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殊途 > 第六十五章 十年真相(下)

第六十五章 十年真相(下)

    “大师兄,或者以墨神君,你、您究竟是什么人?”

    花瑛的一问,声若滴水落入满殿静潭之中,可却没能泛起涟漪。

    众长老们个个都轻松写意的神态,似是对花瑛的问话没有半点兴趣。

    长老们的反应花瑛自然也是看见了的,可她并没有展露出平静以外的反应。只是安静的仰望着坐于主位上的男人,眼神里星星点点闪烁着星辉。

    她在等待着,等待眼前这位她最信任的人,给她答案。

    无论那答案为何,她都不想再成为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了。

    良久,以墨才无奈一笑。他换了个舒服轻松的坐姿,开口道:“我是以墨神君,以墨神君亦是吾。”

    那后半句陡然空灵起来的声音,令花瑛瞳孔一缩。

    她紧盯着以墨的双眼,亲眼看着那原本圆润的瞳孔逐渐聚拢变成竖纹。

    花瑛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声音微不可查的沙哑道:“你,究竟是谁?”

    以墨:“瑛儿放心,吾并非夺舍。自始至终‘以墨’唯吾一人罢了。”

    他有些怅然的望向虚空,有些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喉咙攒动几次后才轻声说道:“大概要从千年前的神魔大战说起吧。吾是最后一位获得神位的妖族,也曾统领众妖对抗过魔族。可是当大战结束,众神都陨落后吾才发现,自己竟成了唯一活下来的神族。”

    以墨的声音似流水般娓娓道来:“那时的吾,迷茫了整整百年,直至魔族封印有异,才察觉到天道那若有若无的恶意。”

    “魔族源自世间恶意,无止无境。是不可能仅凭封印就将其杀死的。”

    以墨回忆着:“可吾的能力有限,也断无可能永久维持魔族封印。可当年神族封印时所用的阵法,唯有拥有神位的人,才有资格用自身灵力去维系。自那时起,吾便开始寻找灵力强盛之人,引导他拜于吾门下,由吾传授他神族密法。最初的昆仑派和以墨一脉便是这样建成的。”

    一声叹息落下:“可好景不长,大约230年后,魔族当年残存的一小股势力竟借由人族动荡,一举吸纳众多魔修。其中不乏比肩当年魔尊实力的人物,而吾那时已独立支撑封印太久,灵力枯竭,险些让他们破掉封印。”

    “那时,吾座下已有一名,无论是实力还是灵力都堪比神君位的弟子。于是我动了传位的念头,将自己的神君之位传给了他,由他继续维持封印。不料,传位仪式很是顺利,可吾并没能羽化。”

    花瑛:“您是怎么——”

    以墨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道“神君位到了那名弟子身上后,竟依旧显现出吾的徽记没有丝毫变化。”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眉心的神徽,继续道:“原本神君位移,当是前者羽化消散,后者承继为新神。可不知为何天道并不承认那人,只将维持封印的权限交给了他。而吾,则退化成孩童的模样,继续成长。”

    “那段时间吾研究了许多,却也只能模糊的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升仙的通道已经被迫关上了。此后哪怕再有像那名弟子般出众潜质的人出现,也不会再有新的神君降临世间了。”

    他有些感叹道:“‘以墨神君’成了名符其实的最后的神位。自那时起,吾便开始在‘以墨神君’座下以大弟子的身份继续生活,直到,那人耗尽毕生灵力后神位回归,再继续以以墨神君的身份继续维持封印。”

    “如此轮回几次后,吾发现。众人正逐渐忘记那些接手过神位之人的名讳,在最后一个有着其记忆的人也寿终后,历史上只会留下‘以墨神君几几年卒’的记录。”

    花瑛:“……”

    她整理好心情,哑声问道:“师尊他……也是如此?是你的弟子,也是你的师尊?”

    以墨颔首:“不错,凌阳,他抛弃了自己的名讳,在任以墨时,令外界以为自上届吾开始,就不曾换过代。他这么做为的不单单是守护封印这一件事情,还有稳定时局人心,令魔族不敢起势。”

    以墨继续道:“那时先遇上了大天灾,人族妖族皆是哀鸿遍野。后来人族动乱,人/妖两族大战,这些事归结缘由,皆有魔族行动的影子。若那时再让魔族得知‘以墨’换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哪怕妖族向昆仑求救,你都没有站出来,去阻止那场战争?”花瑛的声音难得大了些,她打断以墨的话,神色间有痛苦之意一闪而过。

    以墨看得清楚,他的神色亦有些哀伤。他闭上眼睛,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静默片刻后才继续道:“所以瑛儿,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

    花瑛:“……”

    这些答案无论是哪一条放在外界都会引来骚动,可却没能令花瑛产生多少惊讶。人/妖大战中昆仑的选择,虽出乎了她的意料,究其根本她也可以理解以墨的抉择。

    这些事放置如今,只不过能解释大多数起因罢了,是以花瑛只沉默片刻,将这些消息都消化掉后,平心静气的问了一嘴:“那我应给称您为神君?还是大师兄?”

    以墨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恢复道平日里温柔的模样,温声道:“你是我带回来,我养大的,自然是师兄非神君了。”

    花瑛颔首。

    没有对他的调侃做出什么回应,毕竟是他自己说的是“师兄”。而她自小就没有尊兄这个美德,于是只淡淡的表示了一个“好”就没有下文了。

    良久后,花瑛像是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开口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或者说你们,究竟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她问出这问题时,声音不似第一个那般轻松。细听之下竟是带了颤抖之音,神色更是痛苦难耐,仿佛只是问出这个问题,就似是在割她的血肉一般。

    她望向上座的男子想要得到他如之前一般轻松的答案。可她也察觉到了,自她将问题问出时,方才还轻松肆意的气氛顿时凝结成冰,只一瞬就将这洞天福地镇成一座冰窟。众人皆都屏住呼吸,望向上座瞬间收敛了表情的神君。

    不知他会如何应答。

    “是英招告诉你的吗?”警惕自他眼底一闪而过。以墨斟酌着用词缓声问道。

    其实早在看见花瑛手腕上的护符时,他就应该猜到的。

    英招心软又疼爱花瑛,自是不会再过多隐瞒。而他自己呢?

    又是为什么明明有所察觉,却还是放任不管了?

    难道他也有了私心?不忍了?

    以墨不知道,这个词离他已经有千年之远了。可他依旧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一瞬间产生的“希望花瑛还是小的时候,没有长大,没有发生后来的事。”的想法。

    花瑛看见他纠结成一团的眉头,不禁在心底叹起气来。都是自小长大的,哪怕他瞒她甚多,她也能从这一刻以墨的脸上,看见了“不忍心”三个字。

    “究竟是多么残酷的事啊?”她在心底默默苦笑着。

    花瑛长叹一声,目光迎上了以墨的视线。以墨说的不错,她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而她至今没能做出选择。

    若这个答案真就残酷到让人无法忍受,倒也可以。不过是再回去被永远封印起来罢了。

    花瑛苦中作乐的想着。终于她开口,将自己至今从未对任何人提过的那消失的十年间,所发生的事慢慢道了出来。

    “师兄,我自被碎心后落入深渊,没有活着的可能,就连我自己都做好了结束这一世的准备了。可等来等去来迎接我的不是鬼差,而是阵阵钟声……”

    她像是想将自己曾存在过的痕迹留在这个世界上一般,轻声诉说着她十年间的所见所感。

    “起初,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那钟声就响在识海里,异常的清晰。那时我便感觉到,身体内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开始出现了裂痕,甚至逐渐破开了一个缺口。”

    “我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口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深渊之下明明应该除了魔气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不毛之地。可随着时间过去,我能察觉到我被什么东西给包裹住了。那些东西涌入我空洞的心口,不顾我的疼痛,在那里编织起一颗“心脏”,最后再缝合到我的血脉之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的眼睛才逐渐能辨清事物,我看见了,那些维持我“生”的,乃是一团有一团,看不到边际的庞大魔气。”

    花瑛苦涩的展开一抹笑,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过了好久,久到早已断绝了生的念头,却因动弹不了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以墨不忍的唤道:“瑛儿……”

    花瑛听到这一声呼唤,苦笑瞬间僵在脸上,片刻后,她扭曲的低笑起来。

    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自她的声音中散发出来,

    “我已经入魔了,师兄。”

    低笑过后,她又复平静。只是眼中的光芒已经暗淡到几乎找不见了。

    “师兄,深渊之下只有层层叠叠的骸骨,与无尽的疼痛默默的陪伴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魔的。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没有死掉。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我身上所有谜题的答案。”

    花瑛犹豫了一下,终究选择了执昆仑的弟子礼,对着高台上的以墨一拜而下。

    “我与骸骨共度九年,不人不鬼,痛楚难当。如今只想知道我身上究竟有什么或是发生过什么而已,哪怕得知后再无踏出昆仑的可能,也还请师兄告知我真相。垂怜花瑛遭受非人之苦。”

    以墨的心也痛的不得了。花瑛的这番话宛如利刃,刀刀扎向他。

    可事到如今,还能隐瞒什么呢?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可花瑛并不知道,她想要的真相,不只是会刺向她一人,以墨亦然也在其中。

    “你身上,有我和凌阳师尊共同下的封印。那封印是我独创,没有名字,你暂且把它想象成一个以北斗做基的封印阵变好。”

    以墨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至于封印的事物,乃是你与生俱来的……魔气。”

    花瑛倏的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