去。

    围观的众人都靠近莲幕劝道:“那老太婆失心疯了,姑娘别害怕。她家是住不下了,不如来我家吧,我家比这里宽敞呢。”说着就有人要去扶莲幕。

    莲幕作害怕状,边躲闪边哭泣,好不可怜。

    很快那老妇又闯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大汉,头发乱蓬蓬地散着,满脸脏污。那汉子手中拿着大刀,不住地挥舞着,十分吓人。只不过那大汉形容疯癫,不似常人。

    众人见状,纷纷退后。

    一个不死心的男人还试着去拉莲幕,被大汉一刀砍到肩头,伤口深可见骨,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那男人惨叫,连连后退,逃出门去。

    围观的人哪里还敢留,骂骂咧咧地逃了。

    老妇癫狂大笑,指着莲幕骂道:“下贱的娼妇,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说完指挥着大汉用木条封死了门窗,竟是将莲幕锁在了房内。

    莲幕看着一下子变得昏暗的破烂小屋,嘴角勾起微笑。

    死了只臭虫,进展意外地飞快呢。

    她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心情愉悦地睡了个回笼觉。

    吵醒她的是窗口的敲击声,莲幕捏出一张符纸贴到被封死的窗上,一只乌黑的鸟猛地撞到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你是打算用你的嘴凿出个洞来吗,司马‘鸦’砸缸,匡‘寒’凿壁?”莲幕盘腿坐在床上,嘲笑。

    “嘎嘎。”渡水寒愤怒地鸣叫两声,用翅膀摸摸自己的喙。

    “忘记你不会说人话,可是我听不懂鸟语。不好意思啊,下次有机会跟着你学学。”莲幕掩面笑道,随手画了张符贴到小黑鸟的翅膀上。

    “大人,您为何总是欺负我!”渡水寒跳脚。

    莲幕只是笑却并不回答,等渡水寒跺了几脚好不容易消气,问道:“你探到什么了?”

    “我跟着村中扛着农具的大汉,发现他们耕种的并不是农物,而是断肠草。我虽没见过断肠草,但那味道却是记得的。”

    “种了多少?”

    “怕是整座山大半都种满了。”

    “你觉得此处天气如何?”

    渡水寒觉得话题突转,却还是老实地答道:“此地炎热多雨,此处的山都为小丘,土壤却贫瘠,不适种植。”

    “对啊,更不是断肠草可大量生长之地。”莲幕若有所思。

    “大人觉得此地蹊跷,不如直接放火烧了那座山头。”

    莲幕摇头:“烧了此处,不知是否还有别处。此类逆天而行之事,不是凡人可做到的,恐有妖鬼作祟。这村中的人似乎对年轻少女很有兴趣,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渡水寒再次化为原形,飞出窗外去了。

    莲幕重新坐回床上假寐,过了不知多久,安静的屋内想起肠鸣之音。莲幕摸摸肚子,长叹一声,作凡人最大的不好就是得吃东西,如今和那老妇翻了脸,连一日三餐都不送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外面的天已黑,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来人是白天被老妇带来的壮汉。壮汉手中端着一个小碗,那碗在壮汉手中小的跟茶杯似的,倒不是碗小,而是大汉的手太大了些。

    “壮士,小女子不知为何惹怒了婆婆,您可否将我放出去?”莲幕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天生绝色就算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风姿。

    可那壮汉将碗放到桌上,也不看她,转头就走。

    “难不成真是个傻的?”莲幕心中想着,走到桌前,看那碗中只装了些粗粮,上面甚至还有些断肠草粉末没拌匀。莲幕嫌弃地用筷子拌匀,迫于自己的肚子实在饿的厉害,只好认命般将这些酸涩的粗粮往嘴里塞。

    边没有感情地咀嚼,边回想以往在凡间吃过的美食。

    想吃板栗酥、香酥鸭、枣泥饼、红烧蹄膀……越念越馋,又躺回床上努力睡觉。

    一连七天,莲幕每日都只能吃这些掺了断肠草的酸涩粗粮。

    终于一日深夜,破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每日来送饭的大汉,而是许久未见的老妇。她领着一个穿着富贵、脑满肠肥的油腻男人进屋,谄媚地笑道:“您看,这次的姑娘成色不错吧,良家子。若不是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也不会急着卖掉她。她已吃了七日□□,离不开了。您放心。”

    那男人色迷迷地伸手捏开莲幕的嘴,左瞧右瞧,最后点头道:“不错不错。”说着从袖中掏出金锭扔给老妇。

    “诶哟,大人,再赏些吧。您看,这样的成色,若是让她接客,十天半月便能赚到这些了。等您玩腻了,再卖掉,也不止这个数啊。”

    男人不悦地看着老妇,转头盯着莲幕的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从袖中又掏出了两枚金锭,不耐烦地扔给老妇:“够了吧,让你家那莽子给我抬回去。小心些,别把她磕碰到了。”

    “好嘞好嘞。”老妇喜形于色,将金锭揣进怀中,出门喊来大汉。

    莲幕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蜷缩在角落,被大汉一下扛到肩膀上。

    那肥胖的男人坐进轿子,旁边跟着大汉,一行人踏着月色走出村庄。

    谁都没有注意到,夜色中一只渡鸦悄然跟着他们头顶之上。

    一个时辰后,莲幕被放下,取下眼上的黑布之后,看见自己身处一个装饰豪奢的房间。房内站着两个体型健硕的妇人,一个大浴桶放在正中间。

    先洗澡?

    正和莲幕心意,这几日被关在黑屋内,身上都臭了。

    “姑娘,请更衣吧。”一个妇人说着上手粗鲁地剥掉莲幕的衣物,将她推进浴桶内。

    除了这两个妇人手劲大了些,这个澡洗的还是很舒适的。

    洗完后,一个丫鬟端着木盘走了进来。那盘中装着些奇怪样式的器皿。

    “这些是什么?”莲幕问道。

    “是检查姑娘贞洁的物什,听说老爷花了大价钱将姑娘买来,老爷想知道姑娘是不是值这个价。”妇人笑着回道。

    “真是愚笨至极。”莲幕缓缓叹气。

    将女子当作牲畜买卖,害怕她们逃跑,给她们喂易上瘾的药物,重金买来的女子还要被检查贞操。

    “人生而为人,不是被践踏的。”

    莲幕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咒语,念出口诀。瞬间屋内之人都仿佛被定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渡水寒从窗口飞进屋内,嘎嘎叫了几声。

    “放心,她们没死,只是在梦里经历一遍她们曾经做过的事情罢了。”

    渡水寒心中委屈,他不是想说这个,只好又叫了几声。

    莲幕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将血迹未干的手指点在鸟头上。

    “大人,此处好多奇怪的地方。”

    “如何奇怪?”

    “就是一处院落中每个屋子都有男女行□□之事,还有许多女子被虐待、鞭打。”

    “渡水寒啊,这便是人间的妖怪。”莲幕看着天上挂着的皎洁明月,“我们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你继续在外查探。”

    第二日正午,被定在房内的妇人丫鬟们突然动了起来,她们惊声尖叫,有抱头痛哭的,也有夺门而出的。这间屋子的混乱很快引来外人,院内仆从皆放下手中的活过来凑热闹。那肥胖的男人,或者说买下了莲幕的员外也被吵醒,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员外怒气冲冲地提着衣摆,略有些吃力地跨过门槛,指着院内疯癫的仆妇骂道,“她们怎么搞的!人呢,老子昨夜买的人呢!”

    自然无人应他。

    “蠢货,还不把她们弄走!进去找人!”员外踹了一脚在门口看热闹的小厮。那小厮被踹倒在地,慌忙爬起来招呼着旁边的小厮一起干事去了。

    “老爷!老爷,人在屋内呢!”

    员外迈着大步进了房间,果然见一美貌少女坐在桌旁。换上新衣,略施粉黛的少女,就算是在落泪,也不让人感到厌烦。

    这次不亏。

    员外色心大起,□□着走进少女。

    “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莲幕抬起泪眼,哀怨地瞪了一眼员外,又看了看房内几个小厮,低下头去抹泪。

    “滚出去,没眼力见的蠢货!”员外吼道,轰走了屋内的小厮,语气一转,“美人儿别怕,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说着要去拉莲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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