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第五天

    “我叫鹿野院平藏,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

    竟然被陌生人发现自己的丑态,安妮微红了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少年笑笑,“谢谢你的安慰,作为报答请允许我请你吃一份小食。”她挥手招来服务员,撑起上身拉开了另一侧无人空座。

    “不必不必,只是举手之劳,不用破费了。”鹿野院平藏自认自己只是安慰了几句话,算不上帮了什么,连忙摆手婉拒,却被安妮顺势挽住手腕,带有些许强硬地拉到空座上。

    “请不要这么说,平藏。这点小善心对你来说或许是微不足道,但对每一个得到你帮助的人来说像是珍贵的礼物,足以让他们再次陷入难过情绪时,想起与你美好的回忆。”安妮迅速将情绪调回原本的状态,笑着夸赞他。

    虽然这份安慰对她而言意义不大,但他的绅士体贴仍然能得到她的尊重,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对他产生的正面回馈,让他今后继续如此,安慰到另一个失意的人。

    “哎呀,听你这么说,我都要飘飘然了呢。”他抬头快速扫向头顶的天花板,然后笑眯眯地顺势坐下,没再拒绝,“要一份炸萝卜丸子,谢谢。”他没有看菜谱直接对服务员说,显然常来这家饭馆。

    炸萝卜丸子是这家饭馆的招牌菜式,油炸得很彻底,放在桌子上时连盘子都发出冷热碰撞后细微的气流声,丸子冒着热腾腾的白雾,外壳金黄酥脆。

    鹿野院平藏见安妮桌前只放了报纸与一杯水,将菜盘挪到他们中央,筷子不小心打滑,指间触到炽热的盘子边沿,他没忍住“嘶”了一声,被安妮握住了那根烫伤的手指。

    “小心。”

    她俯下/身轻轻吹散指尖残留的热意,将纸巾探进杯中的凉水,浸湿后敷在已经起水泡的指腹上,这回轮到鹿野院平藏感谢安妮了,“太感谢了安妮,温柔而贴心,要是没有了你,我这可怜的手指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不必不必,只是举手之劳。”安妮摇摇头,笑着重复他刚才被道谢后回复的话语。

    他半垂下眼看着少女低头为他细心地缠起手指,松垮地绑着一个蝴蝶结避免不透气,然后点点头戏谑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拒绝我的道谢礼物哦。”

    什么礼物?安妮好奇地望向他。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剧烈的声响,安妮座位上的天花板轰然坍塌,被人为地打出一个窟窿洞。

    鹿野院平藏像是早有准备将安妮一把抱起,动用风元素力迅速离开原地,正好躲开了掉落下的木板。周围的食客见状吓得发出尖叫,然后像经历过无数次后纷纷熟练地逃离现场,这或许就是提瓦特普通人长期与神之眼拥有者共同生活后的本能技能吧。

    鹿野院平藏肃着脸侧身对一旁端着盘子的服务员说,“去通知你们老板吧,通知大家有序撤离,我先去制止他们。”

    “他们?”

    “之前二楼来了两名拥有神之眼的客人,我通过他们的言语举止推断他们的关系很不好,果不其然,他们起了争执,双方动用神之眼进行了攻击,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让服务员帮忙把安妮带出去,却发现那名服务员早已在他们谈话时通知老板迅速撤离,饭馆内只剩下他们俩人与楼上正在打架的客人。墙壁与天花板时常发出震动的摇晃,不知是否还会再砸出一个窟窿,将安妮一人放下,明显不安全。

    鹿野院平藏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把怀中的少女放到屋外,便被对方双手环抱住脖子,语气中带有些许兴奋地提议道,“那事不宜迟,咱们上去吧。”

    她的棕褐色秀发洒在他脖子带来些许痒意,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拒绝让无关者离开案件发生地,又想起她脚部受伤行动不便,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安全,故作无奈地叹气道,“那好吧,好奇的仙度瑞拉,南瓜车先生为你服务。”

    神之眼拥有者具备比常人强大的体力,他面不改色地单手抱住安妮,另一手撩开垂落在他脖子上的秀发。

    楼上的两名青年一人持有草元素一人持有水元素向对方攻击,在餐桌凳椅以及墙上留在了拇指厚度深的缺痕,幸好他们实力较弱,没有再造成其他更大的伤害,地面散落着草种子时不时突然炸开,墙壁的震动便是源于此。

    “两位打得热火朝天的,有考虑过其他客人可受不住你们的热情吗?”鹿野院平藏刚开始想先劝阻两位休战,却被他们毫不领情地拒之门外。

    水系神之眼的短发男丝毫不理会他,认真攻击对方,草系神之眼的胡须男冷哼一声躲开攻击,见前来的劝架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同龄女孩,不由嗤笑道,“小情侣谈情说爱去别的地方,你长这么矮怎么管得这么宽呢。”

    听见对方的话语,安妮忍不住笑起来,她连忙捂住嘴歉意地望向鹿野院平藏,“抱歉、抱歉,没忍住。”

    “狠心的小姐。”被踩到身高痛点,少年人也不像其他人那般炸毛似的反驳或者气急败坏,他半埋怨半调笑地嘟囔一句,然后稍微转动右脚脚踝,动用神之眼蓄力。

    一阵强风吹来,包裹着强烈风元素力的冲击球从他脚底踢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击中了前径的两人,两人被这一击打晕在地,残余的风球在空中消散,没有对物品造成任何损伤。

    “好嘞,收工。”

    他笑眯眯地把你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捆起晕倒在地的两名犯人,疑似公报私仇地踩在他们身上,然后他打开二楼窗户对守在饭馆门口的老板喊道,“老板,过来统计屋内的财产损失情况,所有的费用扣在犯人头上即可,尽可能让他们在牢里多享受一会儿吧。”他眨眨眼,对老板友情提醒道。

    然而门被打开,闯进来的不是本该计算损失的老板,而是匆匆赶回却发现饭馆发生事故的久岐忍,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正着急地寻找安妮。

    安妮见到她眼前一亮,举高手大声冲她大喊,“阿忍姐,我在这里!”久岐忍透过二楼栏杆缝隙看见了她,安妮神采奕奕松下一口气匆匆上楼,“吓死我了,我还以一个没注意,让你出事了。”

    她一把抱住安妮,将目光移向旁边的鹿野院平藏,眼神带有几分迟疑,“你是……鹿野院同心?”

    “唷,好久不见,阿忍小姐。”很巧,他们也互相认识,鹿野院平藏瞄了一眼对方抱在怀中的洋裙少女,开朗地打了个招呼,“看来安妮小姐是你们荒泷派的新成员,恭喜,又添了一名大将。”他语句浮夸又带有真诚,让安妮很难听出他是否知道荒泷派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贫穷团体。

    老板这时候进屋,他看到墙壁桌椅上的磕碰划痕,损伤不严重但架不住涉及到的建筑太多,再加上从二楼地板贯穿到一楼天花板的窟窿洞,在心里默默换算成成本后肉疼得捂住自己的胸口。

    鹿野院平藏眼见他吃痛的表情便说,“算好的话,我们去天领奉行报案吧。”原本今天跟着直觉来到这家饭馆,以为能遇到一个有意思的案件呢,没想到只是一场普通的纠纷案件。他有点遗憾地在心里道,随后拎起犯人们与荒泷派的二人挥手告别。

    “再见,安妮小姐,阿忍小姐。”他抬起被烫伤的那只手,食指处缠着白色纸巾,里面的水分已经蒸发,松垮垮地耷拉在那里,他敏锐看出阿忍挂在胳膊的商品袋装有什么,在脑海中将原本打算购买的礼物抹去,“抱歉,我现在还有工作,下次再见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当然可以。”安妮赞同道,想到那份他点完后来不及吃的炸萝卜丸子,也提出了下次一定,“你下一份炸萝卜丸子,我也为你预定好了。”

    望着他们有说有笑地道别后,久岐忍询问安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与鹿野院平藏也是老相识了,只不过因为时常劳烦他帮忙捞荒泷派的其他人,面对他时久岐忍总会有些气短,因此没事的时候她也很少与对方接触。

    “算了,你们性格挺相似的,嘴也甜得很。在路上碰个面都能结成朋友。”未等她回答,久岐忍也大概猜出了大概,她蹲下身把袋里中的盒子拿出,从中掏出一双小皮鞋。

    那或许不能叫皮鞋,应该叫做帕布鞋,只是款式风格与小洋裙搭配的皮鞋相似,乍一看会被认错。

    安妮有点愣神,她看着鞋子片刻问,“你刚才出去,是为了给我买一双鞋?”

    “是的,也亏得你一路强忍着疼痛赤脚走到饭馆,一声不吭。”

    安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脚上的伤口,不知为何,她的疼痛感官很迟钝,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钢墙,使她时常忽略身上存在的伤口。

    帕布鞋是红色平底,材质少见的偏柔软,因为价格便宜的缘故,它看起来并不像安妮当出去的那双鞋装饰繁多。

    可能是照顾团队成员习惯了,久岐忍拿起鞋为安妮穿戴上,然而鞋子过分朴素的款式让它不能很好融入安妮穿着风格里,给人少些头重脚轻的突兀感。

    “你的脚背还有伤口,暂时穿布鞋避免伤口再一次裂开。”她语气很平淡,像是哄孩子般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备用绢巾在左脚鞋带上绑上蝴蝶结,有了浅紫蝴蝶结修饰,这双鞋看上去终于与安妮身着的服装相符。

    安妮垂下头怔怔注视久岐忍,绿发少女戴着面铠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沉静的眼眸,眼尾带有与性格相反的妩媚殷红。

    自从安妮来到荒泷派,便经常得到久岐忍的悉心照顾,她就像是荒泷派的大家长,对每个人都体贴入微。

    突然,安妮弯下腰在她漆黑面铠上留下一吻。来自少女呼吸间的幽香透过面铠细小的呼吸孔传到久岐忍的鼻腔,来自保守巫女家的久岐忍显然经不住来自异国的大胆举动,她慌乱地头向后仰坐在地面,耳根泛红地羞涩喊道,“你在干什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感谢吻啦,阿忍妈妈。”

    安妮半眯着眼笑,歪着头故作可爱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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