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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19

    云巅之上,烟雾缭绕。象牙白玉长阶的尽头,四根盘龙云柱直破云霄,支起上空昏黑的浓云。

    愁云层层叠叠地堆积,苍穹深处透出诡诞灰黑的光。了无生气的诛仙台上,她的身躯被四根极粗的铁链栓在盘龙云柱间,清风吹起带血的衣摆,她微眯着眼,神情淡漠地打量云砖上倒影。

    在暗无天日的牢中待太久,她已记不清自己长什么模样,瞧着倒影中陌生的样子,她打心里觉得自己实在狼狈。单薄瘦弱的身躯被铁链悬吊在半空中,手腕脚腕因被长时间固定,已肿得不成模样。凌乱的风吹散她漆黑的长发,露出张惨白如纸的脸和一双狠厉的眼睛。

    眼尾处有道月牙形的伤口正不断滴血,一滴一滴,在云砖的倒影中晕染开来。她不自觉伸手想擦拭流出的血渍,手还未碰到伤口,只稍微一动,即刻被绑着的铁链扯回原位,钻心的疼痛自手心迅速蔓延至全身。

    “天地有法,万物有规。司宁成君私闯禁地,损毁仙草,屠杀神兽,桩桩件件,皆有违天道法则。今日,天界诸仙在此见证,司宁成君将被打入六道,永堕轮回。”

    低沉浑厚的声音自天边扩撒开,偌大的诛仙台无半点异响,数道或惊愕或鄙夷的眼神齐齐刺向盘龙云柱间悬吊着的人。

    “司宁成君,你可有异?”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

    诛仙台上的她似才回过神,缓缓抬起头,道:“陛下说得不错,小仙的确有罪。曾有人说,小仙天生愚钝,不谙世事。小仙起初不信,置若罔闻,可在天牢的日子,小仙迷迷糊糊间想清了许多事情。”

    她语调淡淡,没有哀号,没有不甘,仿佛天帝说的一切皆与她无关。可下一秒,冰冷的眼神如淬毒般怒视那黑暗中唯一的一片金光,“陛下,若不是有人精心安排,以小仙渺不足道的修为,如何能轻而易举地踏入戒备森严的禁地?小仙实在愚钝,不知其中因果,可陛下应知,小仙今日是定会认罪的,您又何必要演这样一出戏,来污蔑玉萃宫,污蔑我师父!”

    她极尽嘶吼,平日那双淡漠的琥珀色眼眸骤然一变,竟溢出诡异的银光。靠近诛仙台的几位仙人皆被突如其来的煞气一震,堪堪要摔下云端,待稳定身形后,诛仙台传来咔嚓几声脆响,四根粗壮的锁仙链竟被她用灵力硬生生震断。

    “列阵!”不知是谁吆喝一声,众仙这才反应过来,双手齐齐结印。一时间,数道光芒凝结于上空,形成张巨大的网,势必要将飞向天帝的司宁成君拦下。

    她身形闪动极快,叫人看不清她下一步动作,可无论她到哪儿,总有道光芒拦在她身前。

    “是污蔑又如何?司宁成君,以你一人之力又能撑多久?不如省些力气,去陪你那敬重的师父。”金光盛处,天帝对她无声做着口型。

    她心下一激,竟鼓足劲冲破灵气织成的网。众仙来不及收回力道,尽数被推落云头,嘴里愤愤骂着:“战神真教出个祸害!”

    刺目的金光打在女子身上,巨大的冲力迫使她在空中一翻,被重新接好的锁仙链将她狠狠拽回诛仙台。她应声倒地,一口血噗地吐出,沾污了洁白的云砖。

    “陛下,小仙认罪。但,那又如何?您当真觉得小仙愚蠢不会留有后手吗?”她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冷笑,“天帝这个位置,您怕是坐不长久了。”

    她说话音调不高,但吐字清晰,意味深长,一字一句皆扎入上位者心里,颇有威胁之意。

    “司宁成君违逆天道,出言不逊,不知悔改。即日起,废其仙根,断其仙骨,毁其仙灵,永生永世,不入轮回。”金光一震,浑厚的声音在天界回响,“天诛!”

    一道霹雳如利剑般穿云而下,乌云沉沉的诛仙台顿时光芒大盛。

    洛桑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十分真实,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她掀开被褥,将全身上下都仔细检查,确认自己身体康健才松了口气。

    “呼~”

    有冷风吹入,洛桑披上白裘,打量四周昏暗的环境。窗边突兀地闪烁一片蓝光,洛桑不自觉走到蓝光中,流动的空气一顿,一只泛着蓝光的铃铛随雪花而现,飘浮至眼前。

    是传音铃!

    洛桑认出传音铃上那些细小的符文,伸出手将它握住。通体冰凉的触感让洛桑随即一震,丝丝凉意从指缝流入,洛桑稳住心神,下意识催动灵力使手中回温。

    等身子暖和起来,洛桑回过神,诧异地望向自己的手,随及掌心聚力,一道银光朝案上烛台扫去。微弱跳动的火光轰地变得明亮,让本是昏暗的厢房变得通明。

    洛桑没想到,一遭落水竟解了禁锢,让她重获灵力,甚至,她如今的灵力比先前的更加醇厚。洛桑开心了一会,立马想到要去找玄真和谢时安,便将传音铃收起,迈步向外走去。

    “司宁,你终于醒了!”洛桑刚走到门口,一身花花绿绿的玄真从外面推门而入,他丝毫没料到洛桑会站在门口,吓一大跳,险些将手里捧着的烧鸡往洛桑身上扬。

    “人吓人,吓死人。仙吓仙,也是会吓死仙的。”玄真忙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将烧鸡放在案上。看着将要燃尽的蜡烛,玄真笑道:“哟,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我呢,也不必忧心了。”

    言罢,玄真坐在案旁,撕下只鸡腿,悠哉悠哉地啃咬起来。鸡腿汁水丰盈,焦香扑鼻,饶是洛桑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也被勾得吞了吞口水,走到旁边撕下剩的那只鸡腿,放在嘴里小口咀嚼。

    “怎一醒来就和我抢吃的,你平日不是最不喜这些吃食吗?”玄真嘴里模糊哼着,大口吞下整只鸡腿后,将骨头完整地吐出来。嘴里还未咀嚼完,又飞快地撕下一只鸡翅膀塞入口中。

    “凡界有句古话,叫入乡随俗。我不过是想尝尝味,不会吃多,你用得着那么护食吗?”洛桑轻嗤,学着玄真的模样,一口咬下汁水饱满的鸡腿,鲜甜的肥油流了她满嘴。洛桑忙找布擦干净,连带着嘴里未嚼的肉吐出来,“寡淡无味的东西,亏你吃得那么香。”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这可是邺京城出了名的最好吃的烧鸡。今日辰时未到,我就起身去那店里排队,等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你不喜欢大可不吃,何必诋毁它。”玄真满眼惋惜地看着她扔掉的鸡腿,道:“真是,暴殄天物,不懂欣赏。想来,这凡界的美味与你司宁成君无缘。”

    “是啊是啊,的确无缘。”不过是只被烧得没有味道的鸡,搞得多稀罕似的。洛桑轻瞥玄真一眼,突然想到在姑苏城的小屋,孟九逸也常做这般模样的烧鸡。

    她有点想孟九逸的手艺了。一个世家公子,能烧火烹饪已是奇事,能将饭菜做得美味就更是稀奇。若这只鸡能死在孟九逸手里,他定会涂上特制的调料,用上好的料酒腌制两三个时辰,而后烧火慢慢炖煮,将这烧鸡做得鲜美可口。

    洛桑想得出神,却不想落玄真眼中却是她想吃掉这只烧鸡,忙将烧鸡往自己边上拉,道:“喂喂喂,不是说寡淡无味吗?还盯着做什么。我告诉你,这烧鸡是我花大半积蓄买的,你不爱吃,就别再打这烧鸡的主意。”

    洛桑回过神,冷笑道:“吃吃吃,你最好快些吃光它,少觉得我会跟你抢。”洛桑望着窗边早已消散的蓝光,起身一扬袖子,问:“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洛桑清楚地记得,在昏迷前的一刻,她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人。她揭开了那张玄冰面具,却遗憾地没能看清面具下的脸。

    “附近的地仙察觉到异动,通报到我这里。我本不想跟他去,可他实在胆小得很,一再哀求下我才发发善心陪他去看一眼。我俩一路摸黑地走,在河边停靠的渔船上发现了你。”玄真隐瞒了他拜托曲水阁的事。他低下头,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倒是你,消失数日,是去了何处?你与青成系着的红线可解了?”

    “解了,早就解了。”

    洛桑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其实,她心里并不知红线是何时断开的,但她心中清楚,她倾慕之人并非青成。她与青成本不该有所牵扯,如今断了,自然是痛快的。青成能与重明结缘,去经历这一世的情劫,而她也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到玉萃宫。

    洛桑带着期许,眸光亮亮,问:“我不在的几日,青成与重明发展得如何?”

    “他俩啊,不好说。”玄真起身到水盆洗净手,复回到案旁坐下,不慌不忙地斟好两盏茶,掏出紫竹玉骨扇摇了摇,高深莫测的样子竟有一副凡界说书先生的派头,“你不在的日子,我可谓竭尽心力撮合他们二人。其中,有好几场戏值得载入史册供往后使用。你呀,错过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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