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醒来了，没有失忆，各种并发症也挺了过来，进行了康复训练后就跟原先的他没有任何区别。但蝙蝠侠不认同，他拒绝了杰森想要继续担当罗宾的请求，也同样回绝了提姆毛遂自荐的想法，蝙蝠侠又一次回到了单打独斗的日常。

    卡珊德拉的收养计划对于杰森来说并不意外，毕竟这次布鲁斯·韦恩提前跟他说了，但经过杰森被绑一事之后，他对自己是否能担当一位好父亲这件事开始有了怀疑。所以布鲁斯搁置了这个打算，并且不再提起。

    “我想向各位宣布一件事。”

    女主人坐在餐桌的主位，毕竟她现在还是韦恩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

    今天是难得的家庭聚餐，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到她胸口的少女，坐在次座的布鲁斯明显是瞳孔地震了起来。

    “这位是卡珊德拉·该隐，以后就是我们家的成员之一了。”

    这位原本应该由布鲁斯·韦恩收养的女孩，如今成为了夫人的孩子。

    但是在这一桌的人里，除了布鲁斯之外，其他人都淡定自如，甚至是在外地上大学最近没怎么了解家族事务的迪克，也只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恢复正常。

    “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想要收养她，我已经和她……聊过了，她在知道我的真实情况下还愿意接受我，成为我的养女。”

    她看向布鲁斯，露出浅浅的笑容，好像压根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布鲁斯打算收养的孩子一样。

    “布鲁斯，你觉得如何？”

    “……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震惊归震惊，但他却觉得这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虽然他了解该如何让卡珊德拉更好地成为蝙蝠女，但他教导卡珊德拉成为“卡珊德拉”对他来说却十分困难。

    如何做自己是他本人都在学的事。

    他确实在想为什么夫人能够接触到卡珊德拉，但这些问题并不需要直接提出来，他可以询问和卡珊德拉更加亲密的芭芭拉，也可以自己慢慢调查，蝙蝠侠不缺耐心，他可以慢慢查出来。

    卡珊德拉抬头看向夫人，她还记得夫人说过的话：

    “你是我认识的那么多人里，最先知道真相的人。”

    她们相识的地方同样是在医院，女人坐在医院的花园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患一声不吭，身边时穿着常服的卡珊德拉，没有蝙蝠女的制服，她看上去跟寻常人并无区别。没有杀气，没有戾气，更没有……生气。

    卡珊德拉就像一碗静止不动的水，安安静静坐在夫人的身边。

    “你是那个每天晚上都来我房间的女孩子吧。”

    卡珊德拉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只见她对自己微笑着。

    可是……每次自己去到她的房间，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自己，她在深度睡眠，不可能意识得到自己的存在。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干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若是在平时，卡珊德拉早就做出了警戒的姿势。

    但女人现在的动作在告诉她，她没有敌意。

    她伸手抚摸上卡珊德拉的脸颊。

    “我本想选择你……让你成为我，但你不适合。”

    女人用自己手一点点描摹卡珊德拉的脸，从脸颊、嘴唇、鼻子再到眼睛，一点点牢记在心。

    “或许你们每个人都不适合，你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生活……有些事只需要做一次就够了。”

    卡珊德拉这才发现她伸手触碰自己的用意，她的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她必须离得很近才能将人或物看清楚，用手触碰只是为了加深对“卡珊德拉”这个人的记忆。

    “你有在任何媒体上或者任何人的嘴中看过或者听过一个身披红披风，胸前有一个大大的‘S’标志的人吗？”

    女生摇摇头。

    “你还记得你流浪到哥谭之前，去到过哪些地方吗？还能记得那些城市的样子吗？”

    女生迟疑了，她刚想点头，却又记不起任何东西。

    “你还记得……你出生的地方吗？”

    她看着卡珊德拉，没有想象中的陷入恐慌，那双眼睛依旧平静，就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她心中的涟漪。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

    *

    或许再过不久，这副身体的大限就要到来了。

    我能感觉到这点，这很正常，病毒迟早会被杀死，哪怕它先前再怎么单纯无害，只要有了一点念头，就会被安全杀毒软件检测到，从而清理干净。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做，如果我就这么倒下的话，这个世界也会随之崩溃的。

    一点点被肢解，一点点被碾碎，然后丢到无人在意的角落……不需要的存在、观测者自身都无法理解的资讯会被流放到回收站里，就好像我之前所执行过的无数次清空回收站。

    “阿福。”

    我躺在家中的床上，看着这位服侍韦恩家已有几十年时光，虽不在家谱却甚是家人的老者。他脸上的皱纹又比前几次见他时多了几道，他的眼中清澈倒映着我的模样，藏不住的是他对我的担忧。

    “阿福，我的遗嘱在抽屉里。”

    “我知道，夫人……你十八岁那年就在写了，就在床头柜的第三个柜子里。”

    他的语气中满是悲伤，又是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用为我的离去而流眼泪，我们终将会见面的。”

    “夫人，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说这种话了……”

    我从来没见过阿尔弗雷德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他的两眼直视看着我，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哭泣太大声惊起家中其他人将嘴唇咬紧，话语似乎不是从喉咙里出来，而是从自己那块要被痛苦挤压到变形的肚腹里出来似的。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像风雪天中被暴风雪吹到倒下的树。

    阿尔弗雷德牵起我冰冷到已无直觉的手，他拉着，轻抚着，摩擦着，我似乎看见了如果这位老人没有遏制住自己的声音，他应该会低声哭泣，但又不会太大声让自己失态的模样。

    “……就是没办法，和卡珊德拉再照一张全家福了。”

    她喃喃道，随后闭上双眼。

    「研究员最不应该丧失公正客观不失偏移的能力，我们小队以地球的过去的历史作为模板，使用“矩阵”不断预测无数种种族得以延续下去的可能性，所以每当预测的时间线上出现异常信息，就需要立马清除，我们必须追求效率，绝不应该对任何东西产生私情。」

    这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那个时候的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听着新职员入职仪式的演讲，内心充满了炙热，对自己加入[矩阵]这一事由衷地自豪。

    是的……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肩负着拯救人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