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篇

    石敬瑭生于太原,此人本性沉淡,寡言笑,喜读兵法。李嗣源为代州刺史时,非常器重石敬瑭,以亲女妻之,任为心腹。后唐庄宗李存勖听说石敬瑭的骑射之能,常招致旗下一并攻伐四战。甘陵之战中,石敬瑭仅带十余骑横槊深入,东西驰突,立阵未稳的李存勖得以安全,使得这位本身就十分英勇善战的皇帝亲抚其背夸奖:“将门出将,言不谬尔。”并把自己喝过的酥油茶赐给石敬瑭。由此,这位石郎一时显名于世。

    在与梁军的作战中,有一次石敬瑭与岳丈李嗣源侦察地形,一行人都轻装没有穿甲胄,忽然遭逢一队隐蔽的梁兵,快马从丘林中跃出,刃锋几及李嗣源后背。石敬瑭大喝一声,策马冲奔,以战戟击落敌兵数人,救了老丈人一命。

    在日后的灭梁决战中,石敬瑭屡建奇功,因此史书评曰:“平汴水,灭梁室,致庄宗(李存勖)一统,集明宗(李嗣源)大勋,帝(石敬瑭)与唐末帝(李从珂)功居最,庄宗朝官未显者,以帝(石敬瑭)不好矜伐故也,唯明宗心知之。”

    显然,石敬瑭不好张扬,因此在李存勖称帝时没有获封大官。李嗣源称帝后,封石敬瑭为宣武军节度使、开国公,加驸马都尉,后改河阳节度使,赐号“耀忠匡定保节功臣”。

    歧阳兵乱,兵士推潞王李从珂为帝,后唐闵帝诏石敬瑭赴阙救援,双方相遇于道。乱世之际,忠义最难,石敬瑭权衡利弊,终于杀尽闵帝左右,奔投李从珂,致使小舅子闵帝为李从珂毒杀。

    估计石敬瑭内心对于闵帝之死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愧疚。他对岳父李嗣源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对嗣君闵帝只是把他当成扶不起的“刘阿斗”。

    石敬瑭称帝后,谥李从厚为“闵帝”,封土坟高才数尺。如果心中有愧,石敬瑭肯定会厚葬这位小舅子。

    后唐末帝李从珂继位后,对这位“石郎”很不放心。石敬瑭在新皇登基后,也不敢主动提出回到自己的驻防地,整日提心吊胆地怕被杀掉,忧愁多病,竟然一时瘦成麻秆一样。

    由于李嗣源发妻曹太后说情,李从珂才勉强答应石敬瑭回河东驻地,为北京(当时的太原)留守、太原节度使。

    有一次,石敬瑭的妻子到洛阳为李从珂祝寿,宴会后要回家见丈夫,李从珂趁酒醉说了句玩笑话:“这么着急干吗?是不是要回去和石郎一起造反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石敬瑭得知后暗地里更加加紧防备。

    后来,朝廷派使臣宣慰河东,石敬瑭手下将士高呼万岁,想趁机拥立石敬瑭为帝以邀功。由于当时时机还不成熟,善于观察形势的石敬瑭马上把为首高呼“万岁”的三十六人逮捕斩首,然后上奏李从珂以表“忠心”。这些人也真倒霉。

    不久,为了试探皇帝李从珂对自己的态度,石敬瑭上奏要求辞去军权,请调到别的地方任节度使。这种伎俩最简单但很奏效,如果李从珂同意他的辞职书,说明皇帝肯定怀疑他;如果退回,就说明李从珂仍然信任他。

    李从珂问大臣薛文遇如何处理,薛文遇对答:“臣闻作舍于道,三年不成……石敬瑭除亦叛,不除亦叛,不如先事图之。”

    因此,李从珂下定决心,下诏调任石敬瑭。

    事已至此,石敬瑭也撕破脸皮,上书说李从珂不是李嗣源的亲生儿子,应让位于许王李从益。

    李从珂阅奏大怒,派人草诏责备石敬瑭,也很有理:你连嗣皇李从厚尚且出卖不救,现在又上书要立另外一个小舅子许王李从益,天下人谁能相信你的话!

    于是,李从珂征发大兵进伐石敬瑭。

    以石敬瑭的兵力和能力,他绝对不是李从珂的对手。

    毕竟石敬瑭是一世奸雄,忙令桑维翰草表称臣于契丹主,且请以父礼事之,约事捷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之。并派心腹密赴契丹向耶律德光求助。

    这位契丹主马上率军赶来,迅若流电。后晋史臣为此沾沾自喜,日后述及此事时,欢喜无限地认为契丹出兵是天助大晋,殊不知耶律德光完全是为私而来。

    936年9月,契丹耶律德光亲率军队自代州扬武谷南来,有众五万,号三十万,旌旗不绝五十多里。

    石敬瑭闻契丹兵至,连夜出城,拜见耶律德光,双方相见恨晚。于是,二人“因论父子之义”。如果读书不细,还以为耶律德光会认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石敬瑭为父,其实正好相反,谁有兵有权有势谁就是爹。

    石敬瑭给青年人当儿子,连其手下大将刘知远(日后的后汉高祖)也觉过分,劝他说:“称臣就可以了,奈何以儿居之!”石敬瑭不听。

    耶律德光则大喜。他在得到石敬瑭割送燕云十六州(输岁币三十万帛)并称儿皇帝的许诺后,马上册封这位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大干儿子”为大晋皇帝,改元“天福”(实则无福)。

    石敬瑭在契丹人马增援下,大军直入,直攻洛阳。

    从前勇猛绝伦的李从珂称帝后已无昔日胆气,在败绩连传的情势下,只知酣饮悲歌,形神惨沮。臣下劝他亲征,他答道:“卿辈勿说石郎,使我心胆坠地!”怯懦如此,不亡也难。

    城陷前夕,京城父老上奏,劝李从珂说:“前唐皇帝每当中原有难,多幸蜀地以图进取,陛下何不入西川?”

    李从珂此时倒很明白,答称:“本朝(指前唐,后唐以唐朝正朔自居)两川节度使皆用文臣,所以玄宗、僖宗避寇幸蜀。今孟氏已称尊矣,吾何归乎!”

    后唐在蜀地的地方长官孟知祥在李嗣源时代就已经不听节制,名义上服从后唐,实际上自己割据一方。李嗣源死后,孟知祥马上称帝,史称后蜀。

    恸哭之余,李从珂奔入后宫,与曹太后、刘皇后等人携传国玉玺等上玄武楼,举族自焚而死。后唐亡。

    石敬瑭狮子大开口(不是索要反是倒吐),一下子送给“小爹”耶律德光的十六州是:幽州(今北京)、蓟州(今天津蓟县)、瀛州(今河北河间)、莫州(今河北任丘)、涿州(今河北涿州)、檀州(今北京密云)、顺州(今北京顺义)、新州(今河北涿鹿)、妫州(今河北怀来)、儒州(今北京延庆)、武州(今河北宣化)、蔚州(今河北蔚县)、云州(今山西大同)、应州(今山西应县)、寰州(今山西朔州东)、朔州(今山西朔州)。

    由此,北方少数民族可以骑马直侵至黄河岸边,失去了此前历朝历代一直恃为天然屏障的大部分地区。

    远至汉代的刘邦和唐朝的李渊,都曾因想实现个人野心和专心经营中原地区而向北方少数民族(匈奴或突厥等)称臣、和亲或纳贡,但充其量只是送钱送物送女人而已。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答应割让给对方大片土地,石敬瑭可以说是在中国历史上开了先例,并因此而“享受”遗臭万年的待遇。

    石敬瑭当皇帝后,常常得接待来宣诏的倨傲契丹使者,而且要跪地拜受契丹主耶律德光的诏敕。后晋不仅要按年送金帛,每有节日生日(契丹帝后)、吉凶庆吊,都要运送大量奇珍异宝进献,而且从上到下,遍及契丹元帅、太子、数王以及重臣,卑躬屈膝,滋味确实不是很好受。

    不久,魏州的节度使范延光趁乱起兵,石敬瑭派灵武节度使张从宾东讨范延光。不料两将合谋,起兵时把石敬瑭的两个儿子楚王石重信(二十岁)和寿王石重乂(十九岁)杀掉。虽然叛乱最终平定,这位石皇帝又丧掉两个爱子(先前已经有两个儿子被李从珂杀掉)。

    没过多久,镇州节度使安重荣起兵反叛石敬瑭。

    安重荣是朔州人,自少就孔武有力,精骑射,石敬瑭初起兵时自代北率数千人赴归,深受信任。后晋建立后,获授成德军节度使。由于安重荣军伍出身,暴得富贵,不断亲睹耳闻近代的节度使不几年就当皇帝,常常对人讲:“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

    石敬瑭天福年间,后晋朝廷为了免起兵端,上上下下对契丹人尊敬无比,唯独安重荣常常对路过的契丹使节箕踞谩骂,肆意侮辱。当时受契丹侵逼的吐浑(唐末称吐谷浑为“吐浑”)诸部请求内附后晋,后晋当然不敢接纳,安重荣反而和这些部族打得火热。他暗杀契丹过路使臣,并乘机上表数千言,大意指斥石敬瑭“称臣奉表,罄中国珍异,贡献契丹,凌虐汉人,竟无厌足”,并把奏表改成书信体,遍发朝廷大臣和后晋诸藩镇。

    当其时也,后晋割让燕云十六州已成事实,境内民人粗安,上下都怕再起兵衅。安重荣也并非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其实他是怀有不小的个人野心,想以此开启战端。

    《旧五代史》中的《桑维翰传》称“晋祖(石敬瑭)览表(安重荣奏表),犹豫未决”。从中可见石敬瑭也觉得安重荣说的话不无道理,当皇帝以来,他一肚子鸟气,确实想发泄一下。

    关键时刻,自始至终参与石敬瑭称帝计划的心腹重臣桑维翰当时镇守兖州,得知消息后连忙秘密上表,从契丹人“万里赴难”救援石敬瑭讲起,又说到开国六年来彼此通欢,相安无事,进而劝石敬瑭不要轻举妄动,以防惹恼契丹人。

    石敬瑭见密奏后,反复思之,终于不敢和契丹翻脸。

    石敬瑭冷静下来了,安重荣那边却等不及。其实,安重荣一边大言要灭契丹,一边也秘密和契丹边帅刘晞暗中联络,其真实目的是想回兵入洛阳做天子。

    契丹人也想让安重荣和石敬瑭开战后,借机因中原事起再次入侵取利,因此契丹对安重荣的“指斥”,仅仅是做表面文章而已。

    有一次,安重荣与契丹使节骑马并行,指天上飞鸟射之,鸟应弦而落,当时观者万数,无不欢呼,连精于骑射的契丹使臣也非常钦佩,以所乘良马敬献安重荣。这使得这位武将一时间飘飘然起来,自谓名振北方,天下可一箭而定。

    不久,他就纠集饥民数万,以回朝入觐为名,大举攻向洛阳。

    石敬瑭派大将杜重威迎敌,双方相遇于宗城。两军军阵刚刚成列,安重荣帐下将赵彦之便卷旗奔降,后晋军因势奋击。安重荣一鼓而溃,部下被杀及于路冻死者两万多人,最后他本人也被抓住斩首。

    平定安重荣叛乱后不到一年,五十一岁的石敬瑭得病死去。

    这老哥们儿一辈子也确实不容易:前半辈子戎旅生涯,出生入死,为后唐帝家卖命,确实做了不少好事;后半辈子称帝,却一直战战兢兢,内忧外患。虽然其当皇帝后慕行节俭,使民间粗安,但千载骂名是铁定的绝案,任谁也翻它不得。

    况且,身死才四年,后晋就被他手下的将领和契丹人一起灭掉,真正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石敬瑭死前有六子,一子早夭,二子为李从珂所杀,二子为叛将张从宾所杀,唯余幼子石重睿。

    由于石重睿太年幼,众大臣拥立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贵为帝,是为后晋出帝。此人方面大眼,确有人君之相。

    后晋出帝践位之初,正值艰难之世。北面契丹虎视,南有吴越、后蜀窥边,加之连年天灾不断,饿殍遍地,国内政治极其不稳定。

    当时,如果依据桑维翰之计,休养生息,静待时机,日后事还未可知。偏偏此时,又出了个好生事端的景延广。

    景延广是石敬瑭的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在老皇帝死后,他对石重贵有拥立之功。

    石重贵即位后,景延广撺掇他对契丹“称孙不称臣”,惹得耶律德光大怒,遣使责备。

    景延广更加蛮横大胆,劝出帝尽杀在中原的契丹商贩,并放言:“先帝(石敬瑭)则北朝所立,今上(石重贵)则中国自策,为邻为孙则可,无臣之理。”又扬言:“晋朝有十万口横磨剑,翁若要战则早来……”

    于是,后晋与契丹公开决裂。

    天福八年(943年)十二月,契丹军队来攻。转年正月,契丹军攻陷甘陵,河北一带的储积粮草尽陷于敌。

    后晋出帝惊骇,亲率军队进驻澶渊,景延广仍自恃胸中甲兵。

    契丹兵至城下,派人向城上高喊:“景延广唤我来相杀,何不急战!”

    此时的景延广坚持做缩头乌龟,闭栅自守,始终不战。

    对此,朝臣们议论纷纷,都讲:“昔与契丹绝好,言何勇也;今契丹至若是,气何惫也。”

    开运元年(944年)三月,契丹主耶律德光引兵十余万来攻。后晋出帝石重贵亲自率领亲军列为后阵,东西济河,为偃月之势,旗帜鲜明,士马严整,吓得耶律德光对左右说:“杨光远(后晋降将)说晋朝兵马半已饿死,今日观之,何其多也!”

    契丹骑兵冲阵,后晋军严立不动,万弩齐发,飞矢蔽空,契丹军死伤甚重。

    耶律德光正要退奔,有奔降的后晋兵告知东阵军少,契丹军集中军力猛攻阵东,后晋军不敌败走,契丹骑兵乘胜追击。当时,正好有数千后晋军在河堤处赶筑水寨,有旗帜从岸边露出,契丹人以为是后晋军伏兵,没敢再追。

    不久,双方整兵再战,后晋军又退。后晋勇将李守超以数百军士短兵突击,契丹军稍却。

    双方你来我往。最后,战场之上,人马死尸无算。

    夜幕降临,契丹军击钲而退。

    同年八月,契丹军队又来入侵。后晋出帝不得已,再派十五将出征。转年三月,双方大战于阳城。

    契丹铁骑如墙而来,后晋步军以方阵御抵,并选劲骑迎击,大战二十余回合,契丹骑兵不敌,渡白沟而去。

    后晋中下级将领都认为,契丹主自己将兵前来,实为劲敌,如不血战,必不得活。于是他们铁下心来死战,双方骑兵步兵交战成一团,杀声震地,后晋士兵无水,取泥水绞汁而饮,艰苦异常。

    双方混战之中,忽然大风扬尘,风势转猛,犹如黑夜(肯定是当时罕见的沙尘暴,当时北方植被还未被破坏)。后晋军齐力进击,契丹大败。

    耶律德光本来坐在御车里指挥,败退后见追兵渐及,忙跨上一只骆驼,狼狈奔逃。

    后晋众将踊跃,要求追击亡寇,身为统军的杜重威(石敬瑭妹夫,晋出帝姑夫)却说:“逢贼不死就是万幸,还想得活后再占便宜吗?”他下令停止追击,丧失了击灭契丹的绝好时机。

    杜重威以皇亲大将之重,在成德军节度使任上,每逢契丹进兵,只知闭城自守,未尝派一兵一卒救援邻近的晋朝城池。常常有数十契丹骑兵驱赶成千上万俘虏的汉人经过城下,杜重威从来没有发一箭相救。

    开运三年(946年)冬,后晋出帝石重贵竟下令让这个草包姑夫杜重威统领十万大军北去抵御契丹。

    军队至瀛州,后晋将梁汉璋与契丹交战阵亡,杜重威马上回军,驻军武强。

    听说耶律德光亲自南下,他马上西趋镇州,在中渡桥与契丹夹滹水而营。

    十二月八日,后晋将王清等数千人渡河进击,为契丹所败。虽如此,后晋军主力未伤,而且先前曾大胜契丹,上下皆无惧敌之心。

    作为统帅的杜重威,自己反而十分害怕,暗中派人前往契丹营帐,向耶律德光表示效忠。

    耶律德光大喜,答应杜重威要像扶立石敬瑭那样立他为帝。

    对此,杜重威信以为真。转天,他埋伏甲士于大帐,以议事为名召诸将,突然表示要率军向契丹投降。

    诸将愕然。但统帅如此说,只得俯首听命,在降表上签字。

    而后,杜重威集合十万大军训话。

    众军士以为要与契丹兵决战,个个欢呼踊跃。

    不料,统帅下令解甲投降。

    沉默过后,后晋军营内恸哭一片,声如雷震。

    而后,从前血战契丹的大将见大势已去,纷纷降敌。杜重威、李守贞、张彦泽等人不仅投降,还为契丹军做前锋,转头直攻入都城。

    宫中相继起火。石重贵自携宝剑驱拥后妃十数人,将要赴火自焚,为御林兵所阻。不得已,他奉表称孙请降。

    转年正月下旬,契丹封石重贵为负义侯,遣送至黄龙府安置。同行的有皇太后李氏、皇太妃安氏、皇后冯氏、皇弟石重睿,以及两个年幼的皇子和宫嫔、内官几十人。

    在遣送过程中,途经中渡桥杜重威十万兵众曾经驻营的联营大寨,石重贵仰天大呼:“我家何负,为此贼所破,天乎!天乎!”号哭而去。

    自范阳开始,一路乏食,宫女、从官采野菜、橡实供食。一行人千辛万苦到达辽阳,遇见契丹的永康王,石重贵的幼子和幼女及内官十数人均被抢走。不久,宠姬赵氏、聂氏也被契丹贵族强掠而去。

    在东北苦寒之地,石重贵一直熬了二十八年,到宋太祖开宝七年(974年)才病死,可谓受尽折磨,还不如早早自杀死掉好。

    “族行万里,身老穷荒。自古亡国之丑者,无如帝之甚也。千载之后,其如耻何,伤哉!”

    撰写《旧五代史》的北宋大臣,这话说得太绝也太早。

    没有过太久,1127年,距石重贵被俘才过了一百八十多年,北宋的徽、钦二帝也被代辽而起的金国俘掠而走,且侮辱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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