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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上章最后一部分为了连贯改了一丢丢,可以去看看,但不看其实也不影响<hr size=1 />
</div> 周到总觉得今天要下雨。
一整天天空乌云密布,她走出校门的时候还刮了阵风,吹得地面飞沙走石,周到站在保卫教躲了好一阵。
她原本准备直接去陈溯言那里,又担心半路降雨,只好先回公寓拿了把伞。
周到把伞放进包里,坐在玄关处的凳子上系鞋带,起身的时候隐隐听到沈桐年卧室有哭声。
她刚想敲门问问情况,转念一想直接这么撞破不大礼貌,谁还没有心情低落的时候呢。
周到转身欲走,没想到卧室门突然开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两秒,沈桐年别过了目光。
她哭得鼻子眼睛红肿了一圈,手里还抱着包抽纸。
反正已经迎面撞上了,周到也不躲了,两只手抬起来去擦她眼泪,小心问:“怎么哭啦?”
沈桐年在她肩头靠了好一会儿,抽泣断断续续的。
一开口嗓子都哑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周到拍拍她后背:“好,正好我马上出去,你一个人待着。”
走的时候周到又指指冰箱:“我买了蛋挞,你饿了就拿出来吃,有事给我打电话。”
周到到“Suyan”的时候,天上的乌云被吹去了另一只角,蓉城此刻的天色净蓝,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她捏捏包里的伞,耸耸肩,迈步走进去。
陈溯言是她小学同学,她们兴趣爱好完全不一样,但这么多年很神奇的一直保持着联系。
周到转学的时候还不怎么流行加同学Q\'Q,列表里就陈溯言一个人。
上高一时,有回她抱着手机坐在院子里和陈溯言聊天。
背靠着那棵大槐树,突然聊到好玩的,她捂着肚子咯咯笑。
笑得正起劲,耳朵边突然传来一阵更猖狂的笑声。
周到茫然回头,入目就是张辰宿的一张脸。
她一脚踩在张辰宿脚上:“你有病吧,偷看我手机?”
张辰宿一脸八卦,眼珠子凑得离她手机更近了:“你在谈恋爱?”
周到把手机往背后一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把巴掌呼他脸上:“你闲的是不是?”
“你竟然还会撒娇。”张辰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周到怒目圆瞪:“我哪儿撒娇了?”
“我看见了,你每句话都在后面加了个‘喃’。”张辰宿说的时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哈?”
“我不知道喃。”张辰宿模仿她的语气,故意说得娇俏。
周到被恶心的一阵反胃,她抄起地上一人高的大竹扫帚就去打他。
刚上高中的女孩儿,比同龄男生要高一些,但北方的男生好像长得就是快,再加上这货天天在周到家一顿饭一吃吃个精光,周到从小到大身高就是比不过张辰宿。
她拿着扫帚把人堵在角落,踮起脚尖掐着他的耳朵:“敢偷看我聊天?还撒娇?我看你长得像在撒娇。”
周到手更用力了:“来,说二十个‘喃’我听听,让你撒个够。”
才被逼着说了几个不到,吴宁突然开门出来,望向他们这边:“你们在干什么呢?”
周到手疾眼快放下揪张辰宿耳朵的左手,右手顺势推动了几下扫帚,冬天掉落的枯黄树叶残留一地:“扫地,我在扫地。”
张辰宿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看她的手,打字时说出的话这么可爱,掐人时怎么这么狠呢?
吴宁又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张辰宿:“你刚才在那瞎嘀咕什么呢,我在里边都听见了。”
周到抢先道:“他想扫地,我不让,他就冲我撒娇。”说完周到把扫帚扔进他怀里。
“稀奇啊。”吴宁把手背在背后感叹,“正好把这院子扫了,把那大门也擦擦。”
周到监工,张辰宿干活,开春来的第一次大扫除由他们合作完成。
后来周到把这事讲给陈溯言听,陈溯言下巴都要惊掉了:“这哪里算撒娇?”
周到摊开双手,表示不理解:“就是啊,他说我这么喜欢撒娇,以后就叫我‘周喃喃’,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在四川人眼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语气助词,跟“啊”,“呢”一样,放在句子末尾,没别的含义。
她和陈溯言聊天聊习惯了,打字的时候顺手加上了而已。
陈溯言留着一刀切的黑直短发,脸型五官都立体地像个AI,酷爱一些刺激冒险的运动,跳伞长板潜水样样试了个遍。而周到很惜命,每次陈溯言约她去试试,周到的态度都是,可以在一边陪陈溯言,但要让她上是不可能的。
她毕业之后进了IT行业,做了几年实在忍受不了加班,有天和周到打了个电话随口说想辞职,过了个把月周到再给她打电话,得知她还真就辞了,用存的钱开了家酒馆。
她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几分失真,混杂了周围酒瓶碰撞的声音:“从此我就恢复自由身了,以后见了我记得叫我老板娘。”
吵吵闹闹的,周到隔着无线电都能想象到她头顶扑朔迷离的灯光。
昨天老板娘给周到发了微信消息,说她有点发烧,今天周到特地来看看她。
她坐在高脚凳上,伸手去摸陈溯言额头:“老板娘,好点没啊?”
“昨晚就好了。”陈溯言吸吸鼻子,“我要没好我也不会开张。”
周到还没吃晚饭,指指菜单上的奶油蘑菇意大利面,说:“我要这个。”
“等着啊。”陈溯言转身去后厨招呼了声。
不一会儿她端着餐盘放到周到面前,白瓷的草帽盘中央卧着一份色泽油亮的面,和淡奶油混合在一起,出锅后撒了欧芹碎和奶酪丝。
周到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味在唇齿间散开,蘑菇爽嫩,恰好又解腻。
陈溯言扬扬手里的摇壶,问:“来点酒?”
周到半叉子面还没咽下去,她一口咬断,大手一挥道:“不要。”她嗔怪道:“你上次给我调的那是什么,我差点醉了。”
她常在河边走,竟然一朝湿鞋。
陈溯言拧眉拿拳头恐吓她:“是你要求的,还怪我。”
周到看了眼左边,两串花束围着的中间立着一个大背景式的招牌,上面大概是些关于驻唱的介绍,前面一张凳子,一个话筒,吉他随手靠在凳子旁边。
一盘面吃了个精光,周到还有些意犹未尽,舔了舔唇,找话题似的问陈溯言:“帅哥驻唱呢,今天怎么不唱?”
陈溯言看了眼表:“这才几点?”
刚过七点,周到环顾四周,店里还没什么人,夜生活才刚刚响起前奏。
周到手肘靠在桌面上,双手撑着脸和陈溯言说笑。
说到一半,陈溯言突然学着周到动作,沉思半晌道:“明明我们俩喜欢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按理说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去,为什么和你聊天完全不会冷场?”
“对啊,为什么?”周到也问。
“可能是因为,你每次不管我接不接的上你的话,你都能把话题继续下去。”
待到人渐渐多起来,陈溯言也忙到顾不上她的时候,周到跳下凳子,冲正忙着的陈溯言说一声:“我走了。”
陈溯言正在挤压荔枝肉,直发被她别在耳后,一身干练的样子,闻言她分心地抬起头应答一声:“好。”
这一抬头,正好看见前方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不时发出一两声调笑。
只需这么一打量,她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无非就是趁人和自己喝醉了,想要动手动脚。
“Suyan”并非夜店,不接受蹦迪和通宵狂欢,更偏向清吧,强调解忧消愁的舒适感,连音乐都是轻音乐或民谣,来的人也都客气礼貌,只图个消遣。
但酒精毕竟松弛神经削弱理智,理智一出逃,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作为老板,发生在店里的该管的自然要管。
陈溯言两步上前,拉住那女人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对那几个男人道:“这我朋友啊,都散了。”
周到也被吸引过来,站在陈溯言一边,扶住那女人的肩。
几个人一见是老板出面,酒醒了大半,自觉没趣,一个个散开了。
陈溯言怀里的人醉得不省人事,脸色绯红,几乎全身靠在陈溯言身上。
周到拨开她凌乱到散了一脸的头发,轻拍她脸:“醒......”
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惊讶一声:“是你。”
那个在山庄上帮她消毒的人。
“谁啊?”
周到这才发现她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只好随意道:“算是一个朋友。”
陈溯言快没力气了,两个人一人分别把左右手搭在肩上,扶她去沙发上坐下。
虞畅脚步虚浮,一坐下直接就歪着躺下了。
周到去接了一杯水,递到虞畅手边。
她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就是不接这杯水。她半眯着眼睛,瞳孔放大,明显不聚焦。
周到蹲下身,捏她的手握住杯身,也不知道她现在听不听得进去,像哄小孩那样道:“喝点水,解解酒。”
虞畅嘴唇嚅嗫,像说了几个字。
驻唱这时候非常适时地哼起了歌的前奏,周到在一串音符里硬是没捕捉到虞畅的声音。
她把耳朵凑近一点:“你说什么?”
“我说——”虞畅突然放大声音,“不给微信,爬——”
周到被吼得懵怔了两秒。
看样子不是一般的醉,自己回家怕是有点困难。
她从虞畅身上散发的一圈酒气里艰难站起身,叉着腰环绕四周思考该怎么办。
陈溯言也试图蹲下身问:“你家在哪?有没有人来接你?”
沙发上的人头发胡乱披在脸上,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是试图翻了翻身,调整了一下睡的角度。
陈溯言遇到过喝醉的,但没遇到过喝成这么醉的,还只有一个人。
她作为老板,总不能今晚就让她睡这吧。
周到突然眼睛一亮,因为她看到她右手还抓着手机。
虞畅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手劲是真大,五根手指死死握着手机不放,周到扯得手腕上青筋都显现了,才终于从她手里夺过手机交给陈溯言。
手上的东西没了,眼看虞畅嘤咛一声,眉头一皱眼一睁就要发作,周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的微信支付立牌塞她两指间。
躺着的人被安抚,把立牌捏在双手间,继续睡过去。
陈溯言看着她一系列操作,惊得一时只记得竖起大拇指。
周到顾不得这么多,催促她:“快翻通讯录,找她家人来接她。”
陈溯言摁了电源键,这一摁,手机屏幕亮起,她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手机设有六位密码
第二件事,她脱口而出:“卧槽。”
周到还在观察虞畅有没有动静,扭头问:“怎么了?”
“她的锁屏界面为什么是张辰宿?”陈溯言捧着手机静站了两秒,不可置信地举起手机,她斟酌两秒又开口,“好像......还给他P图了?”
“啊?”周到大脑混乱,只是去瞧那已经息屏的手机。
她伸手一摁电源键,屏幕光亮又起。
图上的男人倚靠着坐在车上,车门敞开,他双腿点地,目光越过如丝光线,像是在三月春风里无意抓拍。
“这不是张辰宿。”周到说,“只是长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