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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终是归来日

    又是一年新春之际,花瑛望了眼院中空空的藤椅,有些委屈的嘟起嘴来。

    身旁看上去只有3岁的小童见她这样,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她的袖子,奶声奶气的说:“舅母,舅父应当是外出采买过年的用度了,我们慢慢等等吧。”

    花瑛低头看着身侧眉眼漂亮的小男孩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就会替你舅父说话。”她刮了刮那孩子的小鼻子,有些落寞的又望了一眼院门的方向,终究还是转身回去了屋内。

    此时距离她封印深渊已经过去了数年。

    刚将这里封印时,她凭借她魔神的权柄,强行将存在于世的魔族们全都召回了酆都。将他们永远的封在了这片天地之中。起初的日子并不安宁,她们被魔族记恨着,与存留下的魔族大战了许久。直到魔族那一方损失惨重,在无能力还击了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之后,她将自己魔神的身份,与使命告诉了众人。却并没有让他们臣服,只是说:“我想过逍遥的日子,只要魔族不再生事,我和白止亦愿永远守护着诸位。”

    白止适时道:“如今九州之上了灵脉、魔气都尽数消失了,出去于魔族而言并非好事,反倒可能丧了性命。还不如在这酆都之中建立自己的城市来的舒服。”

    “这里本就是古都,多年破败罢了。只要诸位安居,不兴政权,我们便一起安居乐业的不好吗?”花瑛和白止的一番话着实打动了一部分的魔族。

    他们在地上时早就已经厌倦了同人妖两族的厮杀,如今在这里虽然去不了太多的地方,可两位新神并不打算插手他们的生活,甚至奴/役于他们。是以在过去了两三年后,整个魔族都沉静了下来,渐渐的有人开始动手重建起酆都之城来。

    花瑛在又过了半年后,与白止离开了酆都城中,来到了当初她落下时最靠近昆仑的地方落了户。

    凤凰念便是她来到此处的第二年有了动静的。不过多日,一个白白糯糯的小鸟从蛋中生了出来。这还是花瑛头一回看见妖族的孩子降生,好奇的凑上前去想要看个究竟。就见一道白光过后,那巴掌大的小鸟便化作了婴孩的模样,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二人。

    小凤凰的降生就仿佛一束光,落在了这满是黑暗阴霾的地方。给灰败的生活之中添上了一抹生机。

    然而不过多久花瑛便发现,这妖族的孩童与人族还是不一样的。妖族长寿,哪怕过去了十数年,小凤凰依旧还是个3岁孩童的模样。白止为他取名为念,用以纪念,以及思念,故去的亲人。

    而阿念在度过了最顽皮的前几年后,也稍稍的安稳下来,如今倒是会帮着舅父哄人了。

    “想吃什么?今天是大年三十,你舅父他既然不愿回来,舅母做给阿念吃啊。”花瑛笑着,将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贴心的将一张绒毯给他裹上。

    凤凰念长得又似父又效母,妖孽般的好看。他像是也知道自己可爱似的,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跟花瑛撒娇懂啊:“阿念想喝舅父酿的果酒!”

    花瑛:“……”

    她和这果酒的主人昨晚刚大吵了一架。

    为的嘛,不过也是些琐事,本不至于吵成那样,只因为白止无缘无故的说了那么一句:“你就那么喜欢在昆仑过的新年?是因为有他在,还是因为他给你包的饺子忘不掉?不就是饺子吗,什么时候吃还不行。”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无语。都多少年过去了,她和白止在这深渊之下根本同外面没有半点接触,可他还是……

    “罢了。”花瑛叹气道,起身就要去准备今夜的年夜饭。

    “他既然不回来,咱们就吃饺子。哼!”

    事实上,昆仑本是没有守岁的习俗的,直到祁衍来到昆仑,才将京城中守岁的习惯带了来。于是每逢春节,凌虚山上便会准备好饺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说着吉祥祝福,迎接新的一年。

    然而妖族那边并没有吃饺子的习俗。他们更多的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蒸打年糕,在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除旧守岁的过着除夕。

    二人便经常因此产生分歧。

    今年也是如此,原本花瑛也不生气。她只不过是嘴角噙着笑的多说了两句罢了,没想道这白止竟是直接离家出走了。

    “走就走呗,还非要扑腾一地的羽毛。”捡起案台之下的一支漏网之羽花瑛无奈的笑了起来。

    可直到外边爆竹燃尽,她等得人也未能归来。

    小阿念早被她抱上了床,稳稳的睡着了。而她却是起身来到庭院中的桌椅旁坐下,拿了一壶果酒自斟自酌着看着满夜的星空。喃喃自语着,

    “不就是个年糕吗,早知道就跟他一起做算了。”

    她有些后悔起来,一个人对着天空发着呆,不禁有些想起当初在京城是同饮时的场景,微微牵起唇角。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趴在桌子上睡熟了过去。

    身后,一个发色浅淡的人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温柔的将她裹入其中。

    “白止?”花瑛还没有醒,只这样咕哝了一声,闻着熟悉的药草香将自己埋入了来人的臂弯之中:“不就是年糕吗,我陪你吃还不行吗?”

    白止没想到她在睡梦中还在记挂着这件事。心疼的将她整个人抱的更紧了一些。他快步来到床旁,将花瑛安顿下来。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温柔的吻在了那神徽之上

    “抱歉,回来的有些晚了。不过我带来了你最想要的事物,希望你能稍微开心一些。”

    等花瑛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山。她愣怔许久,看向远方熟悉无比的山峰,不禁长吸了一口气,突然奔跑起来。

    花瑛快速的登上了山,来到了她居住了13年的小院之中。

    一切都仿佛还是当年她下山前的模样,不曾有任何的更改。

    “怎么会这样?”她不解的看向周围,伸出手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疼!”花瑛嘶痛一声,讷讷道:“不是梦?”可是!

    她怎会又回到了昆仑呢?

    身后,一人将她还悬于半空的手捞起,温柔的揉了揉被她掐红的脸,无奈道:“对自己怎么也这么狠。”

    花瑛闻声回过头,等了一晚上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白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倏的她话音一顿,看向周围:“这些都是你弄的?”

    白止笑道:“我去捅了梦魔的老窝,让他将入梦之法交给我,没想到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抱歉。”

    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花瑛不禁有些好笑:“回来了就好。”

    她望向四周,声音中难掩欣喜:“你说这是我的梦境?那我是不是可以在昆仑上转一转了?”

    白止解释:“并非全部都是你的梦。”

    花瑛不解的看向他。

    白止道:“梦是没有边界区分的。哪怕是深渊的封印,也无法阻隔众人做梦这件事。我将你记忆中的凌虚院还原了出来,而另外的……是如今昆仑的模样。”

    他说着,手一划,天边的云朵自觉的飘了开来,露出了昆仑无数巍峨的雪山之峰。

    “只不过有些伤心的地方,还没有完全修好。我没有将那些地方也纳入梦境中来。你那师弟也不是个勤快的主。竟给我留下一些不愿回忆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防着些什么。”他自然的伸出手,对花瑛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如今的昆仑。”

    可花瑛并没有抓住他的手。她在听到这里是现实中的昆仑时倏的征住了,随即她眼眶倏的红了起来,像是没看见白止伸出来的手似的,疯了般的跑向停仙台的方向。

    那一次,回到昆仑是为苍生,她没有时间回去看一看她的师尊,没有尽到她作为弟子应尽的孝道。如今她终于可以在这梦中放肆一把,作回她昆仑的小仙子身份。任性的跑去灵堂哪怕跪上一整天,都不会再有人逼她了。

    白止没有去追,他摇头转身入了凌虚院,在院中找到了厨房,撸起袖子包起了饺子。

    花瑛一路疾跑的来到了停仙台,她在众多碑林之中,找到了他的师尊,而在凌阳真君的身旁,一个崭新的碑文立在了那里。

    那是以墨神君临行前留下来给自己的判词。

    【我一生奔劳,对的起天地生灵,唯愧歉一人尔】

    没有人知道以墨神君亏欠的是谁,就连将这句判词刻在碑上的笙箫,也不知道他大师兄想要将这碑文留给何人。直到花瑛在这秘境中看见。

    她恍然大悟,一双漂亮的杏眼中渐渐的染上了泪水。

    花瑛一直跪在这二人的碑前,不知跪了多久,直到夜晚的到来,她才飘回了凌虚院,

    “怎么了?”白止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禁有些担忧起来。顾不上已经凉下来的饺子,他快步来到她身前,看见她眼边的泪痕极尽温柔的替她抚去。

    “别哭,我现在就是还不太熟练,等我熟练了,就可以沟通他人的梦境了。届时你想见哪位故人都可以,我叫他们进来便好。”

    花瑛听到他还能拉人入梦,不禁有些心底微热:“怎能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拉入梦里,你要消耗多少灵力啊。”

    白止一笑:“我就是灵脉本身,还怕这点消耗吗?”他说着捧起花瑛的脸,认真道:“说,都想请谁?祁衍肯定要放在最后的。不许有异议。”

    花瑛:……

    她笑了一声,看入白止的眼中认真的问道:“你,可后悔,与我一同封入深渊吗?”

    白止:“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后悔这个,我只后悔……”话说一半突然被花瑛捂住了嘴。白止无辜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花瑛为什么突然打断他。

    “什么都别说,跟我来。”

    她拉上白止一路疾行的来到了凌阳和以墨的石碑面前,突然对白止道:“梦里能变出东西吗?”

    白止不明所以的答道:“能,心念便可,只不过梦中之物为虚幻,并不能带回现实,除非。”

    “除非什么?”

    白止:“不告诉你。”他笑的像个小狐狸似的,花瑛便也不再追问,她心随意动的变出一块红布,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白止倏的征住了

    花瑛:“你可愿娶我吗?”

    她的声音像是那钟声一般响在白止耳中,另后者有一瞬的茫然:“什么?”

    花瑛:“有些事你已经做了,那话便由我来说。”说着她牵起白止的手,透过布巾的缝隙,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一字一句的认真道:“我喜欢你白止,你……可愿娶我吗?”

    白止:“……”

    “我以为……要等我能自如的使用梦魔的力量,将大家都拉入这梦境中才能、才能……”

    花瑛轻轻笑着:“傻瓜,只有你我,依旧是婚礼啊。况且还有我师尊和大师兄在呢。”

    “我不需要其他人见证。我只想要你,肯娶我。”

    白止:“……”

    他一把抱住眼前这个让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借着盖头偏向一边的空隙深情的吻了上去。

    “我愿意,嫁给我吧,花瑛。”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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