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贺商的视线停留在她肩膀上，靠的近了才发现她拖着的人是陈观野。
原本温柔的目光微寒，却还是急忙伸出手把陈观野拉过来，替她减轻负担。
“先送他进去再说吧。”贺商平静道。
周远夏转身跑进去喊人。
医务人员看到陈观野的情况立马就拉来担架车把人推进了急症室。
周远夏与贺商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待着。
安静的医院里空荡荡的。
看到陈观野得救，本该放松的周远夏却依旧紧绷着。
她跟贺商有半年没见面了，这一见面，她就抱着前任。
虽说是因为他受伤了，但横竖都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
她看向身侧的贺商，主动问他：“你怎么来了？”
贺商正低头处理衣服上陈观野的血迹，听到她询问，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找到了附近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你嗓子哑了。”
估计是刚才车上喊陈观野太多导致。
周远夏接过道谢。
贺商看她喝完才温柔道：“你之前被子弹擦伤昏迷的时候，我正好给你打电话，莉莉接了。担心你行动不便，我就直接办了签证过来。”
“……”
莉莉压根没和她提过。
周远夏猜到那鬼灵精的小心思，颇有些无奈，“……怎么都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贺商垂了垂眸，“我吓到你了？”
周远夏赶紧摇头，“当然是惊喜。你告诉我的话，我也好去接你。”
“我给你打过电话。”
周远夏忽然想起在魔鬼城时电话响过。
但她忙着给陈观野包扎，也没接。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都是高中便认识，贺商自然也很清楚她和陈观野的过去。
不想他误会，周远夏想了想解释道：“我和陈观野是出去调查一些事情了。”
她对贺商没有秘密，所以，也顺便把盗猎者、维纳斯，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贺商始终安静地听着。
等她全部说完才问道，“所以……他就是给你提供盗猎者线索的……中国男人？”
无论何时，贺商的语气都是温柔冷静的。
之前她没坦白对方是陈观野，无非是觉得他们不会再见了。
谁知偏偏这些事情又和他扯到了一起。
周远夏点了点头，想解释的清楚些，贺商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很绅士地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道，“以后如果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可以提前告诉我，我陪你去。”
“嗯。”她应了一声，对他的包容和理解很是感激。
贺商看着周远夏身上的男士外套，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等着就行。”
周远夏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回去的船了，反正也没地方可去，我和你一起等吧。”
更何况，陈观野是一颗不可控的炸//弹，让他们两人单独碰面，她心里终究是不安的。
贺商怕她不舒服，去找工作人员给她安排了一张床，让她边休息边等。
周远夏没拒绝，这一路的高度紧绷已经让她疲惫到了极点。
她听话的去休息了。
*
陈观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了病房。
窗外晨光微露，透着一丝凉意。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床边坐着的贺商。
他蹙起了眉，不悦开口：“周远夏呢？”
贺商听到他的声音，放下手机淡定道：“我女朋友休息去了，有事吗？”
女朋友。
听到这三个字，陈观野的眼底掠过一丝幽暗。
他冷眼看向贺商。
贺商也丝毫不介意，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段时间的事远夏都跟我说了，我替她谢谢你。”
陈观野一点不客气地问，“凭什么谢？”
贺商徐徐道：“我毕竟是她男朋友，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尤其你现在因为她受了伤，我理应负责，你这次所有的花费我会全部承担。”
陈观野没理会。
贺商：“当然，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陈观野扫了一圈四周，看到隔壁桌的病床前有一个水果盘，上面正好摆着一把小刀。
他指了指刀，又抬起自己被包裹起来的手臂，对贺商说道：“那就还一道一样的伤吧。”
“……”
正常来说，没有人会答应这种离谱要求。
但贺商看着刀，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好像早有所料一般，毫不犹豫地起身去朝隔壁借了刀，卷起了袖子。
就在他准备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周远夏忽然走了进来，疑惑地喊了一声，“贺商？”
她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刀，“你在做什么？”
贺商浅浅一笑，顺手拿起水果盘里的苹果，道：“给他削个苹果。”
“……”
贺商说完给隔壁病床留了钱，然后才拿着苹果回到床边。
只字未提刚才陈观野的要求。
周远夏怀疑地打量着两人。
十年前，只要他们两碰到一起就没有和平的时候。
可如今，他们之间的气氛竟然融洽不已。
这让周远夏非常意外。
尤其情绪莫辨的陈观野，看着他们的时候，像看两个陌生人。
似乎对他们的关系毫不在意。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八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或许真是她自作多情，陈观野只是为了工作才帮她的。
其实他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纠葛了吧？
周远夏莫名松了口气，本想问一下陈观野的情况，他却冷淡开口，“我要休息了。”
言下之意，你们可以走了。
贺商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从包里拿出名片也放在旁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需要打我电话就行。”
说完，他牵起周远夏的手，带着她离开了。
窗外的阳光照亮屋内，阳光铺洒在陈观野的床上，本是极好的天气。
他却觉得极其碍眼。
他强撑着身体下床，把窗帘给拉上。
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苹果和名片，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
一出病房，贺商就主动说道，“听说他跟这边JIK关系不错，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晚些时候他们就会派人过来照顾他。”
周远夏意外，“你昨天才到，怎么连这都打听清楚了。”
贺商温柔一笑，从她的脸色也看得出她休息的并不好，“那我们现在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吗？”
“嗯。”
两人直接回了小岛。
此时周远夏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带血的衣服，她回去就先洗了澡。
水声簌簌，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关系，她总感觉耳畔有人说话。
那熟悉的声音彷佛穿过时空，回到了十年前，对她喊：“夏夏，这里，这里，这里，还有后背，都是为你受的伤，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不是已经还了？”
“可它们一辈子都会留在我身上，你怎么还得清……”
想到临行前陈观野那幽深的目光，周远夏莫名有些烦躁。
迅速洗完就出去了。
贺商把一件干净的外套递给她，“穿这个吧，小心着凉。”
周远夏接过，刚想问她的那些衣服呢，贺商就解释道：“昨天的衣服都是血，洗不出来了，我扔掉了。”
周远夏应了一声也没在意，扭头就看到门口的垃圾桶里装着的衣服。
除了陈观野的那件外套，还有她的。
甚至包括昨天他穿过的那一套。
她看了看贺商，似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
贺商看她收拾的差不多才去给她弄吃的。
她站在窗边，看着他在厨房忙碌。
从学生时代开始，贺商就是天之骄子，学校里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理想男友。
他不似陈观野那般狂野恣意，他很多时候都是稳定又温柔的。
精致的五官温润的气质，不笑的时候，身上有种不易靠近的清冷感。
可一旦他笑起来，月牙一样的眼睛又会让人觉得踏实又亲和。
只要面对着她，他永远都是在笑着的。
没能按时给他过生日，她本就愧疚，如今他还为了自己亲自跑过来，她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弥补他了。
维纳斯死了，线索也彻底断了。
只要海豚湾不出现，她就无法知道他们的下落。
好在他们十年后既然敢重新开始活动，那这一次失败了，一定还会有下次。
她等就行了。
更何况，陈观野在这里。
他们俩不见面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她已经没有继续留在墨西哥的必要了。
周远夏亲昵的靠过去帮他拿碗：“贺商。”
“嗯？”
“我们明天就回国吧？”
贺商微微一怔，对她突然的提议有些意外。
但他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