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死小孩，哭个屁啊！丑死了。快把你这破灵力撤掉，疼死爷了。快点啊，爷就给你一次机会，再不撤，爷就让你走不出騩山。”

    山膏气得在防护外跳脚，洛桑后知后觉抹掉泪水，弹指间竟真听话地撤下灵力防护。

    不曾想，这是山膏的圈套。洛桑撤下防护的下一秒，山膏前脚一踏，山中雷鸣轰动，雪花纷扬，刺骨寒风将洛桑逼退至五丈外，拖出两道长而深的血迹。

    这一踏，山膏足足用了八成功力。它灵力不如天界神仙，这八成功力在寻常仙家眼里不过小菜一碟，根本不起眼。山膏虽然嘴上欠揍，却也只想用这八成功力吓唬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仙。它以为洛桑会挡下，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硬生生受下这八成功力，还吐出许多血。

    “喂！小屁孩，知道错没？再妄议战神，爷让你好看。”

    雪雾将三丈外的景象笼罩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声响。

    不会真没命吧！

    山膏沿血迹忐忑不安地深入雪雾，在虚无中大吼：“小屁孩，快出来！爷还没用十全功力呢。别装死，快给爷出来！”

    山膏越走越不耐烦，正撤退之际，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尖锐剑锋划破它脸颊。忽如其来的攻击让山膏四足一顿，舔舐鲜血，摇身变成人形。

    狂风速过，雪雾愈浓，遮蔽所有人的视线。只听刀剑刺啦划破长空，冷冽剑气从右后方突袭而来。洛桑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刀直刺黑影后心，手腕一翻，搅碎心肺后利落拔出。

    黑影在血泊中断气，洛桑在他身上摸索，什么也找不到。

    “别白费力气了！傻子暗杀才留线索。”

    雪雾渐散，老者迈着蹒跚步伐走近，他满脸皱纹却气色红润，眼神清澈无丝毫浑浊，满头银丝在红衣边飞舞，若非知晓老者是山膏化身，洛桑定会觉得他和蔼可亲。

    “你居然被他刺到了。”洛桑踉跄起身，打量他左脸上半尺长正滴血的伤口，拿出瓶药递给他，笑道：“一瓶伤药换两株草，划算不？”

    “小屁孩，当爷疯啊！两株草换你一瓶药，这亏本买卖，爷才不干。”说罢，滴血的伤口迅速凝固结痂，留下一条丑陋的疤。

    “忘记说这药用了不留疤。”

    洛桑朝他翻一记白眼，挥手销毁黑影尸体，迅速朝山南面走去。

    “喂！小屁孩，那边没你要的东西。”

    洛桑回头望他，眉宇间深藏考究，半晌发问：“不是不做买卖吗？”

    “妈的！你这小孩死心眼吗？不做买卖不代表爷不帮你！”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山膏气得原地跺脚，指着她问：“死小孩，你师父可是战神？”

    “你怎么看出来的？”洛桑这句算是承认。

    “就你刚才，假装身负重伤以身诱敌，实则趁敌不备直击要害。这装腔作势的打法，放眼三界，就你师父这样缺德！你这小屁孩，好的不学，偏学这个，简直一样缺德！”

    山膏说得兴起，唾沫横飞走到前头。

    缺德吗？

    洛桑哑然，理了理血迹斑斑的羊裘，快步跟上。她从小被师父要求记下所有生灵的要害，以求不必要时能将敌方一击致命。洛桑完整记下后，便不再花费时间与敌方周旋，快而准地让其丧命。看不见敌方半死不活狰狞的面目，以至于杀生时，洛桑不会有半分羞愧。

    “喂！小屁孩，在想什么呢！还没告诉爷，你要哪两株草。”

    山膏突然停下脚步，洛桑一个急刹，差点摔倒在地。

    “要騩蓍草和赤葵草。”

    “要那玩意做什么？补脑啊！小屁孩，爷不妨告诉你，像你这么大岁数，吃再多赤葵草也长不了脑子。爷劝你，还是认清现实回天界去吧。”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师父。”洛桑越过山膏，往他刚才的方向直走，“天帝陛下说，找齐特定的十二种物件就可以复活师父，騩蓍草和赤葵草正是其中两件。”

    “那糟老头的话你也信？别回头被他骗咯。”山膏用眼神愤愤剐她后背一眼，提起衣摆踉跄跟上，“但天界那种乌烟瘴气地，鬼办法特别多，说不定真有用。但爷听说，千年前，战神不是牺牲，而是消失。”

    洛桑闻言没有惊讶，反倒神态自若，答道：“我也曾听说，师父是在大战结束后和魔王一起消失的。”

    “依爷看，这事不简单。要不，你再想想？”

    “这是唯一复活师父的办法，我一定要试试。”

    洛桑甩袖加快步伐，山膏步履蹒跚跟在她身后，大喊：“喂！死犟种，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懂不懂尊老爱幼，等等爷不行是吧。等会走错地方，小心碰到凶兽，又或是碰上杀你的人。到时候，堂堂战神徒儿死在荒郊野岭成天大笑话，爷可不管你！”

    “走吧。”

    洛桑无可奈何站在坡上，雪似鹅毛如柳絮般落满红白相间的羊裘，阳光晃眼，山膏似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战神身披银白盔甲单枪匹马闯入杀阵又毫发无伤杀出。刀光剑影间，少年战神看向忧心忡忡的他，满脸春风得意，指着身上血衣迎胜利号角大喊：“厉害吧，我这一身血都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