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与托利斯密殿下的通讯很快结束了，只是，通讯内容似乎不太理想。

    我裹着卡莱尔的外套，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挂了通讯后沉默低头思考。

    注意到我的目光后，他收起思绪，朝我走来。

    被这通讯息打断，我们之间的谈话氛围也悄然消失了。

    卡莱尔神色有点不自然，看着我，似乎在思索如何拉回话题，没等他说话，光脑通讯器再次响起。

    他真的很忙。

    我将外套脱下递给他：“上将，您应当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我们的事情，可以等忙完再说。”

    卡莱尔皱眉，没接外套，只扫了眼光脑通讯器，果断挂了通讯。

    “不急于这一刻，先把我们的事情说完吧。”

    他话音刚落下，光脑通讯器再次响起。

    卡莱尔又停下，查看光脑电子屏。

    “还是下次再聊吧，您先处理重要的事情。”

    卡莱尔花了几秒简要回复了讯息，眼角眉梢都是无奈：“抱歉，今晚确实有点急事。”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您去忙吧。”

    他却没动：“但我们之间的事情，也是重要的事情。”

    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热意爬上我耳梢。

    卡莱尔眼里都是执着与认真：“茉茉，我说的那些话，关于追求的话，是认真的。这是我第一次追求伴侣，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直接告诉我，我会认真调整。”

    他信誓旦旦：“我会成为你最优越的选择，一点不比那个第三人差。”

    我听糊涂了：“什么第三人？”

    “那个送你礼服裙的人。”

    “......”

    他似乎有些奇怪的误会。

    我正要解释，他的通讯器又一刻不停响起。

    真忙呀。

    我抢在他接通讯息前开口：“没有第三人，那些都是误会，其他的事情有时间再谈吧，您先忙，再见了上将。”

    我一口气将外套塞到他怀里，转身想跑，但卡莱尔拉住了我。

    很轻的力道，轻轻禁锢着我阻止了我的行动。

    他按掉了光脑铃声提示，不知从哪取出了一个小信封。

    “等等，其他事情可以先放着后面再谈，这个东西先给你。”

    我顺着看过去，他手里拿的羊皮纸小信封，左上角的图标，有点熟悉。

    “这是巴哈生物研究所的社会实践邀请函。”他面带愧意，“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之前那样对待你，已经让人把素质低的面试官淘汰了。”

    我微微眯眼，想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您不用道歉，巴哈生物研究所虽然隶属于克隆巴赫集团，但也不是您让他们那么做的。况且，这种事情很常见，不是吗？弱肉强食，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也算是强势的一方。”

    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卡莱尔不会不清楚，这个星球上，处处都有这种隐形的阶级意识存在。

    很多时候，权利就是凌驾于规则与人性之上的。

    他沉默，无法反驳我的话。

    “至于这封邀请函，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的态度没有变，巴哈生物研究所并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还有更具有价值的选择摆在我面前。”

    卡莱尔不语，只是专注地看着我。半晌，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原本带着些许低沉，这一声轻笑则像是从喉腔中随意擦出的气音，清脆悦耳。

    “这确实是你会做出的选择，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与我事先预想的结果一样。不过，今晚我还是来了。这份邀请函是一个月前的你应得的，权势用不光彩的手段从你手里拿走了，我只是用同样的方式把它拿回来。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

    卡莱尔：“在奈达勒联邦帝国，我也算是权利的一个化身。从前我置身漩涡，见过诸多隐晦不堪的事情，我不评判不参与，自认为这与我无关。现在我的想法已经变了，权利与责任从来都是休戚与共的，我会改变这个现状。”

    他真的变了很多。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将更上一层阶梯成为了上将，却俯下身来让衣衫沾尘，看这浑浊世事。

    我喉咙有点发紧：“您能这么想，我真的真的很开心，奈达勒联邦帝国的子民也会很开心的。只是，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卡莱尔没立即回答我，只长久注视着我，雪花一片片飘落在他的睫毛上，凝成一片白霜。

    “因为这样的转变，与你有关。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他忽然抬头，看着寂寥的夜幕，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低喃，似自言自语：“我终究会追上并珍藏你的灵魂。”

    寒风很快吹散了那团白气，也吹散了这句轻叹低喃。

    我却被话语里的灼热烫到了，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神一刻也挪不开，只能看着卡莱尔沉默结束谈话，再次将呢子外套披在我身上。

    “回去吧，我会再联系你。”

    他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沉稳的脚印从我的面前一直延伸至远处，经过积雪覆盖的松柏，经过孤零零的路灯，直至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